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凌要和别的女人订婚?
毫无预兆的,江满月只觉得胸口那里传来一直辛辣的刺痛,唇齿间弥漫开一股血腥气。
她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耳朵里尽是嗡嗡乱叫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她身上,她被盯得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往后踉跄了一步,流血的手握住了坚硬的门框,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避开他们的眼神,慌乱地蹲下身,“茶杯碎了,我重新泡一杯……”
她慌乱到不知道该看谁,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智,竟直接用手去清理地上的残渣。
手指尖传来刺疼,她这才猛地回身。
王妈从厨房里跑出来,“夫人,我来吧。”
江满月推开她,“我来就好了,我来……”
她低垂着头,声音卑微而轻颤。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痛觉,明明她巴不得离开他,巴不得从今以后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突然听到他要和别的女人订婚,她觉得,自己过往那十年的爱恋好像在一瞬间都坍塌成了废墟。
每一块砖瓦,都诉说着她那十年的苍凉和凄然。
不知怎的,眼睛里有水雾聚拢,地面看得不太清晰了。
傅庭凌连忙过去拉起她,“受伤了?”
她挣脱他的手,沙哑道:“我没事。”
老太爷被傅庭凌的态度气得火冒三丈,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垂眸的她。
“你来得正好,我也实话告诉你。你和庭凌最开始的婚姻就是一场错误,以后自是不会留下你了。这场错误的婚姻到此结束,我相信你也是愿意的。你若是识趣,你就知道应该怎么做。趁早离开他!”
江满月被的手臂被傅庭凌抓住,她的神色恍惚,根本就没听到老太爷说了什么,眼角的余光只看到老太爷脸上那愤怒的表情。
“外公。”傅庭凌眉间难言愠怒,“这是我的私事,我要自己处理。”
傅庭凌一向尊敬老太爷,但如今老太爷的无理取闹,也让他失去了耐心。
他拉着江满月往楼上走,冷冷地吩咐:“之洲,好好陪外公,我带她去包扎伤口。”
江满月被他硬拖着走,手腕掐得生疼,还要忍受老太爷如利刃般的眸光。
她的嗓子眼不住的发紧。
耳边传来了楼下老太爷的怒吼声,让她的耳膜发麻撕裂。
“反了,真的是反了!”
傅庭凌的步伐坚定,她在踉跄间望向他笔直伟岸的背影,眼眶微微发红。
“我没事,你不用管我,为我得罪老太爷一点都不值得。”来到卧室之后,江满月深呼吸一口气,用力的甩开了他的手。
傅庭凌也不和她计较,去找纱布出来。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不值得?”他来到她面前,冷着脸拆开纱布,缠住她流血的指尖。
江满月忍不住嘤咛一声,她继而沉声:“傅庭凌,放我走吧。老太爷如今容不下我,你强留我在这里,只会惹得双方不快。何必呢?有什么意义?”
“放你走?”傅庭凌手中的动作一顿,继而审视着她,“放你离去,和慕岚双宿双栖吗?”
“你!”江满月勉强咽下怒火,愤恨地盯着他,眼睛猩红,“你都要订婚了,你还管我和谁双宿双栖?关你什么事?”
他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傅庭凌愣了一会,很快,他慢慢地笑了。
他的目光灼灼,一把抓住她缠着纱布的手指,“江满月,你在吃醋是不是?你放心,我谁都不会娶的。”
吃醋?
江满月几乎要被气笑了,她嘲讽他,“吃醋?你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或者是你耳朵有问题?你爱娶谁就娶谁,和无关。我恨不得你放我离开,我还会在乎你娶谁呢?”
笑话!
他说的真的是笑话。
她不会还留恋他的,她恨他。
恨毒了他,恨他不死。
每次只要一看到他,她的理智就会愤怒和仇恨淹没。
她甚至在想,如果给她这个机会,或许她会毫不犹豫的捅下第二刀。
杀了他。
可每当她恨他的时候,脑海里就会有另外一个声音跳出来。
那是独属于她的大哥哥的。
‘乖,回家去吧。’
一人要她杀,一人的温柔让她沦陷,那些声音交错着在她的耳畔回荡,一声比一声凄厉。
‘江满月,你不能杀他,你也不能恨他。他只是被陆安宁蒙蔽了眼睛,他不知道真相。’
你杀了他,你一定会后悔的。
这两种矛盾的情绪在她脑海里纠结着,她就像是被不断拉扯的弦,仿佛随时就会断裂。
爱他做不到,恨他都不能,如今她还要怎么面对他?
他不知道真相,所以她就要活该承受这一切的痛与苦吗?
江满月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他,他英挺的五官深深刻在她的眼睛里,就连眉毛都是那么的清晰。
她恍惚间,又从他脸上看到了当初的那个温暖少年。
他在笑。
然后,随时空间和时间的变换,他那张笑脸开始扭曲,变成了眼前的他。
冰冷,无情,残忍。
“我不会娶任何人的,那只是老太爷的意思……”傅庭凌被她满含着泪光的眼,看得心里难受至极。
是他不好。
他又让她想起了那段痛苦的回忆。
江满月挣脱他,把他往门外推去。
“你走,你马上离开这里,我不想要看到你。你的一切都和我无关,我不在乎你娶谁,从头到尾都不会在乎,你走啊!”
她神情木讷,喃喃低语。
傅庭凌被她使劲的往门外推,最后门板合上。
他的声音被隔绝在外,江满月痛苦地跌坐在地。
她反手打了自己一巴掌,凄然落泪。
你怎么那么贱呢?
他要订婚就订婚啊,你哭什么哭啊?真没出息啊。
她是恨他的,他娶了别人她就可以解脱了。
可是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的心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沉重得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笑啊,她该笑的。
她背靠着门板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又哭又笑的,像被逼得崩溃的魔鬼。
“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