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心虚,执法堂弟子立刻就能看出不对劲。
他一眯眼,问道:“你在想什么?”
说着,看白嘉木态度较好,便让同行的同事们稍微给他解松了点捆仙索,让他的脚可以自由活动——总不能让人把他拖回去吧。
白嘉木倒是对这并无感觉,随口说:“我敢发下心魔誓,白炯绝对不是我清醒时杀的。”
执法堂弟子:“你醉酒的时候呢?”
白嘉木一时语塞:“这,梦游是我能控制的吗?”
他明显有些不情愿,尤其当看见执法堂准备带着他上街,光明正大从街道上走。
所有的路人都会看见,他双手捆着绳索,一副被逮捕的蠢样!
但他不打算和玄天宗执法堂争执,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
白嘉木再次来回巡视,像是要找什么人。
程陨之悄咪咪溜到他后头,询问道:“你是要找谁吗?”
白嘉木不耐烦:“丘臻。”
程陨之再悄咪咪地问:“丘臻是谁?”
白嘉木骂骂咧咧回过头:“丘臻你都不认识?就是跟着我后头那个小矮……你?!!”
祖山弟子一怔,随即怒火上头,掷地有声,就连不远处护卫的执法堂弟子们都寻声望来。
只见被捆仙索捆住双手的白嘉木怒发冲冠,两条眉毛竖得高耸,嘴角狠狠地往下一耸。
“好啊,你也是来看我热闹的吗!”
执法堂弟子连忙冲上去,拉住他,尽量把人安抚住:“程师兄只是随行来帮忙,请你不要太激动……”
程陨之心想,殴打白嘉木都过去这么久了,他怎么还对曾经念念不忘,难以忘怀?
小程摇摇头,叹气道:“人啊,就该心胸宽广,看淡往事。”
白嘉木:“呸!”
程陨之安慰他:“别怕,你看,那把匕首上附着的灵力波动还是我的呢。程某就一点不慌,没做亏心事,不怕执法堂敲门。”
白嘉木:“我是没做亏心事,执法堂不一样到我床头了吗!”
他迅速回过神:“匕首上附着了灵力波动,还是你的?”
程陨之:“是啊是啊,你看我也挺倒霉的,不知道被哪个倒霉催的小坏蛋摸会了灵力波动,居然还能模拟的像模像样。”
说着,漂亮青年抽出把扇子,给自己大力扇风:“我们不能出去说吗,一定得挤在没开窗、又多的是人的屋子里?”
白嘉木不吃他这套。
这人从地上跳起来,一口咬住他:“你偷了我的匕首,去杀了白炯,然后叫执法堂来抓我?!”
程陨之略有些无语:“老兄,是不是你梦游杀人还不知道呢,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白嘉木冷笑一声:“反正被发现也不要紧,有仙君给你兜底,就算杀了个老祖亲传又怎么样,还不是连皮都伤不到。”
程陨之关切道:“……你还清醒吗?”
白嘉木:“忒!将计就计,这招用的倒挺好啊。”
执法堂弟子过来打断他们争执,无情地说:“现在跟我们回执法堂。”
白嘉木挣扎起来,高声叫道:“我乃祖山弟子,死的也是我祖山弟子,怎么说也应该是由我宗门审判,怎么就轮到你们来?”
执法堂瞅瞅他:“但是今天上午,按照之前的行程安排,祖山弟子大部分都走了。你拿西北风来审你?”
白嘉木挣扎的动作停顿了下,显然也是想起这一茬。
他面色难看,面如菜色。
直到被捆着双手,从客栈一路拎到街上,才后知后觉。
虽说满街都是陌生人,甚至还有不少凡人来回走动,执法堂出巡的景象也司空见惯,照理说,是没人认得他的。
但白嘉木总觉得,有人在看他的脸,有人在看他手上的绳索。
他屈辱地低下头,尽量把捆仙索藏进袖子里。
然而,这玩意儿还会自己发金光!特别显眼!
最后实在忍不住,低声下气去问:“能不能换成普通绳索?”
执法堂:“对不起,没有。”
程陨之:“我有呀,你要吗?”
白嘉木:“……”
他咬牙:“他也有嫌疑!他怎么不带着破玩意儿!”
执法堂弟子道:“唉,程师兄嘛,有仙君作保,那我们只能相信喽。”
白嘉木:“……”可恶!
老祖!老祖!老祖你在吗!!!
但他直到了执法堂,也没看见老祖。
程陨之也跟着找了个位置坐下,和白嘉木一起听执法堂的问题。
执法堂道例行询问:“昨天你在哪里?”
白嘉木翻了个白眼:“刚才那地儿旁边的酒楼,叫什么忘了。”
执法堂奋笔疾书开始记录:“和你同行的人?”
白嘉木:“白炯那俩手下,不过很快就跑了。还有丘臻,跟我一起喝酒,现在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你们倒是有看见他吗?”
记录的师兄微微抬头:“丘臻?”
他侧过头去,听了听旁边人的小声话语,道:“我派人去找他。”
白嘉木不耐烦地说:“这小子,该不会是跟着宗门回去了吧。”
出门的人很快就找到了丘臻,这位朋友正蜷缩在临时居住的房间里,磨磨唧唧喊疼。
被塞了个伤药,才勉强恢复元气,跟着他们来执法堂。
丘臻一进来,看见面容阴鸷的白嘉木,还吓了一跳,直往后躲!
白嘉木一看他那样,就恨不得想打他一顿。
他说:“你躲什么!”
丘臻看了看周围全站着人,才说话:“昨天师兄喝多了,打了我一拳。”
昨天他安慰了白嘉木了几句,白嘉木一喝多,酒劲儿就上来了。
先是在街上舞了段剑,然后冲进屋里,一拳砸碎了喝空的酒壶。
掌柜被他吓得一愣一愣的,躲在柜子后头不敢出来。
偏生这人还不安分,到处挥舞拳头,最后一拳砸在来劝他的丘臻肚子上。
小跟班本来修为就不高,被砸这一下可算是元气大伤,差点血吐当场。
实在忍不住,便给了掌柜足够的银子,让他把安静后的白嘉木送到隔壁客栈,自己也一瘸一拐也开了间房,坐下调息。
一调就是一晚上,然而刚才饿的不行了,醒来后发现肚子还在痛。
不由得床上打滚,恰逢执法堂从外面推门进来。
白嘉木一愣;“那我为什么醒来后,发现自己睡在巷子里?”
小跟班哭诉道:“那肯定是掌柜赚了黑心钱,没管师兄死活啊!”
执法堂自然也要看看丘臻的嫌疑。
他们拿来灵器,测出丘臻的确是修为低下的炼气期;又找了人问话,客栈掌柜也说没看见人出门过。
这下好了,又没了线索!
嫌疑人不能放任到处乱跑,执法堂按照以往规则,将他们送往水笼监禁……监禁……嗯?!
程陨之自己没什么问题,但是上头传来旨意,要他们另外给程陨之安排个房间,得和平时住的没区别。
没什么区别?都算得上监狱了,哪儿来的没区别!
程陨之认认真真地用灵力编织信息,给顾宴发去:你总不能破了人家这么多年的规矩。
几乎是立刻,顾宴的消息也落在他的通讯玉简上。
十分简洁:我就是规矩。
小程:“……”还真就这样!
嘿你仙君,你了不起!
程陨之给他发消息,服软道:师尊,为难执法堂弟子,对你没好处。
顾宴:我的陨之能住的开心,这就是好处。
小小小程:……
程陨之忘记旁人看不见通讯玉简上的消息,尴尬地用手拢住,免得被发现顾宴讲得什么玩意儿。
那边白嘉木冷哼一声,抱肩冷嘲热讽道:“不愧是仙君弟子,大家都一样的规矩,就你不一样。”
只见漂亮青年没搭理他,而是自行在通讯玉简上发着消息。
消息一条接着一条,一点不间断。
过了会儿,他笑眯眯回过头:“哪儿不一样,不还得水笼做邻居?”
通讯玉简咯噔一声。
顾宴的消息委委屈屈:那我可以来看你吗?
程陨之想了想,觉得探个视不算什么,于是答应下来:行。
丘臻被送到别院看管,而白嘉木和程陨之则被押送至水牢,只不过一个被牵着手上捆仙索,另一个一身轻松。
水笼设立在执法堂建筑后面不远,在山体的深处。
他们一行人走了长长的一段走道,走道两侧灯光昏暗,几乎只能照清灯光下半尺距离的景物。
然而再走一段,眼前便豁然开朗,出现一条穹顶挑高极高的走廊,无数水的锁链从两侧水渠中伸出,封锁了“水笼”的各个区域。
他们被安排了隔壁两间房。
只见执法堂弟子不知启动了什么,那些滚绞着穿梭的水锁链便骤然消散成漫天水雾,而在他们进去后,又重新成型,将各自房间封上。
执法堂弟子告诉他们:“不要擅自触碰水链。”
说完便离去了。
白嘉木踢开地上刚送进来的蒲草团,一屁股坐在冰凉地面上。
发觉就连自己脚底下的地砖里,都有细小水流穿行,打湿了他的裤脚,这人只好悻悻把蒲草团拖过来。
砖墙另一端,传来程陨之略有些模糊的声音:“老兄,感觉怎么样?”
声音被冲刷的水流筛过,有些听不清。
回荡在空荡荡水笼里,骤然觉得,这地儿大的过分。
白嘉木冷笑道:“做戏做的真好。”
程陨之和颜悦色地说:“程某人才懒得跟你做戏。我只想问你,你觉得自己会是凶手吗?”
白嘉木顿时沉默,程陨之又道:“你觉得你真有那么大能耐,能在醉酒时梦游杀了白炯。或者说……你根本就没醉?”
白嘉木瞬间抬头,道:“我说的,句句属实!”
程陨之摊开手,发现对方也看不见:“你看,你觉得自己不是凶手,我也觉得我不是凶手。那凶手是谁?难道是我们不知道的第三个人?”
白嘉木:“哪又多出个第三人?”
程陨之想了想,引导他:“那的确是你的匕首。”
“对。”
“那谁能够得着你的匕首,并且有机会去杀人?”
白嘉木顿时反应过来:“昨天在我身侧的,只有丘臻!不对,他也只跟了我半月,哪有对白炯这么大的恨?”
然而程陨之那头的声音断开,再没回响。
白嘉木纳闷道:“喂?喂?人呢!”
在水流冲刷声下,那点微不足道的声响也被掩盖殆尽。
程陨之仰面躺卧在地砖上,细小水流绕过他的铺开的黑发,却也打湿了发梢,湿漉漉的,结成小缕。
雪衣人一只手垫着他的后脑,一只手攥着他的手腕,将那点冲劲卸去。
“我来看你了。”
“想跟他讨论事情,为什么不叫上我呢?”
顾宴细细啄吻他的脖颈,道,“我觉得我知道的事情也不算少。”
程陨之被亲了个满脸,无奈地拍了拍他脑袋:“你就是这么来看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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