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凑巧,他祖父曾经留下一本晦涩难懂的医书,他的师兄们翻几页后就因为里面过于稀奇的病症而随手丢在一旁置之不理了
习岐黄之术的人,理应心怀百姓,以拯救被疾病灾痛为己任,这等世间罕见的病症,万人中也不一定能遇上一个
再加上要医治好,所需要消耗的精力和财力都是巨大的,普通百姓根本无力支付,若是用学习这等奇难杂症的时间,去精炼医术,才是上策
偏生他当时年幼,祖父的精力全在自己的师兄身上,所以这本晦涩难懂的医书便辗转反侧到了自己手上
苏稚颜听着医官这斩钉截铁的回答,有些奇怪,“为何医官认定这不是害人的毒药,而是救人的解药呢?”
刚刚医官为自己把脉施针的时候,自己是聚精会神的听着,自己的脉象虽然没有问题,但若是仅凭这一点就断定自己并未中毒,未免太过牵强了些
医官请示苏稚颜得到允许后,大大咧咧的坐在苏稚颜坐着的贵妃榻对面的太师椅上,忍不住得意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郡主不知道也实属正常”
“在乌托国有一种名叫曼陀罗的植物,每年八月盛开时候,就像血一样绚烂鲜红,美得极其妖艳”
赵宛卿略微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称道,“医官所说的这话,我在杂记上也听说过,但我记得,这花若是拿来用药的话,也仅仅只是能让人浑身麻木,并不能让人看不见啊?”
听到赵宛卿的话,医官忍不住多看了赵宛卿几眼,他印象中的大家闺秀看得不过都是些酸不溜秋的诗歌,能看这些杂记的少之又少
于是极为赞赏的肯定道,“这位姑娘说的不错,但这花并不是全部,它只是那粉末的其中一味药”
“依郡主的描述,草民认为那粉末应该是玉壶散,在乌托国,那的人常常会得一种降殷症的疾病,得了这病的人的眼睛会流出道道血泪”
“但这其实是因为白天炎热晚上寒冷这等不同寻常的环境,致使眼睛过于干涩,而这玉壶散,因为含有曼陀罗所以一定程度上,能让人眼睛的疼痛得到缓解”
“最关键的是,只需要一点点玉壶散就能让人一见光止不住的流泪,只能一直闭着眼,如此一来因为干涩流血泪的眼睛也就能治愈了”
说完就信心满满的看着呆若木鸡的面前的主仆三人,但他并没有得想象中的夸奖,因为赵宛卿和木棉早就被他给绕晕了
还是苏稚颜最先回过神来,“医官的意思是,这玉壶散因为能让人流泪,所以原本是用于治病救人,而我就是被这玉壶散迷到了眼睛所以才不能视物的?”
医官想了想苏稚颜的话,觉得这样说也没错,于是肯定的点点头,“对,就是郡主所说的这个意思”
若是自己只是中了毒,那还好说,对症下药的找到解药就行了,但现在是被这救人的药给伤了眼睛,这又该如何
于是苏稚颜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那医官认为,该如何解这玉壶散的药效呢?”
医官欲言又止的看了看苏稚颜,有些头疼的揉着下巴,其实这玉壶散还真不用解,等着药效过去就行了
但赵宛卿看着医官的样子,又是沉默不语又是吞吞吐吐的,只以为这玉壶散很是难解的样子,未免有些心急,“不管要多珍稀的药,医官你直说就是”
“表姐!”,苏稚颜轻轻拉了拉赵宛卿的衣袖,示意她别急,然后宽慰道,“医官若是拿捏不准的话,不妨直说,若是靠谱的话,我试一试也没有什么”
在医官说这是药粉的时候,她就已经心里有数了,想要带走自己的那个人也告诉自己,这药粉不会要了自己的命,难受几天就好了
既然如此,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所谓的“解药”了,安安心心的等着这药效过去,就没事了,但只要是药,就会有冲散药效的食物或是旁的什么忌口
若是能试一试,也不是不可
看着坐立不安的赵宛卿和一脸镇定的苏稚颜,医官有些头疼的站起来来回走动,“草民这有个保险的法子,郡主可以一试”
然后重新打开自己的药箱,从里面取出自己的笔墨和宣纸,一边说一边写到,“郡主可以派人去纯寻些净细软的艾绒,混以干姜、丁香、细辛、白芷放在细草纸上卷起来,然后用桑皮纸封紧”
看了眼苏稚颜,再看看旁边的木棉,有些不放心的嘱托道,“饭后半个时辰就可以用这艾条在眉梢处施灸,一刻钟的功夫就可以了,然后睡一觉,明日就能恢复视力了”
要注意的事情越说到后面越多,看了眼在屋里候着的丫鬟,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可自己又不能一直留在靖王府里
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医者仁心,但若是让陆珩之那家伙儿知道了,保不齐提着剑就要来找自己拼命
于是这医官有些无所谓的说道,“算了,待会疏雨回来了,郡主直接把这药方子给疏雨就行,她最擅长用药用毒了,虽然和我比起来稍逊色了些,但艾灸这事她绝对擅长”
医官说完之后,把药方子放在桌面上,抱起自己的药箱就要往外跑,他可是一直记得陆珩之嘱咐自己的话
看完病之后一点也别耽搁,马上离开靖王府,就算苏稚颜看不见自己,但苏稚颜身边的姑娘可是见过自己的
还有听自己的声音就开始怀疑自己的靖安郡主,简直猴精,他担心在待下去,自己非暴露不可
赵宛卿有些不解这医官怎么神色这么匆忙,但看了眼目不能视的苏稚颜,依着礼仪还是站起来身相送,顺便帮忙招呼道,“木棉,麻烦你去送送医官吧”
“慢着!”,苏稚颜伸手拦住了自己身边正准备出门的木棉,“表姐还有木棉,你们两先到正厅坐会儿,我还有些事先问问医官”
赵宛卿和木棉虽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依言起身去到了外间
再听到凌乱的脚步渐渐消失之后,苏稚颜摸索着靠在榻上,“医官还打算站多久,不先找个椅子坐会儿?”
医官忐忑不安的回头看了眼明明看不见却还从容不迫的苏稚颜,哭丧着脸的问道,“郡主有什么问题不妨直说,草民若是再不回去,就要没饭吃了”
听到医官这么说,苏稚颜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然后打趣道,“你又不是陆珩之的下属,而是他召来的医官,怎么这么怕他?还是说你就是他的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