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忘不了你?
她胡乱地抹了脸上的泪,她再也看不进去剧本了,而是鬼使神差的打开了笔记本,在网上搜索什么汤对身体好,可以让伤口恢复得更快。
就当是她可怜他,就当是她回报他在她失忆以来这么久的照顾。
她绝不是还爱他,也不是还放不下他,她是一个人,她只是要报恩而已。
其他的,他们什么都没有。
就这样,失忆后的江满月第一次熬汤,熬的是鸽子汤。
她不会熬汤,熬汤都是跟着网上的教程学的。
王妈见状,连忙说:“我来就好了,您想喝什么和我说,您最近忙,多看看剧本。”
“我就是突然想喝鸽子汤了,我试试熬得好喝不。”
江满月低下头,藏住了眼睛里的所有情绪。
“好。”王妈点头。
一锅鸽子汤,她从大清早熬到了快11点。
江满月看剧本都要看得睡着了,最后汤才好了。
她只是盛了一碗起来,装模作样的喝着。
“王妈,锅里还有那么多汤,我喝不完,你也一起喝吧。”
她说话时,微微抬眼看了一下王妈。
王妈连忙摇头,“我就不喝了,您多喝点,听说拍戏累得很。”
江满月做挠头状。
王妈怎么不按照常理出牌呢?不是应该说,如果喝不完,她能不能送点到公司去?
她就可以冷着脸不说话了,默认了。
可是王妈这样说,叫她怎么把戏演下去?
“我喝不了那么多,我也给王妈您熬了一份。”她眨眼,“如果你不喜欢,那就只有倒掉了,好浪费呢。”
快说啊,你不说我怎么默认呢?
“我就不喝了,不过……”王妈欲言又止,小声地说:“听说最近先生这几天在加班,一定累坏了,不然我让司机送鸽子汤过去?”
江满月内心狂喜,她很想直接点头。
但是她不能让王妈看出来什么,她只是冷淡地抛出两个字。
“随便。”
瞧瞧,这一定显得她很高冷?
事实上,汤是她自己想要熬的,也是她想要送的。
可是她过不了她自己那一关,既担心他,又过不去他给的伤害。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只有这一次,以后绝不可能了。
她就放纵这一次。
王妈心里一喜,“好嘞,我这就去给先生装一点。”
江满月依旧面无表情,一边看剧本一边喝汤。
她也不喜欢喝鸽子汤,但她总得装一会吧?
总不能直接就让王妈看出来,她就是在担心傅庭凌吧?
她要面子的。
江满月以为自己套路了王妈,可是最后她却被王妈套路了。
王妈临出门,突然捂住自己的手臂。
“哎哟……我的手。”
“怎么了?”江满月快步走过去。
王妈的嘴唇颤抖,一脸的痛苦,“手可能是拧到了。”
“那马上去医院啊。”
“可是这汤就没人送了啊。”王妈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江满月的脸色。
她还真的怕江满月说不送了,倒掉喂狗。
“去了医院再送过去?”她认真的思考了一会。
“汤会凉了,不好喝了。”
“那……”
她仿佛已经意识到王妈的意思了。
“少夫人,您帮我送过去一下?正好可以顺道去环球娱乐签约,顺路得很。”
让她送汤给傅庭凌?!
江满月下意识的就要拒绝!
“您就帮帮我吧。”
王妈把保温桶强行递给她,就叫嚷着手疼,快速的走出了别墅。
王妈走得倒是快,徒留江满月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她觉得,她一定是被王妈套路了。
拎着手里极具重量的保温桶,她内心陷入了天人交战。
送?不送?
她的体内都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你是不是犯贱?他都送你去坐牢了,你还要给他熬汤送过去?你不要脸!你丢人!你把你的一腔真心送到他面前,让他践踏!活该你痛,活该你哭!”
“你这种人懂什么是爱吗?他已经悔过了,他都捅了自己一刀了,难道我要一辈子恨他吗?更何况,我是真的很喜欢他。我一想到他受伤了,我心里就泛开细细密密的疼。”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一切的错,真的可以原谅吗?
因为一句对不起,所有的伤害和恨都可以抵消吗?
江满月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的脑袋快裂开了。
最终。
她拎起了保温桶,走出了别墅,走了大半段路去公交站等公交车。
她喜欢坐公交车,虽然慢,但是可以欣赏沿途的风景。
她捧着手里的保温桶,掌心可以感觉到余温。
她心脏包裹着的那一层碎冰,正在一点点的融化。
就送这一次,就当作还清了他的恩德。
更何况,她不是要主动送的,是王妈有事!她刚好顺路,所以就帮忙送了。
她……心里真的没他了。
一个小时后。
她站在了傅氏集团门口,看着这座耸入云霄的傅氏大楼,她心底茫然。
这是傅庭凌的公司。
他生来就和这栋大厦一样高高在上,俯览万物。
她卑微如尘埃跪在他脚边,他们的距离很远。
她摸不到他,她只能仰起头仰望。
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天与地之间的高度就是他们的距离。
江满月直接就走进了傅氏集团,前台并不认识她,还把她拦下来。
江满月倒是想直接把汤送到这里,让前台送上去,但是前台万一不送呢?都不知道她是谁,肯定会悄悄处理了。
她报出了苏近的名字。
“苏助理?”前台小姐礼貌地说:“我帮您通知一下。”
苏近接到前台的连线电话,也是一脸懵,谁会来找他?
前台报出江满月的名字,苏近惊愕,“江满月?”
“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正在桌后看计划书的男人,顺手就是一个文件夹甩过去。
“安静。”
苏近利落地躲过,也不捡地上的文件夹。
他一脸讨好地说:“那个……傅总……”
“闭嘴,给我滚。”傅庭凌冷冷地道。
他现在没心思听苏近说什么,手里的钢笔在计划书上写写画画……
他的字如他这个人,刚劲又漂亮,苍劲有力,气势逼人。
“傅总,我发誓我要是滚了,你会后悔的。”苏近嘴角都咧开了,笑得很是得意。
要是傅庭凌知道楼底下的人是江满月,他还要他滚吗?
“滚出去。”
“楼下有人要见您啊,您真的要她滚吗?”苏近大着胆子说。
“滚……是谁?”傅庭凌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苏近一字一句地说:“少夫人在楼下!”
“撕拉——”
闻言,傅庭凌手里的笔尖骤然划破了纸张。
他心里,波涛海浪。
“苏近,你胆子肥了。”傅庭凌眉眼一沉。
“冤枉啊傅总,少夫人真的在楼下。”
“您要是不相信,让她滚了,您保管会后悔一辈子。”
“我要是骗您了,你就惩罚我到非洲挖矿去!”
苏近一脸的大义凛然。
他就差举手发誓了!
话音一落,苏近还没听到傅庭凌回答,就听到门被人狠狠地甩上。
他再一看办公室里,哪里还有傅庭凌的人呢?
苏近摇头苦叹,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江满月在楼下转来转去的,因为是中午的时候正在吃饭了,这会门口的员工也比较多。
她还真怕等会苏近那张大嘴巴下来胡说八道,她只是想把汤送了就走。
而就在此时。
一抹颀长的身影却毫无预兆的撞入她的视线。
他依旧是一身黑色的西装,身姿笔挺修长,一米八几的身高让她一眼就在人群里捕捉到他。
不。
不止如此,他身上严峻迫人的气势就把他和周围的一切都分割开来。
他就是独一无二的王。
他只要一出现,他纵使冷清淡漠,但总是最吸引眼球的那一个。
傅庭凌。
是他。
他步履平稳,面色沉静,眉眼深邃。
他身上没有露出一点虚弱的气息,一双眼犹如黑曜石一样深暗神秘。
傅庭凌穿过员工,一步一步的走近她。
她抬眸,和他的视线在空气里展开一场遥远的对望。
他眼底带着急切的光芒,而她脸上的表情淡淡地,好似他和这些陌生人都是一样的,在她心里没有任何的区别。
面上尽管毫无波澜,可她身体里的血液都已经凝固了。
她没想到,下来的人不是苏近,而是傅庭凌。
昨日种种又浮现在眼前,她从他漆黑的眼睛里,看到了他隐忍而激烈的情绪。
“满月……你来……”他走到她面前,呼吸微微急促。
她垂下眼,把手里的保温桶递给他。
“你不要多想,我只是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