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桌人六双眼睛一对视，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更尴尬的是，萧念这小子还伸手挠了挠头发，又想去拿筷子，又想去倒饮料，忙了半天啥也没干，才打着哈哈道：
“好巧噢，你们也来吃饭啊？点菜了吗？咦，还没点啊，要不要过来一起吃一点？也不知道你们口味偏好如何，但我们这桌点的杂，甜的酸的辣的咸的都有。”
“主要是暖暖什么都爱吃，而且别看她是个小姑娘，食量不比我小，吃饭可香了，吃得好胃口好身体好。”
“当然了，顾朝朝更能吃，听说他以前直接用盆吃饭呢，哈哈，你们说好不好笑？”萧念故意大声笑了几句。
一时间，两桌人好几个人就只有萧念自己叭叭个不停，加上他略显突兀的笑声。
显然，萧念的打算是，他热热闹闹招呼一通，再讲几句好笑的话，程家父子听得一高兴，说不定就能忘了他刚才的话。
这小算盘让他给打的。
程沐阳安静坐在那里，一点儿不像当初在酒吧长袖善舞那个样子，可见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大家都不说话的空档，江暖和顾朝阳也没靠在一起小声蛐蛐，而是在桌子下飞快握了下手，别人可能看不懂，但这是他俩睡前无聊发明的交流方式。
用的还不是单纯写字，而是用密码，尤其适合关灯睡觉之后在被窝里写来写去。
这会儿顾朝阳还有点生气，飞快地在江暖手心敲着：
“暖暖，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人在尴尬的时候，一秒800个假动作，阿念话好多！而且他还说咱俩能吃！”
“我用盆吃饭怎么啦？下次我直接用锅吃饭！”
江暖心说其实也没啥，主要有顾朝阳这个大馋小子一比，她也不算太能吃了，顶多算是胃口好。
但是感受到顾朝阳的气愤，她还是道：
“对，确实不该随意透露咱俩的食量，再说了，我一直觉得朝朝你能吃是福！估计他是太尴尬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顾朝阳真是特别好哄，简直一哄就好，马上多云转晴，有点高兴道：
“你说得对，算了，我不跟他计较了，谁让他一直都笨笨的。”
俩人低头戳来戳去的功夫，程沐阳终于开口了，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地道：
“好笑吗？”
“……”萧念，他瘪了瘪嘴巴，小声道，“其实不怎么好笑。”
程沐阳根本没有被萧念给带跑，轻哼一声直接问道：
“好奇我跟许嘉珍的关系？”
这话一出，程沐阳立刻察觉到，对面几个人的目光简直就跟探照灯一样，“歘歘歘”全都落在了他身上。
沉默了下，程沐阳终于意识到，刚才虽然是萧念自己大声八卦，但他旁边那几个，从江暖到顾朝阳到宋珩，其实跟萧念都是一路人，全都是八卦份子！
他没说错，江暖他们确实是！
毕竟刚才许嘉珍跟程沐阳可是一句话都没说，现在他脱口而出许嘉珍的名字，这说明什么？
说明至少是认识的！
这要是不从程沐阳口中得到一个准确答案，八卦小分队的成员们，说不定回去半夜都要坐起来问一句：不是，他俩到底什么关系啊！
显然，萧念也是这么想的，
就在程沐阳以为，萧念会跟他说句不好意思，不该背后这么八卦人家的时候，萧念竟然点了点头，诚实地道：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挺好奇的。”
“所以你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啊？真的好过吗？”
程沐阳：“……”
早知道他刚才就不多嘴了！
这就是行事委婉的，碰上了打直球的。
但他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跟许嘉珍是在国外认识的，许嘉珍去那边留学，外人眼里，他跟许嘉珍确实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他跟许嘉珍情况有点复杂。
也就这么一迟疑的功夫，他就看对面几个人的脸色又全都变了。
真不怪江暖他们会顺着联想，如果不是情侣关系，程沐阳直接否认就是了。
现在这样不吱声，那态度不就是默认了吗？
顿时他们连试探程悦的心思都没有了，造孽呦，难怪都说豪门多狗血，看看，这都还没弄清楚程家父子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呢，程沐阳跟萧念的关系就已经足够复杂了！
萧念也有点懵，好半天才再次开口，他还挺好心：
“你们是分手了吗？那你知道许嘉珍现在准备相亲了吗，如果、如果你想跟她复合的话，你得尽快去找她，要不然她可能就要联姻了。”
语无伦次说了几句，萧念才慢慢转过身去，拿着筷子发呆。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程悦如果真是他亲叔叔的话，那他跟程沐阳就是堂兄弟，好家伙，前女友变亲堂嫂，好尴尬呦！
江暖顾朝阳宋珩几人，也难得没多话，老老实实跟着萧念转头。
但是耳朵却都竖了起来，因为听到身后程悦低声问道：
“沐阳，刚才遇到那个女孩子，曾经是你的女朋友？”
程悦显然吸取了刚才萧念的教训，跟儿子说话的声音超级小，小到以顾朝阳这种受过专业训练特别灵敏的耳力，也只勉强听到了几个字。
这怎么行？他听不到的话，晚上回去怎么躺被窝里跟暖暖八卦？
赶紧假装不动声色地搬着椅子往后蹭了蹭！
顾朝阳力气足够大，他甚至都没有起身，保持着蹲坐的姿势，就悄悄搬起了餐厅这特别重的椅子，但是谁能想到呢，这么奢华的大酒店，椅子落地的时候，划过地面竟然会发出那么大的声音！
顿时不只是程家父子，就连旁边几桌的客人，也都扭头看过去。
顾朝阳跟江暖，立刻低着头，俩人安静得像是两只小鹌鹑！
反应过来这样有点太欲盖弥彰了，江暖立刻操起筷子，给顾朝阳夹了个鸡翅：
“朝朝，吃这个！”
“谢谢暖暖！”顾朝阳原本只是用来掩饰一下他偷听的举动，没想到咬了一口发现挺香，连忙给江暖也夹了一个，
“暖暖你也吃，这个外酥里嫩，真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