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珠姐妹刚走,沈珲便从外院跑进来。马氏忙把他拉到旁边,摸他的手见是温热的才放下心。
江老太太拿滚热的茶给他吃,含笑问:“你不在外面陪你舅公,跑进来做什么?”
沈珲噘嘴着嘴道:“有客人拜访舅公,我嫌无聊,就偷偷跑进来了。”
马氏放下茶杯,颇感兴趣地看着沈珲:“谁来拜访了?”
沈珲:“是宣城侯父子,另外还有一个年轻公子我不认识。”他凑到江老太太耳边悄声道,“但我听大哥哥叫他三皇子殿下。”
江老太太表情凝重,皇子不可与朝臣私下结交,尤其定国公作为一军统帅,更忌讳和皇子有所牵连。三皇子此时拜访着实诡异。
竖起耳朵听的马氏却心中微动,三皇子的母妃是四宫之一的德妃娘娘,明珠现在还只是美人,若能走通她的路子,明珠在宫里会轻松许多。
然而江家没有女性长辈,来拜访的客人也都不会携带家中女眷,就算马氏想和宣城侯家套近乎也束手无策。
马氏心不在焉地看着台上的戏文,心里却盘算着怎么和德妃娘娘搭上话。
江松雨不动声色地坐在旁边,思绪同样飘的很远。
原文里太子意外去世后,三皇子就是最先跳出来的那个。他不仅频繁结交朝臣,还屡次设计暗害其他皇子。事发被皇上贬为庶民,他的同党也受到牵连被一网打尽。
江,沈,***就是那些同党的一员。
要保住这几家,就必须阻止江,沈几家和三皇子的结盟。
好在现在太子还没出事,中宫地位稳固。其他皇子就算有些别的心思也都藏着掖着,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三皇子和江家应该还只是普通交情而已。
沈珲见大家都看着戏台不说话,深感无趣,干脆转头问江松雨,“雨妹妹,二姐姐和三妹妹哪里去了?”
江松雨回神,指了指花园的方向,“她们在那边赏梅。”
沈珲表情重新生动起来,拉着她就往外跑,“屋里怪闷的,咱们也过去看看。”
江松雨躲开他的手正要拒绝,江老太太却已笑道:“你们小孩子家都不爱听这个,找她们玩去吧。我和你二伯母娘两在一块也更自在些。”
江松雨只得答应,朝她们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沈珲跟在她身边,表情十分委屈,“雨妹妹,可是我哪里得罪了你?”
江松雨走在他前面,含笑道:“二哥哥何出此言,你不曾得罪过我。”
沈珲睁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凝视着她,“既然我不曾得罪你,那为何你突然与我生分许多?”
“二哥哥此言差矣,咱们如今都渐渐大了,男女有别,自然不能如小时那般亲昵。”江松雨正色道。
沈珲愣愣地看着她,那目光如在看陌生人。
江松雨却没理他,对身边的下人道:“照顾好二少爷,别让他去湖边玩水。”说罢自己带着白露去了梅林。
沈珲依旧呆呆的,他的大丫头惜花小心翼翼地问:“二少爷,咱们还去赏梅吗?”
沈珲却突然落下泪来,惜花吓了一跳,忙问:“我的好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沈珲没回答,自己掉了两滴泪,赌气去了另外一边梅林,心里想着:你不是说男女大防吗?以后我都远着你,再不和你玩了!
惜花看他恹恹的,不由使出浑身解数想逗他开心,好容易才哄的他重新开颜。
这边江松雨到了梅林却不见沈玉珠姐妹的踪影,她顺着梅林边的青石小路朝里走,不久就听见沈明珠的说笑声,中间还夹杂着年轻男子的声音。
江松雨脸色微沉,加快脚步转过前面一颗梅树,就见沈玉珠姐妹都围在沈珂身边说话。沈珂旁边还站着一黑一蓝两个锦衣华服的少年。
其中黑衣少年面容白净,目光却阴沉沉的,看沈氏姐妹的目光十分不耐。蓝衣公子五官俊朗,气质邪肆,正含笑看着沈珂兄妹,时不时还插上一两句话。
他们应该就是宣城侯世子和三皇子,不知分别是谁。
系统贴心地指出了他们的身份:{黑衣那个是宣城侯世子,蓝衣的是三皇子。}
江松雨继续看过去,就见沈玉珠虽只和沈珂说话,目光却在不经意间看向三皇子,三皇子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目光猛地相撞。
她脸上顿时飞上红霞,低下头不敢再看,三皇子嘴角噙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懒懒地盯着她看。
沈玉珠的脸更红了,沈珂见状微微皱眉,找了个借口结束话题后便和另外两人一同离开。
等他们走了,沈明珠才奇怪地看着沈玉珠,“二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沈玉珠慌慌张张捂着脸,“有吗。可能是风吹的吧?”
沈明珠狐疑地看向四周,刚刚有风吗?
沈玉珠心脏砰砰乱跳,正要转开话题,就看到江松雨从树后走出,笑盈盈地说:“二姐姐,三妹妹,老太太找你们呢!”
沈玉珠脸色微微发白,江松雨什么时候来的,她看到了多少。
沈明珠却哼了一声,拉着沈玉珠回到暖阁。
吃过午饭后江老太太就带着沈家人打道回府,临走前还再三交代过完年就来接她。
江松雨送走她们后直接去找定国公,定国公正在院子里练枪,一柄红缨长枪在他手中如游龙一般上下飞舞,银光如水银泻地,水泼不进。
江松雨站在一旁静静观赏,她刚到这里时就发现上个世界那些武功心法除了《导引决》外其他的尽数无法使用。而且她身边时刻都有人跟着,她如今断断续续地才勉强修出三年内力。
不过她作为宗师的眼界还在,自然一眼看出定国公这一套枪法刚猛无比,但长时间使用却会对身体造成损害。
等定国公一套枪法练完,江松雨才扶着他进了内室,她亲手奉上养生茶,然后问:“宣城侯和三皇子找您做什么?”
定国公揉了揉肩膀,毫不避讳地告诉她,“没什么,宣城伯打算把他儿子送进辽西军营历练,想走我的路子。”
江松雨就站在他后面替他按揉肩膀,丝丝缕缕的内力顺着她的手指缓缓刺激着肩上的穴位,抚慰着他僵硬的肌肉。
定国公神情慢慢放松,合上双目似睡非睡。江松雨也用内力将他的身体情况探查的一清二楚。
他看似健朗,身体内部却已经千疮百孔,如果再不加以调养,恐怕只有几年的寿命。
江松雨有了计划,突然开口道:“祖父,我觉得您不要答应宣城侯为好。”
定国公睁开眼睛,认真地看着孙女,“为何?”
勋贵们为了磨练后辈把他们送进军营并不罕见,宣城侯也不是个第一个求定国公的人。只要不太过分,定国公都会睁只眼闭只眼,反正进了军营一切都得按他的规矩来。
因为宣城侯的儿子是三皇子的人,他将来会替三皇子收买辽西军里许多将领。还趁你病重时偷了虎符,指挥辽西军刺杀楚王,最终将江家推入万丈深渊。
这些江松雨都不能说,她只得随便找个借口,“宣城伯不是三皇子的舅家吗,您帮了他,就不怕圣上误会你和皇子来往?”
定国公不以为意,耐心解释道:“皇子不能结交朝臣不错,但若皇子的亲戚也不能和朝臣来往的话谁还愿意和皇家结亲,只是普通的人际往来不会有人计较的。”
江松雨却轻飘飘吐出一句话,“可若宣城侯的儿子手上沾染了人命呢?”
定国公皱眉,“这话你听谁说的?”
江松雨表情很平静,轻声道:“我送姑祖母出门时听宣城侯家的下人说的。宣城侯世子年前在顺河边打死了两个路人,所以才想躲进军营避避风头,具体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定国公脸色微沉,决定派人查一查宣城侯世子的事。他这一生最恨这些目无王法的纨绔子弟,若真如孙女听到的那般,他是绝不会让他进辽西军的。
他原本对三皇子和宣城侯世子的印象不错,但听江松雨这一说,不仅对宣城侯父子心生不喜,连带着对三皇子也没了好感。
定国公很快又恢复平静,让江松雨坐在他旁边,“祖父知道了,这些事情都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开开心心地和你的小姐妹一起玩就行。”
江松雨从善如流地点头,不再提之前的话题。
祖孙俩闲话一回后各自散去。江松雨刚回到院子就吩咐谷雨,“快把李家妹妹的信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