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荣先生应该是没有太大的问题，其实这段时间，他的情绪平稳多了，照道理说，是不应该一见到荣小姐就突然发病的，何况今天您叮嘱过我，我有给他加量了点药剂的量。”边上的医生低声解释。
荣博扬侧脸线条冷峻，“那刚刚是怎么回事？”
“不好说，只是我觉得，大荣先生，可能一直都是心知肚明的吧，心理病这种问题，没有什么是绝对性的。”
“确定明珠不要出事就行，按照我之前和你们交代过的，他那边不能再有问题。”
“是，我知道。”
………
荣博扬指腹缓缓摩挲着ipad屏幕上的那张柔嫩的脸蛋儿，眼神晦暗不明。
明珠，希望你不要怪我，因为更想让你将来的每一天，都是幸福和无忧的，不想让那些龌龊又肮脏的事，影响到了你的未来。
所以那天，他和荣升的对话，并不复杂。
荣升问他想要的是什么，荣博扬还很清楚记得当天两人的对白。
“这么多年我不动声色，你应该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不想让明珠操心那些事，现在她对很多事都心存疑惑，我不能让她继续这样下去，一劳永逸的方法，就是直接带她去见他，让他亲口告诉她一些事。”
荣升当时大概也应该已经知道了荣博扬在打什么主意了，冷笑讽刺，“你不怕有一天她真的知道了，会恨你吗？”
“我既然已经决定要这样做了，我就会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我不会再让她知道。”
“想得可真是天真，明珠她不傻。”
“她当然不傻，所以我才会费尽心思要让你来配合，或者，你更希望她知道所有的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么多年来，你何必躲躲藏藏？”
“你做的这一切，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我真是想不明白，何必呢？其实她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你知道不知道，你其实就是在踩钢丝。”
“这些就不劳烦你费心了。”
“你需要我和明珠说什么？”
“说你应该说的话，我不希望你说的，烂在肚子里吧，等你百年了之后，带进棺材。”
………
这个世界就不存在绝对的白，和绝对的黑。
但不管黑白对和错，在荣博扬的心中，他只有一份执念，就是绝对不能让荣明珠受到任何的伤害。
不管是不是剑走偏锋，还是踩钢丝都好，今天所做的一切，他必定是会一辈子的战战兢兢来承担。
可他没得选。
楼上房间内。
荣明珠感觉到荣炳生的情绪稳定了不少，想了想，还是问他：“爸爸，要不要喝点水？”
荣炳生点了点头，“抽屉里有药，你拿一颗给我吃。”
荣明珠见房间里什么东西都有，饮水机也就放在一旁，就帮他倒了一杯水，荣炳生也就喝了一口，将药吞下了之后，放下。
荣明珠刚刚有看那个药，应该是精神镇定之类的，她也没多想，见他隔了两分钟都不到，脸部表情稳定了很多。
她问：“爸爸，你好点了吗？”
“我没事。”和刚刚的他相比，现在的荣炳生就是一个最正常的人，就是脸色很差，“我命不久矣，果果，其实我一直都想早点了结了这段荒唐的人生，你妈去世的时候，我就想跟着去了。”
“爸爸，妈妈她……”
“果果，你不要瞎想，你妈就是单纯的车祸，当时我也在车子里，你妈是为了救我，结果我侥幸活下来了，她却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能原谅我自己，所以我疯疯癫癫的，情绪也不太好。这两年也算是稳定了不少了，因为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荣明珠也没说话。
“博扬应该告诉你我的病了吧？”
荣明珠点点头，眼眶有些发涩，“爸爸，对不起，我这么多年来好像也没真的关心过你，然后我还一直都在心里埋汰你，不曾照顾过我多少，现在想想，是我太不孝顺了。”
荣炳生眸色微颤着，在荣明珠低着头的时候，他的视线却是落在了墙最右上方的某一角，似乎是什么都没有，但他知道，那里有东西，正监视着他们。
视线再落在了面前这个小丫头的身上。
他眸色就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那种沉痛，厌恶，却好像又一直都在压抑着。
他最后终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将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重新用一种很是寻常的眼神看着抬起头来的荣明珠，看着她眼眶红红的，他心里只有最后一口气可以叹一样的想着——
至少，她是单纯的，是善良的，还一直一直都喊着自己“爸爸”。
“和你没关系，生死有命。”荣炳生竟还笑了笑，道：“知道为什么我让你二叔……让博扬在你25岁的时候，告诉你一切吗？因为我和你妈，是在她25岁的时候认识的，后来我们就结婚，然后生了……生了你。”他说到这儿，言辞有些困难一样，又顿了顿，这才继续道：“后来也是因为生活习惯的原因，就一直都吵吵闹闹的，所以你小时候可能会有点印象，我和你妈经常会吵架，但你不知道的是，我们很快就和好了。”
荣明珠有些模糊，那些记忆是真的太过遥远了，因为父母的亲情对她而言都太过生疏，所以记忆也不清晰。
她也没有接话，只听着荣炳生继续说着：“后来你妈出了车祸，我一时之间都接受不了这个打击，然疯疯癫癫的过了很久，你爷爷……怕我会影响荣家的声誉，所以才让我离开的。”
这些话，听上去好像都是很正常，可荣明珠还是无法被说服。
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一时之间又想不到到底是哪不对劲。
“爸爸，你为什么会和…岳敏结婚？是因为爷爷逼你的吗？”荣明珠问。
“岳敏？”荣炳生楞了一下，似乎都不太记得这号人了的样子，“哦，你是说那个女人啊，我那时候还年轻，总应该是有个妻子才合理。”
“爸爸，荣博扬不是爷爷的亲生儿子，对吗？”
“他既然什么都告诉你了，你又何必来问我。”荣炳生似乎是很疲倦的样子，“果果，你回去吧，我就想一个人静静待着，很快我就可以去见你妈了，其实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到时候记得把我和你妈合葬在一起，这是我最后的要求，好了，你走吧，我要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