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有点。”至少今后是,我在心里补充,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唐伯虎见我再不吭声,也不追问,给祝枝山和自己分别盛了粥,低头喝了起来。
祝枝山昨晚没吃多少,除了聊天就是喝酒,如今早就饿了,拿起酥饼大嚼了几口。两张下肚,胃里有了食,就“复活”了,问起了我的“持久战”。
“完是完不了了,暂时嘛,算告一段落。”
“那明日就来书院吧!我和伯虎可等不及了,周先生也问起你好几次呢!”
“明天?好啊,反正没事。”
“不行!!”唐伯虎横来一句,把我和祝枝山吓了一跳。
祝枝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没听错吧,伯虎说‘不行’?该是‘太好了’才对吧!”
“是呀,为何不行?我考试过了,学费交了,凭什么不去?”
“我,我……你,你,你怎么能去书院那种地方?”唐伯虎磕磕巴巴说不出个理由。
我挑挑眉毛,“去书院又不是去妓院,怎么就‘那种地方’了!祝兄,哦?”
“可不是!伯虎之前不是很盼着慕晗去书院吗?怎么突然变了?”
唐伯虎急了,“我,没有……那,书院全是男的,虽说是读书人,但良莠不齐。慕晗,你怎么就不懂呢?”
“呵呵,伯虎这话从何说起,书院哪有女人呀!”祝枝山坦言。
“可不是嘛,竟说些个‘臭氧层’,我不管了!”我转向祝枝山,满口承诺:“我明天一定去!”
祝枝山笑笑,“好,书院见!”
唐伯虎万般无奈的看着我,“慕晗打定主意了?”
“嗯,我是想感受下书院的文化氛围嘛!”心说:不管乐不乐意,来古代机会难得,当然要哪儿都转到了。不过,最重要的还不是因为你唐伯虎,这个没心没肺的,居然不让我去,可恶!
“罢了,罢了!要去就去吧。只有一点,慕晗书读得不多,到书院后要谦虚低调,凡事切莫强出头。”
“没问题!”我爽快的应下,本也不指望在书院里扬名立万,瞎咋胡啥呀。
见唐伯虎微微颔首,我“嘿嘿”一笑,早这么说多好,何必惹我小不高兴一把。
“伯虎记得抽空把字画取回来,慕晗呢?有何安排?”
“我啊,等人‘赎身’!”我没经大脑,竟实话实说。
“什么,赎身?慕晗欠谁银两了吗?”祝枝山当即反问。
我下意识看向唐伯虎,那双桃花眼此刻不在“迷离”,而是“出离”,真是快瞪出来了。
“不,不赎身,那个,那个……”卡文,严重卡文。
“慕晗,你是不是还有事瞒我?”唐伯虎尽量平静着声音,可任谁都听得出他语气中的不安和隐约的别有所指。
“没有瞒,不,那个,其实吧……”我眼珠子一转,编出了一个无耻之极的理由,“其实是这样的,我昨天回来时在集市上看到个小姑娘卖身葬父,嗯,就是葬父。我见她小小年纪挺可怜的,就动了恻隐之心。可银子没带够,就和她说好今日补上余下的。就这么回事了!”
唐伯虎听完我假的没边的解释,释然的笑了,由衷的赞扬我心地善良。
祝枝山赞赏道:“慕晗有情有义,就是用词不当,引得我们白担心一场。”
“是我太笨,太笨了!”我堆出一脸皮笑肉不笑,心中这个汗颜呀。苍天啊,大地啊!我不想再当骗子了,请赐给我个机会,当当真正的好人吧!
“不如我陪你去,既是卖身葬父,或许能帮上忙。”唐伯虎热心的说。
“陪我去?!”开什么玩笑,我上哪儿找一个卖身葬父的小姑娘呀!我忙道:“不用了,伯虎在家陪伯父、伯母招呼亲朋吧!你这个主角缺席怎么行啊?”
“用不上许多时间,我就陪你去一趟吧!”
“不行!!呃,我的意思是说,时间是用不了多少,可葬父不吉利嘛!对,很不吉利!你刚中了秀才,鸿运当头,两者相冲得很,我怕阴气煞到你,还是不要去了!”
唐伯虎一笑,“慕晗何时信鬼神虚无之说?我唐伯虎行得正、坐得端,偏偏不怕这些!”
“一切皆有可能。”我借用某品牌经典广告词,“这种事不能尽信,但也不可不信。你说是吧,祝兄?”我把希望寄托在祝枝山身上。
祝枝山哪有我那么多花花肠子,认真点点头,“伯虎,信与不信是一说,但该避讳下。要不伯父、伯母又该担心了,他们操劳那么久,该省省心了。”
唐伯虎见祝枝山和我同一战线,只得败下阵来,“好吧,慕晗要早去早回,别让我……父母担心。”
我假笑,低头接着喝粥。早不早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况且今儿个宴请街坊四邻,说是下午开始,指不定几点完事。聪明如我,当然不会趟这浑水,躲都躲不起呢!
暧昧唐府乱春心(下)
早饭过后,我偷偷看了眼表,掐算着去天香楼的时间——10点,现在去可不合适,搞不好人家寻思我蹭午饭呢!毕竟在这方面,我没有人品可言。想了想,便去厨房帮吴嫂的忙。
吴嫂见我来是打从心眼里高兴,客气几句就让我帮忙。纵然她儿子吴贵达能打个下手,杀鸡、洗菜的,可今天的厨房还是忙乱不堪。我想以邱氏的死心眼,去集市肯定也是买“生鲜食品”回来。便悄悄把吴贵达拉到一旁,让他陪我去买些现成的。
“这怎么行?我娘知道是不会答应的,又要跑去和夫人说张公子乱花钱了!”吴贵达比唐福活泼,生得也机灵,因此唐广德才把他放到酒肆跑堂。见我平日对他娘好,自然愿与我亲近。熟了,说话就站在我的立场上了。
我嗔了几句,回头忙不过来,丢了唐家脸,她娘不还得落埋怨。
吴贵达感激的对我道:“张公子想得周到,小达子听您的便是。您若是有事只管吩咐,小达子绝对帮您办到!”
“好,到时你可别推辞哦!”
“您就放心吧!”吴贵达拍拍胸脯,一副小男子汉的模样。我倒没细问过他和唐伯虎谁大,不过,这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也懒得开口。
掳胳膊挽袖子,准备打水淘米。却听唐伯虎的声音响起,“慕晗,你在干吗?”
“啊?伯虎,你不是在厅里陪祝兄聊天呢吗?”我不答反问。
“祝兄回府换衣服去了,我见你一去不返,才四处找找,你这是要作甚?”
“不作甚,做饭。搭把手,伯虎找我有事?没的话,麻烦让让。”我笑着挥挥手,让他腾出地方。
唐伯虎闪下身,说想约我去德宝轩取字画。我把水倒进木盆,翻搅里面的大米,推说不去。
“那我也来帮忙。”
“你帮忙?”我眨眨纯真的凤眼,“你会吗?做饭可是一门大学问,说道多着呢!”
唐伯虎挽起袖子,轻松的说:“学啰!有那么难吗?慕晗别小看我,我学东西很快的。像酿酒,爹爹教我一次便会了。”
唉!我忘了身边这位是本届苏州府童试第一,未来名满天下的江南四大才子之首唐伯虎,智商与我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加上淘米本身没技术含量,唐伯虎很快明白了流程,兴高采烈地干了起来。真不知淘米有什么可高兴的,竟能干得热火朝天。很快,一整桶米就淘完了。唐伯虎一脸兴致的问我接下来干吗。
“还没干够?”
“因为和慕晗一起嘛!”
我一愣,似乎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那么,我可以理解为和我一起很快乐吗?
“慕晗,还要做什么?慕晗——”唐伯虎推推我,“想什么呢?魂游太虚去了。”
我缓过神,看唐伯虎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心想自己又yy了,轻叹一声,“魂去哪儿都没用,现实终是现实。”拿围裙擦干了手,“刚见柴火不够了,伯虎去柴房取些过来吧。”
唐伯虎点头,转身就到柴房搬柴火去了。
吴嫂笑道:“张公子真有办法,我看着少爷打小儿长大,这十几年少爷在厨房呆的时间加起来,怕是都没今儿个多!”
“我看他是爱屋及乌,自己得了秀才一高兴,连油烟瘴气的厨房也喜欢来了。”
吴嫂摇摇头,“我看少爷是冲张公子来的,少爷和张公子的关系真好!”
我笑笑,我也希望如此啊。走到另一个菜板前,选择了容易下刀的土豆。
“慢着点,刀才磨的,快着呢!”
“知道了。”我应着,不紧不慢的切起了土豆。稳扎稳打,呃,稳扎稳切,速度虽慢,但保证了产品质量,嗯~是我能达到的最佳水准。和吴嫂是没得比,但好歹片像片、条像条。
眼看着一小盆土豆见了底儿,我正美滋滋挺有成就感,不经意听唐伯虎从背后唤了我一声。
手一滑,菜刀伤到了食指。“哎呦~”我一痛,收回了左手。
“怎么?切到手了?快给我看看!”唐伯虎不顾礼数,一把抢过我的左手仔细检查,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才放心地吐了口气,“好在没伤到骨头,吓死我了。”
我只感到一阵头晕,脸色发烫,骨头跟着酥了半截,任凭自己的芊芊玉手在唐伯虎手中紧攥。他作势要将我切伤的食指放进嘴里吮吸,就在轻触唇边的一刹那,我猛地一激灵,反应过来,强迫自己抽回左手。开什么玩笑,旁边还有俩“观众”呢!而且,太……
“我,我没事。”声音很低很柔。
唐伯虎也发觉自己的失态,有点不好意思,“我,我……你,你手指很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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