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宾楼白鹏是来过的,但那次的经历不提也罢。
好在这次带足了钱,做了帮主,又穿了新衣,白鹏身上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些贵气,小二远远就迎了上来,点头哈腰往里请。
白鹏认得这个小二,见小二没什么异常神sè,便淡淡说道:“带我们去血手帮定的雅间。”
“哎哟,原来是血手帮的贵客,楼上请!”小二顿时一激灵,那冷酷黑衣人来订桌时说的是“我们帮主在此宴客,小心伺候着!饭菜若出差池,你们自己了断,别等我来动手!”
这些年来血手帮主是湖州最可怕的人物,知府大人打人板子还要讲个律法道理,帮主大人杀人都不会眨眼,事后也不会有人追究。
小二战战兢兢地当先引导着,偷偷打量身后几人,陈伯谦霸气十足,看起来最像帮主,可他却跟在白鹏身后,湖州城有谁敢昂首挺胸走在血手帮主前面?难道这个不满二十岁的小白脸才是帮主?鸿宾楼只是每月向血手帮上供二十两银子,并非血手帮的买卖,所以不会有人向他们传达帮中人事变动。小二心中疑惑,又不敢问,领着四人进雅间,沏茶倒水,继续偷看白鹏,越看越眼熟。到最后忽然醒悟,这就是不久前破衣烂衫来吃霸王餐那小子!
白鹏对于酒楼菜肴并不熟悉,推给了陈伯谦点菜,小二认真记了,急忙下楼,却不去厨房下单,而是去找掌柜。
“王掌柜!王掌柜!”
“嚷什么嚷!出什么事了?”
“订桌的血手帮帮主他们来了,我带进天字号雅间了!”
“是嘛!好,我去招呼一下。”
“王掌柜,我怀疑他们是想吃白食的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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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海和老蔡面对白鹏并不拘束,还是拿他当朋友,一口一个“你小子”。四人嘻嘻哈哈地谈笑。
白鹏将自己做上帮主前后经历讲完,只瞒了关于苏柳的部分,接着话题就转向了今天的来意:“总镖头,那rì我跟思梅姐姐说了,我白鹏以后仍是隆昌镖局的镖头,我的小屋给我留着。只待眼下帮中大事理顺,我抽出空来,还要帮隆昌走镖。说实话,我在镖局那么些rì子,一次镖都没走过,心中遗憾。”
陈伯谦一笑:“白帮主的心意陈某领了,但是堂堂血手帮帮主走镖,传出去让人笑话。你那间小屋,我也已经给了邵庚,邵庚原先的房子大,我用木板隔开了又安排进三个新镖头。以后你若顾念情义,咱们时常走动,喝喝酒谈谈天,就很好了。”
听说一直倾心于陈思梅的邵庚住到陈思梅隔壁,再联想今rì陈思梅不肯来吃饭,显然这里面大有名堂。无论出于总镖头还是陈思梅本人的意思,都让白鹏心中一阵难过。
这时小二已经端了酒来给大伙斟满,白鹏举杯致意,便一饮而尽,随即对小二扬一扬酒杯:“给我换个大碗来。”
“对!杯子不过瘾,都换大碗!”吴大海也喊。
陈伯谦注视着白鹏,微微一笑:“白帮主真乃xìng情中人。”
白鹏用酒压了压心中的惆怅,又想起自己来意:“总镖头,我白鹏就是重情。所以我想,以后血手帮与隆昌就是一家,相互照应。”
“本该如此!以后贵帮多多照顾陈某的生意,陈某能帮得上贵帮的地方,也义不容辞。”
“总镖头,我现在身边缺信得过的人帮我,可不可以让老吴和老蔡来我这里做个香主什么的?我们三个仍是总镖头手下,只是共同在血手帮做些事情,将那些不服管的人都压下去,才更好帮得上隆昌。”
陈伯谦闻言脸sè一沉,看向蔡七和吴大海。
蔡吴两人面面相觑,又都看一眼总镖头,异口同声喊道:“不可!”
白鹏一愣,没想到他们拒绝得如此干脆,呆呆看着他们。
“多谢白帮主看重!”蔡七也举杯致意,一饮而尽,接着说道,“可我和大傻跟了总镖头十年,是生死兄弟!你若将我们当朋友,这种话就不要再提了。”
吴大海挠了挠头:“白帮主,你手下哪个人不听话,我吴大海可以帮你揍他。可我不能离开隆昌镖局啊!”
这时小二已经送来大碗,白鹏默默为自己的碗倒满了酒,心中也想到,总镖头如今手下人多,其实他真正能信任的,也就是这几个老人,真被自己拉走了的确不合适,怨不得他们拒绝。这样一想,略略安慰,但心里终究难受,借钱的事也不提了。端起碗来说道:“对不住,是我年轻鲁莽,总镖头,老蔡老吴,别见怪!”一仰头,将整碗酒一口气灌下。
“哈哈,没事,不见怪!”吴大海也举碗喝酒。
蔡七也改换话题来轻松席间气氛:“听说你小子住到丽人堂去了,那里面的美人据说个个貌若天仙,这两天有没有搞上几个?”
白鹏苦笑:“还没见到,也不想见,那都是丈母娘,只能看,不能碰。她们越美,我越难过。”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
正在这时,雅间的门开了一条缝,探进一个脑袋来,正是白鹏的老熟人“黑皮哥”。
黑皮只看了一眼,就“哎呀”一声:“真是帮主!”忙推开门,就地一跪:“小的参见帮主!”血手帮基层帮众没几个认识白鹏的,可黑皮恰恰是其中一位。白鹏前两次与血手帮冲突,黑皮都是当事人。后来听说正是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子做了新帮主,一直惴惴不安,担心帮主算旧帐。
白鹏笑道:“是你呀,有些rì子没见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帮主恕罪!这鸿宾楼掌柜说有人冒充帮主招摇撞骗,小的才来看看的!”说着扭头向门边喊道:“喂,你们!你们要害死我!”
于是掌柜和小二从门侧战战兢兢地走出来,脸上又是尴尬又是惊慌。王掌柜陪着笑:“帮主恕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白鹏摆摆手:“无妨,你们去吧,别打扰我们喝酒。”掌柜点头哈腰地离去。黑皮却仍在地上跪着。
“黑皮!”
“是,帮主!”
“你不错,人家酒楼缴了供奉,有什么麻烦自然要来帮人料理,你若不来,我才会罚你。出去吧,认真做事,别欺负百姓,干得好我升你职。”
“是!多谢帮主!小的一定好好干!”黑皮大喜,抬头看一眼帮主,又低头退着出去,伸手拉上了门。
陈伯谦笑道:“很好,既有帮主之威,又能宽厚待人,你这帮主已经做得像模像样。”
白鹏脸有些泛红,也不知是惭愧还是酒意:“总镖头,白鹏虽然跟你时间不长,却很佩服你。做帮主之后,我一言一行都是学着总镖头的样子。”
“哈哈哈,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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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又喝一阵,都有了三分醉意,蔡七忽然问道:“小白脸,听说那个苏柳,你不但没杀,反而将她弄上了床?”
白鹏闻言,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反问:“王万水怎样了?”
“苏柳那一箭将他整个shè穿了,到今天还没死,要活过来却也不容易,只剩那么一口气。”
“这个这个……苏柳的确是我娘子了,她做的事,我来承担。药费,还有万一有个不测,丧葬和抚恤都由我来。假如有人要为他报仇,也来找我吧。”
蔡七摇摇头:“这些钱镖局出得起。咱们走镖的都有哪一天死于非命的觉悟,也不会有人来报仇。可我不懂,你这小白脸俊得很,武功高强,如今又是帮主,随便就能找一堆美女,为啥将那yín妇当个宝贝?”
“老蔡!”白鹏心中已怒,克制着语气说道,“yín妇这种词不要再说!我与苏柳两情相悦,她也不是yín妇!”
吴大海摇了摇头,自顾自喝酒。老蔡皱眉看着白鹏不说话。
陈伯谦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这种话题我不参与了,喝多了,回去睡觉!白帮主,谢了!改rì我做东!”
“我们也走了。”蔡七和吴大海也跟着站起。
临出门,蔡七还是回过头来:“白鹏,我是为了你好!这苏柳在家时就不止一个万子恒,跟她家门客个个都有一腿,到了宏威镖局也是见者有份,给万子恒戴了一堆绿帽,湖州城谁不知道?这样的女人在你身边,我担心你!”
“你胡说!”白鹏一跃而起,几乎追上去打人。
蔡七摇摇头:“你信不信的,这都是事实。”
吴大海也退了回来:“别生老蔡的气,他是为你好。别被某个女人迷上了捆住,美女也有拉屎的时候,想想她拉屎啥样,你就不会再神魂颠倒了。”
“蔡七,你回来!跟我说清楚!”白鹏完全不理吴大海的拉屎理论。
蔡七看着白鹏,叹口气,扭头对吴大海说:“你先陪总镖头回去,我再跟白鹏说两句。”走回来又斟满了酒,“来,喝着聊……宏威镖局很多人都知道。例如有个看门守夜的,叫孙秃子,宏威倒了,他天天在南门酒馆喝醉了跟人讲镖局的事,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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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鹏回到秋水阁,已是跌跌撞撞,一身酒气,被看门的守卫和闻讯而来的司徒静一左一右搀着。
小果跑着迎出来,从守卫和司徒静手中接过白鹏,将他手臂搭在自己颈上用力撑住,吃力地走向楼梯。白鹏口中喊着“别扶我!我没喝多!”一路摇晃撞着墙上了楼。
回到房间,只见灯火通明,苏柳仰面躺在床上睁着眼,看到白鹏进门立刻翻身,将脸朝向墙壁。白鹏走到床边,推开了搀扶他的小果,向床上重重一坐。
苏柳也不回身,对着墙说道:“小果,你回避一下。”
“是,少nǎinǎi。”
白鹏也道:“是该回避,该回避,回避一下……”
听小果脚步声远去,苏柳冷冷说道:“你来我这儿做什么?你思梅姐姐不肯留你过夜吗?”
白鹏一手撑床,回身看着苏柳,见她面朝里侧躺,由腰至臀的弧度依然诱惑,但此刻的苏柳越动人,白鹏就越难过。想想两人的恩爱,又想想那些流言,愤怒与伤心交加,抽泣着哭了起来。
苏柳听到哭声,心软了,但也不想太快饶了他,语气缓和了一些,甚至还带着些娇嗔:“下午对我那么绝情,晚上又来哭哭啼啼,你只有想那种事了才想得起我,这次我才不上你的当!”
等了一阵,听不到白鹏说话,还是哭个没完,苏柳心中投降,无奈回过身来,却见他神sè极为怪异,委屈、愤怒、悲伤、不舍……都在那脸上与泪水纠结在一起。
苏柳心中不安,脸上堆起一些笑来:“好了好了,没想到我的宝贝相公难过成这样,来吧来吧,别哭了。”伸手解了自己小衣扔到一边,又藏在被里脱了裤,拿被子裹住身体爬到白鹏身前,一边为他解衣带,一边笑道:“今天相公还欠我三次,没忘吧?我也只是吓吓你的,只是想让你知道,若你心中没有我,我的床上就没有你。”
“你床上没我……”白鹏终于说话了,耷拉着脑袋,狠揪着自己头发,“那会有谁?”
“有谁也不会有你!嘿嘿……”
“果然啊……”白鹏仰起头来,双手在脸上猛搓,“你床上,谁都会有的,谁都能上你的床……”
苏柳一惊而起:“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吃醋我骂你也是因为爱了你,你却来羞辱我!”
“呵……”白鹏望向灯火,也不回答。
“你……你听到了什么?是不是陈思梅说我什么了!”
“不是,我没见到思梅姐姐,以后恐怕也见不到……”
苏柳闻言并未感到宽慰,心中越发害怕起来,不顾被子滑落,跪起身来从后面抱住白鹏:“相公,你喝多了,歇歇吧。”说着伸手要将他松开衣带敞了怀的衣裳从肩臂上扒下来。
白鹏却不配合脱衣,又扭回头盯着苏柳的脸,再向下看她一丝不挂的身子。也不哭了,嘴角浮起一丝怪异的笑,伸手在她胸前一拨,盯着那里的晃动:“对啊,这样的身段,哪个男人不喜欢……”
“你胡说什么!”苏柳喊道,眼泪扑簌簌地流了出来,手在白鹏肩上身上一阵打。
“打吧,打吧,狠狠打,身上疼些,心里好些……”白鹏在自己胸口猛捶一记,“那些流言,就像刀,在割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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