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红秀此时此刻,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她只想跳下牛车,以最快的速度,麻溜地回到村子里。
可看着身后那尘土飞扬地村道,还有近在咫尺的长北镇,她只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她恨不得抬手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让她好奇要蹭牛车坐,让她见着大宝在车上,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跟上车。
好端端的回到村子里去不香吗?
偏偏让她碰上这么晦气倒灶的事情。
她本想对钱婆子成为奴籍的事,好好的调笑几句,没成想嘲笑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呢,她自己先上了贼车。
早知道他们去镇子上,是要挑寿材的,打死她也不会好奇跳上车,跟着走这一趟啊!
“可不是要挑寿材吗?”
“要知道这寿材真是不好挑啊!还得挑个能放得下他们夫妻俩个的,宽些的双人棺。”
“唉......”余建才说着,面上露出一抹愁容。
“也不知道镇子上的寿材铺子里,有没有现成的棺材,可以让咱们拉回来。”
余建才的口袋里,装着整整五两的银锭子。
这个是他用心爱的希月的卖身契,从顾娘子的手中换回来的。
五两银子啊!他还没能来得及捂热乎呢,就又要飞走了。
这么想起来,余建才的目光不由得投向身旁的大宝。
“既然二宝和三宝都去了杨树村你外祖家,想必晚些时候,咱们买了寿材回来,他们就带着你外祖家的人回村了。”
余建才眼巴巴地等着,大宝能领会他后面话里的意思。
大宝眨巴着眼睛,看了看余村长,又瞧了眼一脸无奈的钱姨婆。
“村长叔说得是呢,我就说二宝和三宝那两个臭小子,跑到哪儿去了。”
“还连累四叔找了他们一夜,也没能找到人。”
“闹了半天,他们去外祖家报信去了呀!”
大宝的脑子里转了百八十个圈,说出来的话,半句不提银子,甚至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坐在一旁的洪氏看着大宝的嘴脸,心里不由得无比嫌弃地冷哼了一下。
她看了眼眉头微皱的老二,只觉得这一回,怕是能好好的看一场他闹出来的大笑话。
这个臭小子满肚子算计,难不成他眼瞎,一点儿也没看出来?
巴巴地跟着一起来镇上,还要挑一副双棺给他带回去。
那双棺可不是便宜东西,就看老二手里的十五两银子,能保得住多少了。
“大宝啊!待会儿到了寿材铺子,你看是给你爹娘,挑一副多少银子的棺木合适啊?”
余建才再也憋不住心底的疑问,终于期期艾艾地开口试探道。
“啊?多少银子的棺木?”
大宝直愣愣地张大了嘴,瞪大眼睛看了看余村长,又看向坐在一旁的钱红秀。
一副棺木要多少银子,他一个半大孩子,哪里会知道?
村长叔还真是看得起他啊!
真把他当大人一般,商量这等大事呢!
只可惜啊!他连家中到底有多少存银,心里都完全没个准数,更别提镇子上的物价了。
“是啊!你还不知道吧!买一副双人棺,可要不少银子呢。”
“大宝......你叔手里头的银子,也不多......”
“等回了村,你可要尽快记得把家里的银子找出来,还给我呀!”
当着一牛车人这么多人的面,余建才总算是把心底的担忧说了出来。
手里的五两银子,可是他最后的一点儿老底子了。
虽说不是他全部的积蓄,也已经是拿出了绝大部分的存银。
万一......这小子死活找不到家里的银子,他手里岂不是就没多少银子了?
那还怎么娶小媳妇过门?怎么拿得出三五两银子聘礼来?
一时间,余建才的心里想了许多。
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希月那莹白的肌肤,以及她纤柔曼妙的身姿。
只是可惜啊!如此红颜佳人,命却不大好。
到了顾家那个享福的金窝窝,居然被安排住在最最陈旧的茅草屋里,守着个半傻的大姑娘过日子。
难为她那一身冰肌玉骨,天天荒在那里,也不知道将来又会便宜了谁。
“村长叔......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等我回去,一定在家里仔细的翻找翻找,把银子全都找出来。”
“到时候,我一定立马把叔垫出来的银子还上。”
大宝腼腆一笑,露出一口不算白的大牙,毫不含糊地承诺道。
只不过嘛......他到底有没有翻找出家里的银子,就不好说了。
谁还能盯着他在家里找银子不成?
那叫什么事儿啊!
到那个时候,有银子还是没银子,还不是他大宝一句话的事!
眼看着长北镇已经近了,钱红秀也不再过多纠结。
罢了!她既然来都来了,索性跟着他们走一趟。
正好也看一看,余村长到底替老余家大房的两口子,买一副什么样的寿材回去。
她这个做姨婆的,正好给大宝把个关不是?
想到钱芬芳年纪不大,之前更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一夜之间,就暴毙了呢!
要说她是因为死了男人,悲伤过度,或是跟着男人一起去了。
打死她也不信啊!
说起来,钱芬芳也算是她的大侄女,那妇人是个什么德行,旁人不知道,她钱红秀还能不清楚?
“哎!大宝,你娘又是怎么回事?”
“我离开村子之前,她跟你爹可都是好好的啊!”
余建成和余家老夫妻发生的事情,她都已经听说了。
那八卦之精彩,恐怕她活了这么大岁数,都没遇上比这更稀奇的。
“快!跟姨婆说说,也好让我帮你参谋参谋。”
“家里有什么难事,等我回了村,也好跟你做个主不是?”
钱红秀推了推大宝,险些没把这个半大的小屁孩子,从牛车上给推下去。
“哎呀!姨婆你......你轻着点儿!”
大宝眼中含着怒气,瞪着钱红秀有些敢怒不敢言。
不急!先不着急!
等他爹娘的丧事办完了,大家伙儿该出钱的出钱,该出力的出力,全都忙活到位了,他再发威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