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赵奇举在手里的荧光棒,再看看四周黑漆漆一片,这荧光棒竟是此刻唯一的光源
“你该不会还想在现在问我问题吧?”荧光下,赵奇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摇摇头,“赶紧走!”
我心中的疑问实在已经累积如山,可眼下的境况是,宁可捕捉星火般的灵光一线前进,也绝不能停留思考。
相比对赵奇的疑惑,我更加担心一点。
瞎子、季雅云都不是粗心大意的人,窦大宝也是粗中有细,怎么就会忽略了一点——他们走了,我和赵奇手中就没有现成的光源了?
只能说是,在木偶笑声停止的那一刻,我们都以为摆脱了诡异的迷幻,可事实是,我们可能都未曾从梦境般的迷幻中走出来!
“你身上还有没有什么照明的设备?”赵奇边举着荧光棒往前走边问。
我反手拉开背包,拿出荧光棒插进腰里,“还有你先前给我的这一根。”
“那还好,总算有的一拼。”
赵奇点点头,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了看我。
我伸手在标识牌旁的抓挠印上摸了摸,甚至还弯曲指甲,顺着轨迹轻轻往下挠了一遍,向他点头:“就是这间屋。”
赵奇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就像先前一样,异样的神色总是瞬间即过,取而代之的就是果断。
他抬手推了推门,推不开,立时抬起脚狠狠朝着门上踹去。
“砰……砰……砰……”
四周的墙壁和地板都随着震颤,可门却怎么都踹不开。
兴许是他突然而来的狂暴引发了我竭力压抑的情绪。我左右看看,见斜对面有一扇木板小门,上去一脚踹碎。
一望而知,那竟是一个原始的储存消防救援工具的隔层。
我抓起一柄消防斧,转过身,朝着那扇门上狠狠劈了过去。
“砰!”
一声巨响,木门被斧子砍出一个洞。
赵奇缓缓向后退了两步,斜眼看着我,不自觉的在脑门上抹了一把。
连着几斧子下去,门被砍出一个大窟窿。
我还想再砍,被赵奇一把拽住。
“行了,省点力气就能多一分活命的机会!”他甩开我,凑到斧子劈开的洞口,就着荧光往里看去。
“把斧子给我!”他肩膀明显一耸,头也不回的向后伸出手。
我喘着粗气,把斧子把塞到了他手里。
他把荧光棒咬在嘴里,用两手举起将近一米长的消防斧,把前端从洞口续了进去。
斧子头下垂,他两手攥着斧子把,脑门青筋暴`露,从喉咙里“啊”的一声低吼。
门后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从声音判断,应该是他以一种艰难的姿势,用斧子砸开了顶住门的东西。
那姿势本就难以发力,所以他并没有将斧子抽回来,而是松开手任凭斧子掉在房门后。
就在斧子落地,发出“咚”一声的同时,他嘴里的荧光棒骤然熄灭了。
“砰……砰!”
随着两下门板撞击硬物的声音,赵奇在黑暗中低声道:“快上亮子!”
我赶忙从腰里抽出荧光棒,用力掰了一下。
光亮再起,赵奇又抬脚在门上狂踹。
每踹一下,门便张开一些。
当房门被踹开不到二分之一的时候,赵奇停下了动作。
而我在他身后,借着荧光看清门内的情形,也全然呆住了。
正如梦中所见,狭小的舱室里除了靠墙的两张沙发,就只有当中一张圆桌。
率先映入我眼帘的,是桌面上的四个骷髅头。那正是我在梦里极度黑暗中触碰到的四个‘保龄球’。
而这四个‘保龄球’中间的桌面上,散落着一副陈旧的扑克牌。
每一个骷髅的临近,都有一副连带的骸骨歪斜在桌旁的椅子里。
这情形看上去确然诡异,但却不难想到一副画面。
这艘船沉没的前一刻,有四个人正在这间屋子里打扑克。
可船都要沉了,这几个赌鬼为什么还坐在桌旁?
他们难道赌到忘形,没发现沉船的迹象,最终沉迷其中,死在了赌桌上?
赵奇向后退了两步,转过头,表情显得有些古怪,但仍是很快就表面恢复如常,向我问道:“那个就是你要找的人?”
我一怔,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拿着荧光棒走上前,心中稍一犹豫,就将荧光棒扔进了门里,同时用尽力气,狠狠一脚将舱门踹的大开。
我终于看清了舱室中的全貌,却也再一次僵立原地。
圆桌上不止四个赌鬼,还有第五个。
只是这第五个参赌的人,刚才被门框遮掩,我没有看到。
这时我看的分明,在被遮挡的那把椅子上,赫然坐着一个穿着白色t恤、黑色牛仔裤的女人。
那女人的打扮虽然还算青春,但侧脸面容却似乎近四五十岁的样子。
女人僵坐在桌旁,右手中还捏着几张摊开的扑克,人却是一动也不动。
我用力吞了口唾沫,脚步虚浮的向前走了两步,口中喃喃道:“徐……徐洁……”
赌桌旁的女人没回应,但我看的真切。
她的样子虽然不同于我熟悉的徐洁,可这副临近垂暮老年的容貌我却是见过的。
那一次是在老鳖山……在冰层里……
她就是徐洁!
她没有喝鸡血吗?还是活鸡血已经失去了作用?她居然又变成了这副衰败模样……
“徐洁!”我又喊了一声,再也忍不住,就想要跑上前。
赵奇突然一把揪住了我的后领。
“你干什么?”我怒道。
“你还没看出不对?”赵奇厉声道:“我问你,你做梦的时候来到这儿,看到的情形和这里有什么不一样?”
我猛地一愣。
有什么不一样?
这里和梦中看到的,除了多出了‘中年徐洁’,几乎就没有区别啊!
赵奇粗暴的将我拽回到他身边,低声在我耳边快速道:
“仔细想想,肯定有不一样的地方。不要意气用事,否则不但你要找的人会永不见天日,你也会死在这儿!”
我环视一周,回过头和他对视一眼,猛地双手抱头蹲了下来。
我没有完全丧失理智,相反,而是一直有种找寻不到关键的彷徨迷离。
可是任凭我绞尽脑汁,也实在想象不到,关键在哪儿?是什么让我们有着这一连串似梦非梦、又似梦中梦般的奇诡经历!
赵奇就站在我身后,鼻息沉重,似乎也陷入了极度的迷惑,无法确定下一步的行动。
我大脑更加混乱……
就在这时,舱室中突然响起一阵小孩儿的笑声: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