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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二和急匆匆在打上来的井水里洗了洗手和脸,就赶到客厅。
客厅里两个人,一个陈奇才,陈二和认识;另一个却是看着满头花白,五十多岁的样子,一身上好布料制成的男士中山服微有些皱褶,看得出主人没什么心思打理。
陈奇才站起身,介绍道:“这是杜先生。”
陈二和道:“杜先生好!”
赵美英看杜先明一身的体面,把脸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杜先生啊,找我们家二和有什么事。”
陈奇才心里一颤,心说可不是找你们家陈二和的,只是奈何杜先明要亲自上门,陈奇才也纳闷得很。
上回陈颖给陈奇才把朱主任给解决了,陈奇才接位的事有了定论,让陈奇才真正成了厂里的一把手。
原厂长走的时候也关心陈奇才,打听了一下他最近精神头不正常的事。陈奇才就把苦水倒了,不过没牵扯上那个姓朱的,对方的死他可不想掺和进去,只说自己被鬼缠上了是,所以几次犯错。
当时原厂长就大骂,说陈奇才不告诉他这事,不相信他们兄弟情,他要是知道肯定也不会为了厂子能发展得更好,在他和别人之间犹豫。
陈奇才能怎么办?当然不能认自己不相信上司,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甚至哭出了眼泪。原厂长也是口口声声哥两好,要互相信赖。
结果没想到,升官的原厂长转头就把陈奇才卖给了杜先明,让杜先明给找了过来。
认出杜先明的陈奇才吓了一跳,把能说的都一五一十说了一通。
陈奇才看一眼杜先明,不知道怎么把老太太的话接下来,这位领导啥都没和他说,只是问了问小姑奶奶家和名字,第二天就让他带路到这了。按陈奇才的想法,这种事找个秘书或者他代劳都是行的,偏生这位自己过来了。
杜先明对着赵美英道:“老人家,我是知道二和兄弟人品好,过来和陈二和兄弟谈一点生意的。没什么大事,您忙您的去。”
敢情是老实的老二给人看上了,说不定就是上门送钱的。老太太高兴了,也听懂了杜先明的弦外之音,嘱咐了一句陈二和好好谈,就出门和好奇的老姐妹们炫耀去。
杜先明来的时候开了一辆车过来,比上回陈奇才的车还来得大、来得好看,早成了一村的视线焦点。
赵美英被不少人围着,摆出了一张“也没啥大不了”的脸,看得周围心里很是膈应。
陈老万冒出个头,吃下了第一口螃蟹:“大婶子啊,今天那个男人找来干什么的啊?”
赵美英道:“不干啥,就是找二和做生意的。”
“唉……,不是”不是来找儿子的啊?!
那看着阔气的老板,不是来找儿子的,这就让陈老万纳闷了。
他原本想着,陈铮既然是个命格不凡的,最近又几次显露出来,肯定是最近要富贵了。一个走丢的孩子,有对有钱的爹妈也是很有可能的。故而,陈老万以为杜先明是来找儿子的。
老太太说不是,陈老万就挤了出去,偷偷地蹲守着那辆黑色大屁股的车。他就不信了,蹲着等还能不知道真相!
陈家客厅里。
老太太走了,杜先明就直白地和陈二和说找陈颖。
待陈颖坐在对面,杜先明拿出了一件东西放在桌面上。
——那是一块乳黄色鳞片,呈六角的形状。
陈颖瞧了瞧:“脱落的龟背鳞片吧?”
杜先明神色一肃,点点头:“对,龟鳞片。长在小女背上,不知道小大师能不能出手相助?小女一向心善,人际关系也简单,没得罪过谁,实在想不到怎么弄成这样!”
语毕,杜先明的眼眶微红。他是个疼孩子的,不然也不会诚心诚意地亲自登门,找一个可能的希望。
陈二和看得心里一软,几乎能感同身受,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陈颖,心想着闺女要是能帮上忙就好了。
但他也是成年人,只是看看,不开口多说。他知道自己的闺女是个心好的,能帮的肯定会帮。
陈颖拿起那片鳞片,用手去搓,用上三层力道那鳞片才被搓成细灰。
“先看看,不敢打包票,我尽力而为。”
杜先明头上的紫气正旺,陈颖一看就知道这是官场中的麻烦人。不过杜先明除了紫气之外,身上气泽清润,是个还不错的人,也是这点才让陈颖决定插手。但官场中人说麻烦就是麻烦,翻脸不认人起来,对于有家有室的玄门中人来说也是股不能忽视的力量。
所以陈颖摆出了一番客套话,弄不好别怪我。
杜先明看着陈颖手里的细灰,两只带着红血丝的眼多停留了几秒。
“多谢大师答应出手!请随我走。”
杜先明带着人,一路往村外去,直接坐上了车。
陈老万看见杜先明带的人里没有陈铮,不肯相信地擦了擦眼睛。可擦完眼睛,发现还是没有,顿时整个人被失落包围。
好奇的也有高辈分的长辈,逮着陈二和问:“二和,谈什么生意呢,还带上你闺女,给你算账不成?”
“小本生意,婶子说得对,颖妹是去帮忙算账的。”
陈二和僵笑着,开始了随口扯谎的生涯。
关上车门,陈二和才得了清净。他不免叹道:“村里还真是不方便,干啥人家都想知道,恨不得摸清你家底,不说又不好。”
这一回两回的,要不是问的人多,陈二和也不至于撒好几个谎,然后为了圆前面的慌,又接着撒。
杜先明难得地笑笑:“儿女都是债,难免要为她们顶天立地。何况有些事,也没必要让外人知道。你都不方便回答了,人家还来问,你敷衍一二也算不得错。”
杜先明看出来陈二和的老实,当下三言两语给排解了陈二和的不自在,刷了一把陈颖的好感。
车子在路上开着,一路飞驰,很快到了杜家的小别墅。
杜先明推开门,门里就迎来一位富态的中年女士,脸色憔悴。
杜太太扫了一眼她不认识的三人,用她温柔的嗓音语调略急促地问着:“不知道这几位是?”
“这位是大师。”杜先明看了看陈颖,没等眼里闪过失望的杜太太多说什么,他又道:“你带大师去看看小茵吧。两位就麻烦在下面稍后,小女在卧室,不便外男进去。”
人家闺女,哪里是无关糙汉子能看的,陈奇才和陈二和理解地点头,坐在软乎乎的沙发,年纪偏大的保姆给他们上了茶水。
杜太太就领着陈颖上楼,一步步往楼梯上踩,越踩杜太太越难过,怎么就让她好端端的女儿遭了罪。在这种难过中,她不免奢望,自己丈夫请来的这位小大师能管用。
“大师,进来吧,这是我女儿杜茵的房间。”杜太太打开门,直接让小姑娘样的陈大师进来了。
杜茵的房间被整体装饰成浅粉色,窗帘和墙面都很柔和,中间一张欧式大床也是粉白交错,粉嫩得很。
可淡粉色的蚊帐里,却是一个一眼就知道不正常的年轻女人。
女人半张脸能看得出原本的样子,清秀美丽,另外半张眼下被密密麻麻的金色鳞片覆盖住,宛如蜕皮的蛇。
往下,是女人的脖子,也是密密麻麻的鳞片。
杜太太上前,掀开被子。
纵是杜茵穿着睡衣,也能看到手脚赫然都和她半张脸还有脖子一样。
这样的人!哪里还能称得上人,胆小见了肯定得叫怪物!
给小大师看了一眼,杜太太盖好被子,又拉上蚊帐,面带苦涩地道:“就是您看到的这样,小女不知道怎么搞的,弄成了这样。如今除了我和她父亲,她谁都不敢见。”
年华正好的女儿,却成了这副吓人模样。杜太太想着就心疼不已,哭求陈颖:“大师,请您救救她吧!我给您立功德碑,修路捐桥,或者是其他东西,只要茵茵能好,什么都行!”
杜先明揽住杜太太的肩,拍拍她的背。“你先不哭,让大师说句话。”
陈颖在心里摇头,她又没说没办法,这位太太还真是爱女心切。
“这是龟人化,鳞片应该是一点点地变多,从脚开始,然后蔓延到身上其他地方,最后覆盖住整张脸,就龟化成功,会……会变成一只乌龟,寿命长久。”陈颖道出床上人异样的原因,“肯定是杜小姐近半月来得罪了有道行的龟精。”
杜先明眉头一皱,问道:“那陈大师,这该作何解?”
“对啊,这个怎么化掉。大师你一定要帮忙啊!”杜太太和杜先明一般,两人齐齐盯着陈颖。
“这个有些麻烦,得先找到那只施法的乌龟,我与它协商一二,迫它改回来。它若是不愿,只能杀生解除。只是那乌龟不知道多少道行,我心中没多少数。”
“那请大师找到那乌龟,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杜先明看陈颖脸色平静,知道这位小大师怕是“有数”的。
“这个自然,但天地蕴养的龟灵一般脾气极好,不会随意龟化人,两位可有其他事告知我?”
陈颖一双清凌凌的眼,直直地看向杜家夫妇两,看得夫妻两心头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