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斐脑海中不知为何警铃大作,那是一种对于危险的觉察。他忽然开口,咳了一声,“打不开便算了。徒儿不必勉强。”
北雪沉方才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他眸色划过一抹暗光。
暗道这小师父真是个妖孽,自己居然不知不觉中又被迷惑了,险些忘了初衷是想要解锁链的而不是把人压倒。
他拨弄了一下那镣铐,引得锁链哗哗作响。声音满是挫败丧气,“师父,徒儿好像也打不开……”
其实这脚铐他用手一夹就能轻松弄开,但是这脚铐花不翡戴着还挺好看的,清冷禁欲又性感——
那便继续戴着吧。
等把人拐回魔宫后再给他戴上几个,肯定更好看。
北雪沉觉得自己对花不翡越来越有兴趣,仿佛一个孩子忽然得到了一个十分合心意的玩具,又想暴力强占又想肆意逗弄还十分爱惜收敛,怕一不小心玩坏了。
可惜东方斐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若是看到了一定会觉得眼熟,这表情,和北宫沉桑那个疯批简直如出一辙。
东方斐看着自己脚上的锁链,越发的头疼,这个东西不弄下来,他就无法逃脱,迟早会被简清嵘逮住……该如何是好呢?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简清嵘的声音响起,“阿翡,不要再挣扎了,来我身边……”
阿翡?
叫得可真亲切啊。
北雪沉微微挑眉,看了东方斐一眼。
东方斐没空理他,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后便闭眸打坐休息。
他能感觉到随着时间的流逝,断裂的锁灵链的效力似乎稍微减弱了一点,他要尽快地多恢复一点灵力早日弄掉这条链子才行。
北雪沉坐在一旁静默,似在思索些什么。
他来的比较晚,只看到了东方斐如同被鬼追一样从桃花林里跑了出来,往假山洞窟那边钻。所以之前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清楚,就是简清嵘披了张魔皮去把花不翡绑来了吧?
花不翡与简清嵘天天一起吃饭喝酒的,似乎关系很好的样子,怎么几天不到便来了个大反转?
简清嵘把他绑来要做什么?刚刚又发生了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风车般在北雪沉脑海中转个不停,但是他知道问了花不翡也不会说。
“花不翡,”简清嵘已经走进了假山群,阵法发动的声音传来,简清嵘再度被困在了石阵里。但他的声音却幽幽自阵中传出来,此刻格外清晰,“你的修为被我锁了,这里又被我设下了层层结界,你逃来逃去又有何用?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你现在出来我还能对你温柔些,但你若是等我破了阵进去把你抓出来,我便废了你的修为,日夜锁着你,日夜与你洞房……”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格外缠绵暧昧。
东方斐或许没听懂什么意思,但是北雪沉却听懂了,他的眸光骤然冷了下来。
脚步声一点点逼近,东方斐看似冷静,实则心急如焚。
门口那个石阵恐怕也抵挡不了太多的时间,一旦被破开简清嵘恐怕用不了多久便能发现这处隐秘的洞窟。
可是现在体内的灵力根本不够用的,打坐了半天也只恢复了一丁点的灵力,他盯着脚上的锁链,眸中闪过一抹深思,其实……还有一个方法。
就是受罪了些。
外面不断有石头炸开的声音,那阵法已经撑不了多长时间了,简清嵘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下一刻就能潜入洞穴中将两人一齐抓出来。
北雪沉看上去也有些紧张的样子,“师父,我们该怎么办?”
他满心以为会看花不翡惊慌的模样,谁知他的师父直到此时面色依旧很镇定,似乎在盘算些什么,让本来想要出手“无意”弄开锁链的北雪沉顿住,很好奇他会如何解决。
下一刻他心跳差点骤停。
东方斐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长剑来,比着角度,随后照直向着自己的脚踝砍去!
北雪沉:“!!!”
此时外面离他们不足十步的位置传来“砰”地一声巨响,仿若震天雷一般。
北雪沉本来是半跪着的,骤然起身向着他扑了过去,将人直接撞在了墙上,劈手打掉他手中的剑,“师父不要!”
东方斐没防备他忽然发难,被这么如狼似虎得一扑后整个人都撞在了石壁上,后背火辣辣的疼,头也磕得一阵阵发懵,眼前一阵星星小鸟乱飞,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他本来就虚弱,此刻做了徒弟的肉垫子后眼前一阵阵发黑,只隐约能看到北雪沉的半个身子趴在自己怀里一脸无辜,见自己看他,徒弟问了一句——
“师父,你还好吗?”
好个屁!扶苍仙尊千年的修身养性险些破功。
东方斐很不好,或许是撞对了劲儿的原因,他现在只感觉意识正在逐渐离他远去,眼前越来越黑,临昏迷前听见北雪沉的声音似乎是隔着水面传来一样模糊不清,正在痛心疾首地教训他——
“师父,无论如何都不能自残呀,您若是失去了一只脚以后岂不只能跳着脚走路了?那多不雅……哎?师父,你怎么晕了?能听到我说话吗?”有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东方斐差点吐血,谁想削足了?他只是想透支修为去砍那条锁链!只不过透支修为会给他的经脉造成很大损伤所以他才一直没用。
北雪沉撑身过来凑近了看他,许是东方斐眼前发花的原因,他居然从狗徒弟眼中看见一丝笑意,却在下一刻变成了一副全然的担心懊恼,“糟了,师父被我撞晕了……怎么办……外面还有人惦记着要抓师父洞房……不成,我一定要保护师父的贞操!要取就先取徒儿的!”
很是大义凛然地抱住东方斐,一副幼崽护爹的模样。
东方斐感觉自己被人紧紧抱在抱在了怀里,就如同孩子死死抱住自己的玩具一般大力,让他本就发晕的头直接憋得上不来气。
他的脸紧紧贴在北雪沉的胸膛上,想挣脱却又无力,眼前一黑,终于晕了过去,耳边隐约听见什么轰隆隆的声音,似是机关启动。
东方斐昏迷前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孽徒!
他仙人的!
醒来就把这个狗徒弟逐出师门,一剑削了他的狗头!
……
简清嵘轰开石穴闯进来的时候,只见满地的碎石,那一抹他日思夜想求之不得的身影却再度消失不见,空气中唯留那人身上淡淡的清香,似竹似雪。
佳人已去香犹存,撩得人心痒痒。
简清嵘脸色铁青,一身大红喜服如同一个笑话,气得他整个人都在颤抖,手臂青筋暴起。
他放出神识在整个山庄搜查了一遍,却再也找不到那人的气息,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可单凭花不翡的力量是无法逃离这里的重重禁制的,他身上的锁灵链能锁掉他绝大多数的灵力,让他文弱的如同普通人一样,因此不要说逃离山庄的禁制,他便是想要离开这个石窟都是难事。
是谁!谁劫走了花不翡!
他迫切地想要捕捉空气中残留的气息,企图分辨出另外一个的气息,谁知整个空间都只有花不翡身上淡淡的清香,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对方做事极干净利落,收尾收得漂亮,一点气息都不留。
洞房前临门一脚被人劫走了心上人,他恼火得恨不得吐血,气怒之下一掌拍向石壁——
轰!碎石如雨般迸溅跌落,却都被他的护体结界挡开,他目光阴冷地抬起头,手心的血不断流出。
花不翡,你便是逃到了天涯海角,本庄主也要将你抓回来。
他拿出一个墨蓝色的传音符,声音嘶哑阴郁,“调集凤霄十二侍,全力追捕花不翡,一旦发现他的动向立刻禀告本王!”
“是,主子。”凤霄十二侍,是简清嵘养得最精锐的一批死侍,负责完成各项刺杀追踪任务,只听令于历代庄主,是最锋利黑暗的一把剑。
紧接着,简清嵘又取出另外一个天蓝色的传音符,那边传来徒弟简言闻的声音,“师父?”
简清嵘声音淡然平和,“言闻,为师需要你往青苍派走一趟,替为师亲自送请帖给花掌门,邀他前来赴为师的生日宴。”
简言闻不疑有他,应了下来后便动身前往青苍派。
……
第二天,青苍派上下惊恐地发现——
自家师父丢了,被人劫走了。
室内是触目惊心的血,到处是打斗的痕迹,还有几缕沾血的布条,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讯息。
正在青苍派满山找师父的时候,凤霄山庄的大弟子来送请帖,听到花掌门被劫走之后也是大惊,随后禀报了庄主简清嵘。
简庄主极为仁义,立马赶到青苍派查看情况,随后指出恐怕为魔界所为,劫走了花不翡。
青敖青悟慌了,简清嵘在关键时刻坐镇指挥大局,先是命令凤霄山庄的弟子全体出动帮青苍派找师父,而后又极为细心地留了四五个弟子在青苍派,保护青苍派众弟子的安危。
最后,众人送简清嵘的背影远去。
几个青苍派小徒弟如同看活佛在世一般看着简清嵘的身影消失在远方,“这简庄主真是个大好人啊!不仅帮咱们找师父,还派人守护青苍派……”
青敖挠了挠头,总感觉哪里怪怪的。青悟捻着佛珠,若有所思。
……
北雪沉使了个术法便带昏迷的东方斐逃了出来,他正想要提着人往魔界的地盘赶的时候,忽然感觉心口猛然一疼,森寒剧痛自心口处往身体四周蔓延,仿若被人狠狠一剑穿心了一般。
那种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面色猛然一白,险些抱不住东方斐,身子一沉半跪倒在地才没有将东方斐扔出去。
他心中暗道一声,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