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站在夕阳余晖下,倾天泄地的落寞,她突然上前几步,见前面霍霆琛的脚步停下来,却没有回身,她心底苦笑,仍忍不住开口:“好,我今天不见他,这是我精心准备的,本想……请你帮我交给景安。”
她没有胡搅蛮缠的习惯,言语之间只有诚恳和歉意,见霍霆琛眼神落在她手中的糕点盒上,勾一勾眼角,随意的移开目光。
管家向来懂得看霍霆琛眼色,见此上前接过苏向晚手中的糕点。
“我一定会将苏小姐的心意送到小少爷手上。”
向晚点了点头,走之前对霍霆琛郑重说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今天有不得已的理由,如果可以,我想跟景安好好解释。”
随着她最后一个话音落下,霍霆琛的身影完完全全消失在庭院里。
天边残血落幕,天幕之下大片的暗色调叫人难免心生寂寞来,向晚捏了捏手掌,一身孤寂的离开,走的不快不慢,足以让站在二楼房间阳台上的霍景安看着她由进渐远。
苏向晚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漱园之时,霍景安房间的门也被敲响。
“小少爷,这是苏小姐送来的……”
“我不要,拿出去。”
他是真的气的很了,因此不等管家将一句话说完,便开口拒绝。
可是眼神却不由自主的飘到那个糕点盒子上,能看出来做的很是用心。
但她缺席了自己的亲子运动会也是事实,况且这是当时向晚答应的。
霍景安异常冷漠的将自己的目光移开,拉上了阳台内的窗幔,别扭的去了浴室。
管家无奈的拿着苏向晚交给他的糕点退出了霍景安的房间,有些为难这些要如何处理。
不管怎么说着都是苏小姐的一片心意,可是如果小少爷不愿意接受,只怕也只有被扔掉的命运了。
管家下楼去了厨房,刚想将那糕点交给佣人丢掉,便听到身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他似有所感回头,就见小少爷绷紧了白皙可爱的小脸,倒是与少爷多了几分相似,他直直的盯着自己,管家半晌才反应过来小少爷盯着的是他手里的糕点,顿时心下了然。
“小少爷,今日厨房准备晚饭的时间推迟了,你要是觉得饿,这糕点倒是可以尝一尝。”
霍景安未点头也不摇头,管家笑着将糕点递到了他的面前,便听到他故作冷淡的音调。
“反正丢了也可惜,不如我尝一尝吧。”
他说着装作并不怎样在意的接过了管家手中的糕点,极快的转身上楼重新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真的将苏向晚带来的糕点吃下。
只是翌日向晚来到漱园的时候,并未见小景安如往常一样下来迎接她,暗自叹了口气,见管家眼神之中露出鼓励来,她微微一笑,上楼去了霍景安的房间。
漱园里一年四季温度控制的很是严苛,因此进了房间之后,向晚先将外套脱了,她今天仍旧穿了高领衣服,不担心脖颈上的痕迹会被看到。
只是这样也不利于她的伤罢了,因她怕自己受伤的事被苏铭苏医生知道,继而传到霍景安这里,所以身在医院,却没有找医生看一眼她的伤,再这样捂着,的确不好。
“景安,你在吗?”
向晚顾不上这些,进来房间之后便没有看到霍景安的身影,她低声唤着,没有人回应,沉默了片刻,又张口询问道:“如果你真的不想见我,我现在可以马上离开。”
她承认自己是在用激将法,心底到底觉得景安不会真的连声解释都不愿听,便再也不见她。
房间里仍旧没有动静。
阳台上突然起了风,洋洋洒洒的阳光随着被风吹起的窗幔落在房间内,向晚心思一动,遂向阳台走去。
小家伙终于沉不住气,迈着步子从阳台上进来,水洗的眸有一层雾蒙蒙的明亮,却不看苏向晚。
“景安,昨天我……”
想要解释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向晚神色却黯然。
她昨日未想太多,可经过一夜,绑架她的人背后目的,大约也能想明白些许,不免心惊。
霍景安小耳朵动了动,没有听到她接下来的解释,眼底的那一层水光也不见了。
乖巧的走到画板前,他颇为冷淡的说道:“苏老师,我们可以开始上课了吗?”
向晚无言,虽然与霍景安相处不久,可她觉得自己已经很了解他的脾气。
骄傲,偏执,却极有余地。
他若是真的无法原谅她,今天向晚恐怕连这道房门都进不来。
想到这里,向晚便无力计较他用这样生疏冷淡的称呼来叫自己。
“好,我们开始。”
纸笔铺陈,颜料摆放在两人面前,向晚认认真真的开始今天的课程。
霍景安学的也很认真,他虽年纪小,总是忍不住调皮,可骨子里继承的是霍霆琛的一丝不苟,说一不二的王者气势。
向晚空暇之下仔细看他,见因今天的课程对小景安来说仿佛吃力了些,白皙饱满的额头上很快冒出细密的汗渍来,她忍不住拿出手帕想要替他擦一擦。
啪!
霍景安在下意识的拍掉苏向晚的手之时,整个人愣住。
向晚更是猝不及防,看着手中的手帕被拍落,小景安用的力气不大,仍在她手背上留下淡红的痕迹,忽如其来心上有些戚戚。
“对不起向晚,我不是故意的。”
小家伙眼底氤氲出极致的黑,一瞬间薄薄一层水光漫了出来,是真的觉得自己做了过分的事,所以才会如此。
“没事的,一点都不疼,我反而很高兴。”
向晚见景安如此,有些心疼。
他一向自我保护能力远远超过同龄人,向晚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只是霍景安不知道经受了多少小朋友的‘暗算’才会这样敏锐。
她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去捡手帕,因此没有看到霍景安明亮的眼眸倒映着在她低头的一瞬间,避无可避的青紫痕迹。
霍景安的眸一瞬间变暗,神色紧绷,在向晚起身的刹那,又无声无息的收敛了脸上的情绪。
向晚受伤了?
他年纪虽小,却已经隐隐有霍霆琛相似的气场,认知到这一点,小手顿时紧握在一起。
“景安?”
向晚还无知无觉,并不知道自己的伪装已经暴露,她拿了手帕,见霍景安似乎不再抵触她,不由还是替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
“你是不是还在因为昨天我失约,所以怪我,如果我说我有苦衷,你会相信吗?”
将霍景安手中的画笔放到一边,见他手上也沾染了些许脏污,向晚同样细心的一一擦干净,见他掌心的印迹,不由皱眉,细细抚平了,这才拉着他的手,叫他坐到自己身边。
“昨天我等了你很久,别的小朋友都有大人陪着,一同玩的开心,可我身边只有徐青叔叔,所以……”
所以徐青与霍景安在一众幼儿园小朋友之中算是强强联手,若不是后来他放弃了很多想好了要与苏向晚一起玩的项目,恐怕就要包揽所有亲子运动会的奖项了。
可是霍景安一点都不开心。
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说话不算数的人,尤其自己是那样期盼,向晚能出现。
等到最后希望变成了失望,霍景安到底年纪小,无法从那样失望的情绪里很快的抽离出来。
“但是我相信你。”
这句话并不难开口,只是霍景安不知道,当他一如既往的笑的温暖可爱的看向向晚的时候,她鼻头忍不住一酸。
刚才霍景安用那样冷淡的眼神看着她,向晚便觉得十分难过,可眼下,那些都不算什么了。
只要景安肯原谅她就好。
一个下午,霍景安都没有询问苏向晚关于她脖颈上的淤痕的事情。
夜色来袭,他恋恋不舍的送了苏向晚回去医院,而后去后花园在花匠的帮助下,剪了几朵枫叶回来。
唐棠送来的荷兰兔他收下之后没有怎么管过,可向晚似乎很喜欢这种毛绒绒的生物,甚至连看向霍景安房间里布偶的眼神都是欢喜的,因此他虽然不太喜欢这种只会卖蠢吃睡的小动物,却还是打算自己亲自照料。
霍霆琛回来漱园的时候,便看到霍景安正拿着一根胡萝卜逗弄那只兔子,仿佛心情不错的样子。
看来苏向晚比他想象之中的要更加懂得用花言巧语哄人开心。
“爸爸,你回来啦!”
他微微出神间,霍景安丝毫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心里正在暗自觉得他太过好哄,没有出息,上前来仿佛十分开心看到他回来的样子,眼神却不时向他身后瞥去。
“少爷,你还有什么吩咐?”
果然徐青亦步亦趋的跟着霍霆琛也进了一楼大厅,霍景安的眼眸明显一亮。
“徐青叔叔,昨天你在亲子运动会上表现的简直太棒了,我们学校很多小朋友现在都说你是他们崇拜的偶像。”
徐青张大了嘴巴看向从不轻易夸人的小少爷。
若不是少爷还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来,他恐怕要大喊一声小少爷受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