三人带着面巾蹲在灌木丛里,三双各有特色的漂亮眼睛贼溜溜地盯着前面的一条鹅卵石路。
纪婵小声问道:“皇上主张来冯家,可知冯家大公子住在哪里?”
泰清帝道:“当然……不知,不过司大人应该是知道的。”
司岂点点头,“听说冯家大公子极为喜欢梅花,找梅树多的院子就可以了。”
纪婵道:“你怎么知道的?”冯家不过是皇商,按理说入不了司大人的法眼。
司岂道:“在三法司待得久了,各方各面的事都会听到一些,恰好,我的记性不比胖墩儿差。”
纪婵耸了耸肩,行吧行吧,你们爷俩都牛皮。
“不过,咱们此来不是为了找冯家大公子,而是为了找到脸上长了肉瘤的人。只要找到他们,这桩案子就破了。”司岂又道,“听说冯家每隔一个时辰就有护院巡视一次,我们就在这里等。”
纪婵明白了,她想左了,“那二人正在被顺天府通缉,会这么大喇喇地出现在冯府吗?”
司岂道:“听说冯家大公子对冯家的背景和他的智慧都很自负,咱们看看再说。”
三人都不是聒噪的人,静心屏气等了一刻钟,南面果然传来了脚步声。
“听说大少爷在祠堂晕倒了,大老爷也真狠,两天没给吃喝。”
“你可拉倒吧,昨晚上我还看见红杏端着饭菜进祠堂来着。”
“当真?”
“骗你作甚,不单如此,二少爷还把他新买的丫鬟送了大少爷,上面下、面都没闲着。”
“啧啧,二少爷这忍功可真了得。”
“什么忍功了得,不过捧杀罢了,瞅瞅冯家这份家业,哪个不眼红,哪个不想要?”
“嘘……不说了不说了,被人听到又得吃顿竹笋炒肉。”
两个护卫越走越近,话也不说了,快步走了过去。
虽然光线暗,但纪婵还是从骨相上分辨出,这两人不是老吕描述的嫌疑人。
等他们走远了,纪婵说道:“接下来这一个时辰怎么过?咱们要不要去一趟祠堂。”
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干巴巴蹲在这里岂不是要无聊死?
司岂请示泰清帝,“皇上怎么看?”
泰清帝道:“祠堂一般离花园不远,不然走一趟?”
司岂一锤定音,“那就走一趟。”
三人从花园东侧的月亮门出去,才走几步就见两个年轻女子从对面的夹道里提着灯笼走了过来,一个提着一个食盒,另一个端着托盘。
司岂牵着纪婵的衣领,拉着泰清帝飞快地闪到月亮门里。
等那二人过去了,司岂指着最北面的房顶小声道:“等她们进了那里咱们再走。”
纪婵和泰清帝一起点点头。
片刻后,三人摸了过去。
“大少爷,这可是在祠堂。”
“祠堂又如何?老祖宗们看见少爷我龙精虎猛,想必也是欣慰的,来嘛不怕。”
“大少爷,还是先忍了今晚吧,明儿晚上我和红梅一起伺候你,包大少爷尽兴,如何?”
“不如何。”
……
夜阑,风静,祠堂里面活、色生香,引起了某些人的无限遐思。
纪婵弯着腰,立着耳朵,听得聚精会神。
司岂红了脸,视线不住地往纪婵身上飘。
泰清帝越来越佩服纪婵了,在两个男子面前,听这种荤话而面不改色的良家女子只怕不多见。
他一会儿瞧瞧纪婵,一会儿瞧瞧司岂,想笑不敢笑,着实憋坏了。
——他确实喜欢纪婵,但司岂若想破镜重圆,也乐于成全。
——毕竟,皇宫里的女人都不幸福。
冯家的丫鬟拗不过主子。
不多时,一个年轻男子拉着两个婢女从祠堂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两个蒲团。
那男子把蒲团扔在地上,“来来来,里面不行,就在外面,反正天气也不那么冷了。”
……
这谁受得了啊。
司岂当真压不住内心深处跃跃欲试的躁动了。
泰清帝是个中老手,更吃不消。他一边看,一边回忆昨晚经历过的极致的快乐。
只有纪婵一人无动于衷。
司岂道:“走吧,回花园了。”他火烧屁股似的跑了。
泰清帝赶紧跟了上去。
纪婵知道他二人为何走得这般快,憋笑憋得胸口疼。
那男子很快,盏茶的功夫就结束了。
“没意思,不刺激,还是雏儿有味儿。”那男子站起来,意兴阑珊地整理了衣裳。
负责站着望风的女子道:“大少爷凑和吧……”
另一个从蒲团上起了身,拦住望风女子的话,说道:“二少爷说给大少爷买人去了,等等就好。”
男子道:“买来的都是自愿的,一样无趣,少爷我就喜欢看你们求饶的、哭泣的样子,越如此少爷我就越高兴。”
两个婢女大概心有余悸,不约而同地退了一步。
死变、态。
纪婵心里腾起一股怒火,回手摸了摸挂在腰带上的匕、首。
“莫冲动,只要抓了他,就能判个弃市。”一个声音附在纪婵耳边说道。
司岂又回来了。
“走吧,我们回去。”他又道。
进了花园,纪婵说道:“如果杀死任飞羽的凶手还在京城,你觉得他会不会来杀这位冯子许冯大公子?”
司岂脚下一顿,“这是个好问题,不过,府尹大人贪赃枉法,皇上应该不会给咱们这个机会,而且,守株待兔未必有效。”
纪婵点点头,这个确实。
回到花园,三人逛了一会儿,把冯家的园林设计批得一文不值。
等到第二拨护院寻过来时,更鼓已经敲了三下。
“我说兄弟,你精神点儿成不成?天天丢了魂儿似的。”
“精神个屁,人死了,出面的是你和我,跑又跑不了,就怕被大少爷推出去顶罪,那可是死罪啊,你不怕,老子可怕。”
“怕啥!大少爷不是说了,顺天府府尹是冯家的嫡系,两家关系好着呢,不会查到冯家来的。”
“拉倒吧,这案子大理寺的司大人经手了,在他手里就没有断不明白的案子,凭他和皇上的关系,你觉得他会轻轻放下?”
“这话你都说八千次了,那又怎么样,老婆孩子都在府里,不等着又能怎地?”
“唉……真他娘的倒霉,当初怎么就进了冯家?”
……
来了。
就是他们。
纪婵清楚地看见了那护院脸上的肉瘤。
纪婵看看左右,用目光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司岂做了个“嘘”的动作,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
纪婵大惊,看向泰清帝:现在就抓人?
泰清帝笑眯眯地点点头,越过她,也跟上去了。
纪婵只好蹲下去,从地上捡了两块石头。
就在她要上去帮忙时,后面也响起了脚步声,有人喝道:“什么人?”
纪婵顿觉不妙,一转身,石头就扔了出去。
来人躲闪不及,石头砸到胸口,发出“砰”的一声,弯下腰,疼得直吸气……
趁你病要你命。
纪婵抽出腰后的匕首,迎面赶上去,又给那人补了一块石头。
来的是两个护院!
“有贼啊!”另一个喊了一嗓子。
纪婵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匕首一挥就刺了过去,喝道:“闭嘴。”
“点子还挺硬。”来人是练家子,反应不慢,身子一侧就避了过去。
纪婵更快,左拳挥过来,砸在那人的鼻梁上,立刻见了血。
司岂见纪婵一人拦住两人,大惊,但他已经跟那肉瘤交上了手,而且那肉瘤护院竟然是个狠茬子,不但身手好,而且还随身带了匕、首。
如此一来,他的小短刀就不够看了。
泰清帝那边也是,左支右绌,甚是狼狈。
好在暗卫一直都在。
两名暗卫先处理掉泰清帝的对手。
泰清帝赶去支援纪婵。
纪婵很危险,身上已经挨了两记老拳,若对方有刀棍在,只怕她早就身负重伤了。
“纪大人莫怕,朕来了。”泰清帝说道。
“什么真来了,就是假来了,你们今天也走不了了。”那挨了两下石头的护院恶狠狠地叫道。
司岂也赶了过来,接住那人的招式,说道:“是吗?你不妨看看,到底谁走不了了。”
他以为,此刻正是人们睡眠最深最沉的时候,且花园离前院又远,就算有人赶过来也需要一段时间。
然而,事与愿违,司岂话音将落,就听东边的月亮门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年轻男子问道:“出什么事了?”
纪婵一笑,来的居然是冯子许,如此甚好,一并抓了,这一宿花园就没白蹲。
他们三人武艺平平,泰清帝的暗卫水平还是高的。
二人冲过来,先是打倒泰清帝和司岂的对手,又无比迅捷地劈昏了惊慌失措的冯子许。
两个婢女吓得半死,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泰清帝道:“都弄昏了吧。”
两个暗卫齐齐应了一声,一人一个,两个婢女软软地倒了下去。
司岂道:“皇上,带上这三个走一趟大理寺?”
泰清帝道:“很好,甚合朕意,朕很期待明日与府尹冯大人的见面。”
于是,两个暗卫各自拎上一个护院,司岂拎着冯子许往来处去了。
纪婵带的绳子起了作用,三个死猪一样的俘虏被吊上去吊下来,顺利地搬到冯家外面,又摞成一摞运到大理寺,关进了大牢里。
从大理寺出来,已经四更天了。
回宫是不可能的,或者说,泰清帝一开始就没打算回宫。
司岂这个时候回家也有些夸张。
泰清帝可怜兮兮地看着纪婵,“纪大人,你家有客房的吧。”
纪婵是个实诚人,“皇上,微臣家里简陋,不如住客栈。”
泰清帝摆摆手,“朕已经决定了,朕和师兄明日中午吃水煮鱼。”
纪婵:“……”
司岂眼里闪过一丝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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