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公寓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她的东西,好像被人动过了,但是动的隐蔽,翻动过后仿佛又还原过,但向晚却看到她卧室床头柜里几枚彩铅的颜色变了位置。
拿出手机拨了号码出去,没多久对方便接了。
“你还有脸打电话回来?”
苏致庸只怕心里掐死她的想法都有,向晚也没有期望会听到什么温声细语,只是她的语气同样不好。
“你派人翻了我的公寓?”
她并非毫无预兆的怀疑到苏家人的身上,毕竟有着绝对的证据。
“苏向晚,你怀疑你亲生父亲是小偷?这就是你的教养?”
不错,没有辩解而是转过头来斥责她,的确是苏致庸以往的风格。
向晚只当没有听到他的话。
“既然不是你,我公寓里丢了不少东西,便能放心报警来解决了,反正只要查到监控录像,进了我公寓的人就不难找。”
向晚顿时松了一口气说道。
紧接着电话那端仿佛窒息一般的沉默。
“苏先生不问问我丢了什么东西吗?”
她不挂电话,半晌语气冷的像冰一样问道。
声音轻飘飘的,宛如层层薄茧朝电话那端的苏致庸陈雪芬两个人兜头罩去,闷得他们两个脸色涨的通红,迟迟说不出话来。
向晚倒不觉得是他们还有愧疚之心,只怕是在想说辞来对付她罢了。
“没错,是我找人去你公寓里拿了些东西,不过这可不算是偷,那些东西本来就是苏家的,你凭什么一个人攥在手里?”
果然一激便说了真话。
向晚眼底的讽刺更浓,她手上的那些母亲留下的所有东西的都登记在一个册子上,而刚才她发现,那些所属文件与那个册子都不翼而飞了。
若是当真是有人行窃,那么丢的绝对不会是那个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感兴趣与知道用途的册子,而是其他显而易见的财物。
“那些都在我的名下,明明白白的归我所有,而我跟苏家一丁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你说我凭什么?”
“我不管这些,那些东西以后跟你没有关系了,你不是想脱离苏家吗?只要你在放弃这些财产的合同上签了字,从今以后,我们跟你断绝关系。”
怪不得苏致庸拿到那些产权合约之后还愿意接她的电话,原来还没有蠢到以为将那些合约拿走之后,所有的财产都将转移到他们名下。
向晚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又紧。
“是吗?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们已经言而无信一次了。”
但这话苏致庸与陈雪芬听到之后却眼前一亮。
“这么说只要我们能对外宣布你跟苏家再也没有任何的牵扯,那么你母亲留下的那些东西你都可以不要?”
向晚走到床边坐下,轻轻点了录音键。
“我只知道,从你们将我母亲的牌位从苏家丢出来之后,我就不想与苏家再有任何牵扯了。”
苏致庸正沉浸在可能从向晚手里得到大笔秦世媛遗产的兴奋里,没有注意到她话中的深意,迫不及待的回答道:“我知道是我们对不起你母亲,但是这些东西这么贵重,能解苏氏的危机,向晚,苏氏也有你外公跟你母亲的心血,我知道你肯定不忍心苏氏就这样完了。”
为了放松她的警惕,竟然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我母亲为了给苏家延续血脉,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最终死在了手术台上,甚至她的葬礼刚过,你便接了怀孕六个月的陈雪芬进了苏家,这些年,我母亲留下的苏氏,苏宅,还有她留给我的东西,都是陈雪芬与苏向晴苏向恒母子三人享受着,苏氏变成什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这些话,向晚整个人看起来犹如一抹幽魂,坐在灯光幽暗的房间里越发眼神空洞,余音袅袅,这些话不断在苏致庸耳中绕着,一圈又一圈。
大约是苏向晚的声音太过凄楚,令他骤然想起了那个端庄优雅,一身大家气度,却总是温温柔柔,一丝大小姐脾气都没有的女人。
她临死前拉着他的手,脸上没有多少眷恋,独独一遍一遍的说着:“好好对我们的孩子。”
名字是秦世媛早就取好的,有着江南柔情的烟雨之意,林风向晚,枫林落红。
不愿意想起的回忆一旦被打开,往事便如同细密而刺目的黑纱,细致的层层缠了上来,等他反应过来,呼吸急促,心跳骤停。
“我当初是被勾引的,我本来没有想……”
“致庸,你在说什么呢?”
陈雪芬哪里会叫他说出这样的话,顿时出言提醒。
但就这一句也足够了。
向晚悲戚的笑了笑,一瞬间眼底所有的情绪如同夜空星辰般直坠而下,满身冰凉。
“只要你公开承认当初陈雪芬是你婚内出轨的第三者,苏向晴是私生女,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
本以为希望在即,没想到苏向晚这句话叫苏致庸与陈雪芬都愣住。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向晚,你敢威胁我们?”
这次是陈雪芬先出来跳脚,反而苏致庸沉默了去。
“我说错了吗?这件事是你的错,当初如果你没有勾引他,或许不会有今天,我想苏先生应该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吧?”
看了一眼时间,向晚觉得差不多了。
“好了,这就是我的条件,你们什么时候商量好了,可以通知我,我一定会到场亲眼见证。”
苏向晚的一通电话,让苏家闹翻了天。
苏致庸与陈雪芬吵了一通离开,而苏向晴听到楼下不断摔东西的响声,站在楼梯上冷漠的看着她的妈妈歇斯底里。
“向晴,你怎么也不知道出来帮帮我,你知不知道你爸爸他打算做什么?”
陈雪芬平常仗着自己这张风韵犹存的脸在苏致庸面前总爱做小女人一样的妩媚模样,苏向晴所有对付男人的经验都是来源于她,现在不知道怎么的,看着她妈妈在她面前脸色狰狞可怕与平常相差甚远的样子,她心底漫出一波又一波的厌恶来。
“妈,不管爸爸要做什么,只要能保住苏家的荣华,保住我们以后的安稳日子,你不如就答应了。”
说罢,她拖着睡袍后摆就要朝厨房走去。
“我告诉过你多少遍,这个时候吃东西你这一身的好皮肉不想维持下去了?向晴,妈妈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在苏致庸按照苏向晚的话做之前,好好稳住林源,一定要他出手帮一帮苏氏。”
闻言苏向晴眼瞳一缩,将手中的餐盘毫无预兆的摔在跟着她来到餐厅的陈雪芬身前。
“苏向晚,怎么哪里都有苏向晚,我把我害成这样,我绝对不会叫她好过的。”
饶是知道自己女儿是个什么脾气,陈雪芬还是被苏向晴眼底地狱一般的阴森吓到。
向晚一晚上都将自己蜷缩在被褥里,紧紧的,紧紧的,
她捏着手机,因太过用力,湿湿滑滑的无意识的在通讯录上划着,到最后停留在霍霆琛三个字上。
在这个冷的向晚不想入眠的夜,竟是无端想起了他。
电话终究是不可能拨出去的,甚至最近景安仿佛都忘了她,再也没有打过电话过来,向晚最擅长的,就是有自知之明。
她捧着手机,只占着大床三分之一的位置沉沉睡去。
最诱人沉沦的声色场,向晚很少踏足,若不是晚上林源那通醉意横生的电话,她是怎么都不会来到酒吧这种地方的。
不过进去之后出乎她的意料,里面竟然没有吵闹与呛人的酒气,向晚定睛一看,便在吧台上找到了那唯一的声音。
林源明显已经神智不清,却还记得一杯一杯灌酒,几天不见,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落寞。
“别喝了。”
向晚过去抢下他的酒杯,林源微冷淡红的一双眼看了过来,看到是她,顿时换上了一汪深情。
“向晚,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我这两天晾着你,你不来找我,我很难受。”
她听着林源如此脆弱的在自己面前诉说衷肠,眼眸黯了黯。
对林源,到底不是没有感情的。
“我送你回去,再喝下去,明天你会难受的。”
就连声音都柔和了去。
林源神智不清,眼眸却清亮惊人,他拉着向晚坐下。
“林氏最近几天接连丢了不少资源跟生意,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没有能力,所以才会对我那样疏离冷淡?”
他面容俊秀的仿佛一个少年,执着的一双眼,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便会一直询问,向晚看到林源这般模样眼眸微微一酸。
“不是的。”
“那就是因为我跟苏向晴在一起,你心里无法原谅我?向晚,我错了,我这一辈子做的最大错事就是那天在这里喝醉了酒,将她当成了你。”
往事骤然被揭开,向晚皱一皱眉,竟觉得没有做好消化的准备。
她也曾想过,那样喜欢的一个人,是为了什么不喜欢了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没有理由怪你。”
向晚骤然想起外公生日那天她与霍霆琛何尝不是如此,心上一疼,有些呼吸不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