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徐家,是黎池归京后拜访的第一家。是因徐家就在京城,距离近。
至于黎池的正经家族,浯阳黎水村的家人和族人,他尚在羊城时,就已请托黎海帮忙,为他带回去几封信和许多礼物。
携妻子儿女来徐家拜访,等吃过午饭到下午时,徐夫人还将徐素她们娘三,留在了徐家,住上几天再回。
黎池虽有皇帝特许的半个月假期,可许多事情都需要他去做,自是没有在徐家玩几天的功夫,于是就让她们娘三在徐府留宿几天,他就先回府去了。
拜访完徐家的第二天,黎池就递帖子,去俭王府拜访了赵俭。
赵俭在王府书房,招待了黎池。
“……如今朝廷上的局势,就如一潭深水,表面只是微波荡漾,底层已是汹涌澎湃。”赵俭在谈论朝上局势时,面上并无忧色,表现得云淡风轻的样子,一边说还一边品茶。
见此,黎池也就明白,赵俭应该是自有打算的,无需他去操心了。
黎池要做的事情不少,也没有时间和心思去操心,如今赵俭心有成算,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这是再好不过的了。
黎池虽不惧权谋手段,但若能够只做实事,不用整天地算计争斗,这是再好不过的。再怎么说,赵俭也是重生者,若有先知优势了,再还争不赢……他索性也就别去肖想那把椅子了。
黎池:“陛下是位英明的皇帝,已经掌控住了大局,下面再如何暗潮汹涌,陛下总不会让它浮到水面上来的。”
赵俭思索片刻,颔首认可了黎池的说法:“父皇,确实是位英明的皇帝。越到最后关头,越是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被暗流卷下去,和周你虽平日就非常谨慎,但最近要更加谨慎才好。”
“谢赵兄提醒。”黎池将赵俭的告诫,放在舌尖品了又品,终于还是选择了劝诫:
“赵兄,陛下虽看着消瘦许多,但精气神尚在,雄心壮志未消,所以如今或许还未到最后关头?赵兄或许可不必如此紧张,在自保的前提下,何不心平气和地等待,赵兄觉得如何?”
赵俭是重生的,应是知道皇帝的逝世年月,或许就在最近,因此才显得有些急躁了?又或许是前世这个时候,他遭人构陷,因此才提醒于他?
但不管如何,赵俭的心态有些问题,或许是胸有成竹之后的自大自满?不管如何,作为好友,稍微提醒一句,方才显得仁义。
听完黎池的话,赵俭脑子里面,像是有一面锣敲响一声,脑子为之一清!
是他迷障了!这辈子已经有许多变化了,如何就能确定,父皇会在这个冬天驾崩呢!
赵俭赶紧回忆,最近以来,自己似乎表现得有些心急了。不过万幸的是,没有犯下明显错误,应不至于影响大局。
“本王要多谢和周的提醒,是该心平气和地等待。”赵俭真诚地道了谢。
拜访了赵俭,黎池又赶在休沐日的时候,将明晟、钟离书等,在翰林院时几个‘新翰林‘派系的好友约在了云生楼,吃了一顿酒,叙旧一番。
今年是翰林院三年一考绩的年份,考绩过后,明晟、孙玉林和李乾桉依旧待在翰林院,升了半品官。
像他们这样,翰林院检讨升编修,翰林院编修升修撰,这样按部就班地熬资历,若是幸运的话,每三年就能升半品,这才是翰林官的正确打开方式!
钟离书调到史官的位置上去,是因他秉性耿直,沉默寡言不搬弄是非,文采也还过人,正适合起居舍人之职。
像黎池这样的,就不能归于一般的翰林官,要拎出来另算!
因钟离书如今的职位,职在记录皇帝的言行,涉及到保密。因此席上聊天的时候,都自觉地避开了不便与钟离书聊的话题,免得他难做。
而且,以后怕是也要与钟离书避嫌,不能交往太过密切,不然有些事就说不清了。虽不能交往过于密切,但寻常往来也不会断绝了。钟离书本来就是一个寡言的,倒也不会太不习惯。
“......我幼弟敏学,上届考中了秀才,但考举人的学识还不够,便歇了一届,好好地磨练学识。去年时,他跟着四堂兄跑去了羊城,如今又跟着我回了京城。我想着还是要拜托冠三你们几个,帮忙指点一下他的文章。”
明晟哈哈大笑,“和周啊,你一个六元及第的人才,你弟弟还用我们指点?你随口指点两句,就能顶大用!”
“来来,喝酒喝酒!”黎池无奈地摇摇头,端起酒杯敬了明晟他们一杯。然后才笑着说到:“冠三啊,可让你逮着机会,这会能来揶揄我了不是?”
黎池:“唉,若我平日清闲,也就忍着麻烦,自己教导他了。但是,我忙啊,哪有时间精力去教导他?这不,就只好来请托你们,等我弟拿着文章求上门了,能看来我的面子上,指点他一二。
虽我是六元及第,但我们那一科进士里,除了我,就是你们几个最厉害了,指导他一个小秀才,还不是绰绰有余?”
明晟几人一想,黎池的确是忙,身兼户部、礼部和内阁的职位,既要施行‘钱粮预算制‘,又要种植推广红薯、玉米和棉花。
“唉不对!”孙玉林惊呼!
李乾桉接茬,与孙玉林默契配合,“‘忍着麻烦‘?你自个不想麻烦,就将这‘麻烦‘扔给我们了?!”
黎池明目张胆地笑着,却还装作一本正经地样子辩解道:“说什么呢?主要原因还是我忙,我太忙了。”
孙玉林难得的脑筋转得快了一回,“除你之外最厉害的?你这话说着,是不是在自夸?”
一旁的钟离书,比黎池刚才懒于装作的一本正经,要好得太多了,他看着真正是一本正经,帮着黎池回答:“榜眼、探花、传胪还有第五名,确实是我们那届进士中,除和周外最厉害的四人,这没问题。以及和周厉害是事实,不是自夸。”
孙玉林:......
“哈哈哈!竹帛啊,你果真是很崇拜和周呢!”
“哈哈哈!”
一顿酒,一场谈笑,两年多未见的好友,情谊又是深厚如旧。
之后黎池又花费几天时间,去了算是相熟的几个朝臣府上拜访,比如户部、礼部和内阁的上官或前辈。
接着,比黎池位低的、要与他打交道的官员,打听到他似乎闲下来了,这才纷纷携礼前来拜访。
比如,在黎池南下羊城时,代理两广清吏司职务的户部主事易杨秀,不但携礼拜访,还事无巨细地向黎池汇报了工作。
黎池与易杨秀相谈甚欢。之后吏部在讨论接任两广清吏司的户部郎中时,与黎池谈起,他就推荐了易杨秀。
之后果然是易杨秀,越过邓子万这个员外郎,接任了两广清吏司的郎中之职。这是后事,暂且不提。
来拜访黎池的官员,也都差不多来过之后,至此黎池回京后的人情往来诸事,就算是完毕了。
不过,时间也到了假期的最后几天。
黎池就又见了晋商王家的王元桢,与他核对了这两年(算作三年)的账目。然后又见了怀柔田庄的管事,训了话,清点了租子和收成。
半个月的假期,一晃而过。
黎池又回去点卯当值了。
虽然黎池的身上,正经官职是礼部左侍郎,权最重的是文渊阁大学士这个虚衔,但他依旧是在户部点卯当值。
只因他要推行‘钱粮预算制‘,贞文帝又给他安了个‘户部行走‘的职称,算是特职有特权办特事。身兼数职这件事情,黎池早已驾轻就熟,并不值得多说。
十月底的时候,黎池接到堂兄黎海从浯阳老家寄来的信。
信中先是说了家中和族中一切都好,报了平安之后,才说正事:
‘......家中妻子,在为兄跑商时,根据和周所教方法,总结先前经验,终于制成了品相还不错的肥皂和香皂。
自家人用过,也分与族中人用了,都道是除垢好物,又去县城里试水卖过,反响超群!
为兄打算,带着家中肥皂和香皂一并两三千块,到京城来卖。为兄即日动身,约莫下月上旬至京。‘
黎海是没有正经地上过一天学的,只是自学,如今能写出这样的书信,黎池也是很欣赏的。
看完信,黎池当即就叫来黄精,吩咐他:“去吩咐一个府中的小厮,将东市‘百宝楼‘收拾一番,冬月时候,你四爷要开门做生意。”
黄精领命去了。在路上时想到,看来四爷是要进京来的,到时客房要收拾好,床单被褥和用度这些,也要提前备下才好。
黄精是一个非常合格的管家,除做决定的事,要问黎池和徐素拿主意之外,其余琐事都能琢磨着办得妥妥帖帖的,为黎池他们分担不少。
冬月初八,黎海运着好几车肥皂进京来,吆喝宣传了三天之后。
东市百宝楼门前,重现了当初抢购羊毛六件套时的场景,长长两条队伍,排过了街道转角......
彼时,黎池正在忙碌着推行‘钱粮预算制‘。
一项政策的推行,需要时间。不仅是推行落地阶段,所花费的时间,还有验证政策是否可行的时间。
不过‘钱粮预算制‘这个政策,早已在两广省施行了三年,已验证此政策是可行的。
黎池根据两广省的施行经验,选择了中北部的七个行省,开始推行该项政策。
相对来说,中北部的七个行省,距京城较近,若有什么不妥或水土不服的地方,纠正起来要方便一些。
黎池是特职,有特权办特事,找吏部、工部和兵部要资料时,并不敢太为难他,总的来说还算顺利。且又有各行省清吏司的人员,与他一起做预算——也算是教他们做,但还是很忙!
想一想,七个行省的钱粮预算......工程量可见之大!
从九月开始做这事,到腊月份最忙时,黎池忙到何种地步呢?
忙到时不时就睡在户部衙门,有过一连三天都没回府的记录,一日三餐都是徐素亲手做了,然后由小厮黄芪送到衙门里来!
如此忙碌之下,终于在腊月二十这日,轮到户部盘点的时候,完成了七个行省的钱粮预算工作。
之后只待开年以后,再由各行省的清吏司施行下去,这就不是黎池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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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是什么使渣作者日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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