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没有等太久,便得到了回应,向晚挂掉电话之前有些疑惑的嘟囔了句:“原来没有睡着啊。”
霍霆琛愣了愣,半晌眸底闪过一抹轻笑。
“小狐狸。”
带着叹息的三个字散入空气之中,叫人好奇的是那尾音里多了一抹缠绵,却很快消失不见。
“我看大小姐今天心情好像不错。”
早上向晚早早的起床去了公司,即便她每天忙得如同陀螺一般,要从零开始与苏氏一同起步也十分困难,因此连早餐都没有来得及吃,被外公喊了一声才跑到餐厅来拿了块吐司出门,见她神情之中没有倦怠之色,纪叔忍不住说道。
“她啊,跟她母亲一样要强。”
昨天晚上那番话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秦国政仍担心向晚还会对自己的身世与曾经的往事产生好奇与怀疑。
“都说世媛小姐是温婉闲雅,向晚小姐更坚韧倔强些,但其实向晚小姐很像世媛小姐,浸入骨血里的风骨,到底是不一样的。”
说罢纪叔微微皱眉:“只是我看不出来,向晚小姐哪个地方像苏致庸苏女婿。”
要是苏致庸听到他被纪叔这样称呼,只怕心底又要恼怒许久,不管他等到了秦家的多少,在外面自欺欺人的告诉所有人他姓苏,他才是苏家的主人,但永远都撕不掉他是秦家附属品的事实。
秦国政若有所思。
他不想让向晚追查的,其实是连自己都无法确定的,往事不揭开,对向晚并不是残忍的事,相反,如果真的颠覆了那孩子二十多年里对自己身份的认知,那孩子就算再坚强,只怕也会难过甚至有更加严重的后果。
“苏致庸那一家人,还在不停的打电话过来吗?”
“他们当然是不肯就这样给小姐安静的日子的,只是向晚小姐的电话他们打不通,因此已经打到秦宅来了。”
纪叔提起苏致庸与苏家一众人更是一脸的厌恶。
老爷子反倒一笑:“叫他们今天晚上来秦宅一趟吧。”
这里不比a市,苏致庸哪怕有一点动静,即便秦家察觉不到,自然会有人告诉他们,因此任凭他们多么想要在外散播传言,诋毁苏向晚与秦家,也绝对没有人会信敢说,他们想要进秦家,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老爷要叫苏家那群人到秦宅来?”
纪叔极少有惊讶到连语气都变了的时候,眼下忍不住多看了老爷子好几眼。
“你觉得我老糊涂了是不是?”
秦国政把玩着沉香手串,笑着问道。
“当然不是,但是苏家那些人我看着只要给一点甜头,必然要顺杆向上爬,绝对不会轻易就满足的。”
以秦家的势力,和苏家人现如今的落魄,纪叔自然只朝老爷子是要安抚他们,不要试图再找向晚小姐麻烦上想。
“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道,他们那些人,如蚂蟥一般只喝血是不能满足的,只要有利可图,哪怕是骨肉也能敲碎了咽下去,我早就看明白了。”
老爷子语带叹息,但同时眸底多了一抹凌厉。
“那您这是?”
纪叔隐隐猜到了什么,面上红光乍起,不免有一丝高兴。
秦国政瞥了他一眼,把筷子放下。
“他们不是说要跟向晚断绝关系吗?今天叫他们来,当然要做个证明出来。”
苏致庸等人当然不知道秦老爷子叫他们到秦宅来,到底是做什么的,可仍是面露喜色,端着即将要扬眉吐气的神色来了。
“致庸,秦老爷子这一次真的能再给我们一笔好处?”
陈雪芬一边在秦家院子里四处看着,一边忐忑不安的询问苏致庸,眼底是与苏致庸如出一辙的兴奋,还有淡淡的不安。
“你都问了几遍了?烦不烦?我是他女儿生前爱的死心塌地的男人,就算是为了秦世媛,这点好处他难道也不舍得给我吗?”
苏致庸脸上还有那天与陈雪芬母女三人争夺苏向晚签下的合约之时留下的伤,对一言不发竟然对自己动手的苏向晴恨不得咬牙切齿,但今天听说秦宅请他们过来,他们母女三个还不是跟在自己身后过来?因此他的姿态越发的高傲恶劣。
“我看未必。”
苏向晴一天比一天阴沉,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但苏致庸与陈雪芬哪里还有心思关心她,只是一见她这副模样便有些不舒服罢了。
“你闭嘴,在这里可没有你乱说话的份。”
早知道这个女儿这么容易生反骨,竟然为了自己连亲生父亲都敢下手和算计,说话更是没有从前讨喜,还不如留在林家,必要的时候,还能给他们多一条出路。
这样想着,苏致庸阴鸷的一双眼看向苏向晴的肚子。
她现在连唯一的筹码都没有了,就是丢到林家门前,恐怕也没有人要。
“真是白养你一场。”
眼看就要到别墅楼前,苏致庸立刻收敛了脸上的阴沉,换上了一脸笑意。
“请你们在这里等一等。”
佣人提前得了吩咐,将人留在外面,便自己进去了。
虽然心里不满,但苏致庸就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脚步停在了别墅外。
谁知苏向恒却只当做没有听到,抬步就要进去,被陈雪芬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
“干什么?这是我外公家,凭什么他一个佣人说不让我们进去就不让我们进去,我就要进去。”
他打听过来,秦家在帝都很有地位,只要今天他能留在这里,以后要什么没有?更不用留在父母身边受罪了。
“小声一点,别叫别人听到了。”
陈雪芬急的一张脸通红,生怕被别人听到苏向恒的言语将他们轰出去,就算她再自诩是苏夫人,但是秦家,她从一开始就不敢攀附,更别提什么外公外孙了,苏向恒这话连她都觉得臊的脸烫。
“别人听到又怎么了?我以后要住在这里,那些人还不都是叫我使唤的?”
眼看苏向恒越说越没有顾忌,苏致庸也恼怒不已,上前想给他一点教训,却对唯一的儿子舍不得动手,只能拉住他的手。
“就算要住在这里,那也是以后的事,你现在闹什么闹,要是叫老爷子恼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苏向恒满身的戾气,对苏致庸的态度也没有好到什么地方去,只甩开了他的手。
“几位说笑了,这里是秦家又不是苏家,要住当然要回自己家去住,我们可没有多余的房间空着。”
纪叔笑眯眯的从别墅里出来,轻飘飘的几句话砸的苏致庸几人晕头转向,但没有人敢反驳什么。
“老爷在里面等你们呢,进来吧。”
虽然对纪叔这样随意的态度十分不满,但苏致庸心下越发的不安,也没有心思计较,苏向恒则是紧紧捏着陈雪芬的手,不敢大声,只好小声的问:“刚才那个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外公接我们过来的吗?”
陈雪芬哪里敢接,一边细声安抚,一边带着苏向恒进去。
苏向晴跟他们三人距离稍远,但仍将他们的话都听得清楚,满脸都是嘲弄鄙夷,可看一眼秦宅古朴之中到处都有奢华映衬的装饰摆设,想到这些都是苏向晚拥有的,她更加不甘。
纪叔一言不发的将他们领到了一楼接待的小阳台上,这里只有一个大茶几和两张设计十分轻巧的软椅,恰好前几天向晚买了两张十分柔软的狐裘铺在了上面,老爷子坐着,面上都是笑容。
只是这笑容在看到苏致庸等人之时全都消失不见。
他坐着,其他几人自然不敢也坐上去,老爷子一眼扫过去,将苏家几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便只对苏致庸一个人开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帝都?”
苏致庸一愣,没想到老爷子竟问了这个问题。
“爸,a市那里我们实在是……”
“别叫我爸,我这辈子只有世媛一个女儿。”
一听这话秦国政便知道苏致庸接下来打算说什么,他不想听,抬手制止了他。
苏致庸的脸色顿时一变,脸上青白交织,但又敢怒不敢言。
“我明确的告诉你们,你们在帝都,我不放心,我也不想叫向晚以后看到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而不高兴,所以你们必须离开。”
说到最后一个字之时,秦国政眼神陡然锐利如刀锋,苏致庸等人都察觉到周身的空气一紧,些许凉意从脊背蜿蜒至上,额上不由自主的开始冒出冷汗来。
“爸……秦老,如果我们现在回去a市,林家肯定不会放过我们这一家子人的,再怎么说我们也算是秦家的一部分,您这样是不是太狠心了一些?”
纪叔站在老爷子身后眯了眯眼。
怪不得在a市之时,只要提起苏家,所有人都不屑鄙夷,这苏致庸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套近乎攀关系的做法,的确恶臭,叫他们进了秦宅的门,已经是天大的容忍了。
“秦家的一部分?我可记得我女儿秦世媛的牌位当初不过是占你苏家一尺三寸的地方,你都容不下,现在倒说起这样的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