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击告捷,临州百姓幸福感提升二。”
“农业建设完成,临州百姓幸福感提升五。”
“提醒:临州百姓幸福感已达到顶点,无法继续提升。”
清平放下兵书,有些疲倦地按了按太阳穴,一盏清茶很合时宜地出现在她面前。
她低低谢了一声,而后将茶一饮而尽。
“将军累了,不妨去床上歇歇。”顾西月走到她身后,很熟练地替她按揉起肩来。
清平舒服地眯着眼睛,餍足地叹了口气。顾西月不像会伺候的人,下手太轻,小心翼翼地总怕弄伤她。
“西月,重一些。”
顾西月轻声应着,下手果然重了一些,然而于这狼烟烽火淬炼出来的大将军而言,也不过是挠痒痒罢了。
顾西月跟在清平身边已有两三月,一开始许多人怀疑她身份可疑,尤其是她面容与东厥人相似,更让这些揣测似乎变得有理可依起来,但一盘查下来,发觉她果然是临安镇的一个小大夫。
临安镇莅临边关,混血之人不算少见。何况顾西月人美性子好,医术又高超,一下子就成了那帮没怎么见过女人的兵娃子心里的女神。
不过他们却没什么讨好女神的机会,因为除开打仗之时,顾西月与他们将军几乎形影不离。
清平放下茶盏,忽然想起一事:“差不多是年关了吧,你家不是在临安镇吗?到过年的时回家一趟吧。”
“那将军呢?”
清平轻笑,“我自然是要守在这儿,过冬之时,东厥愈发凶狠,需得时刻防备。”
“那我也不回去了,我陪着将军。”
“陪我?”清平愣了下,“不必了,大军里几十万人,挺热闹的,不用人陪。”
顾西月在她肩上轻轻一掐,嗔道:“将军,你也太不解风情了。”
明明是埋怨,偏偏她说话又轻又柔,听上去倒像撒娇一样。
“我一个粗人,解风情做什么?”清平站起来,舒展一番身子。她在营帐之内,便未披铠甲,只着一身黑色劲装,脚蹬皮质长靴,愈发显得人修长如玉起来。
顾西月看着看着,就有些挪不开眼。
清平早已习惯她这样的目光,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觉得自己好似黑夜里一点烛火,而顾西月却像一只飞蛾。一旦她见了自己,总要义无反顾地扑过来。
这样想未免太自恋了一点,但事实也差不多。
“你总要回趟家,是不是?”
顾西月垂着眸,神色有几分黯然,苦笑道:“家?我早就没有家了。”她吸吸鼻子,“所以过年对我来说并无什么意义,将军也能明白的吧。”
清平颔首。她自然明白,前生她是孤儿,而在这个世界里,谢清平父母兄长早以身殉国。
“我从前闻说,谢家满门忠烈……”顾西月悄悄打量清平,却发现女人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面色怔怔,却并无什么伤心之色
这人早已习惯了吗?
想来也是,谢清言死时这人不过十五岁,如今五年眨眼过去,也该习惯了……就像自己,也早就习惯了没有母兄的日子。
顾西月放在袖下的手攥紧,神色莫测。
其实清平压根没想到早逝的兄长身上。她来这世上时谢清言已经辞世,她只知道原身有一个战神哥哥,骁勇善战,又极宠妹妹,可惜几年前在战场上乱箭穿心而死。
也是因为兄长的死,让谢清平抛却红妆,拿起长、枪,离开繁华广京,跑到荒凉的边境,当了大晟唯一一位女将军。
谢清言是谢清平心中的高山,却不是清平的。
清平惋惜二人淡薄的亲缘,却又仅此于此,她更关心的是自己如何完成任务。
将,可以救一城之人,可以抵百万雄兵,却救不了所有百姓。若要天下太平,海晏河清,需得有一个圣明的君王。
大晟已有好多代没出过明君了,难怪气数将尽,也不知道陆舟是不是一个真龙天子。
系统似乎窥见她心里所想,很不知趣地插话:“你若不嫁给他,他就坐不稳这江山。”
清平冷笑,并表示嫁人不可能嫁人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嫁人的。
门帘突然被掀开,一阵冷风灌了进来。
清平看着走入的黑脸壮实汉子,问:“平叔,怎么了?”
谢平看了一眼顾西月,没有说话,只是将一封密信呈给清平,“将军请看。”
清平扫了一眼信,面色微变,刚想开口却被谢平止住,“将军慎言!”
“咳咳,”清平略含歉意地望了望顾西月,“西月,你先下去吧。”
顾西月乖乖地点头,至走出帐门脸色才沉下来——那人还是不信她。
巡逻的段五见女神从营帐走出,眉头轻蹙,神色郁郁,十分可怜,忙迎上去,问:“顾大夫,你怎么看上去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将军又惹你生气啦?”
顾西月强挣出一个笑,“怎么会?”她幽幽叹了口气,有些纠结地说道:“我只是……只是感觉,副将对我有很大成见……”
“嘿,你说平叔啊,”段五一拍大腿,“你别理他,他就那性子,看见点风吹草动都要说是北厥来犯,整天想东想西,悄悄告诉你呀,”他靠近顾西月,小声地说:“私底下我们喊他平三八。”
顾西月扑棱一声笑了出来,容色粲然,让段五看呆了眼。
突然他像想到什么,紧张地嘱咐:“顾大夫,你可千万别和平叔说啊,不然我就死定了!”
顾西月点头,“这个自然。”
段五放下心来,继续拉着她絮叨,“要是因为平叔,将军惹了你不开心的话,你可千万别放在心里,你知道,平叔是谢家家臣,从小拉扯着将军长大,前些年也多亏平叔护着,她才能活到现在,所以将军最听平叔的话。”
“而且将军也是真宠你啊,我从没见她待人这么好过,你说这么威武一个大将军,非要跑到后厨给人熬粥,怎么拦都拦不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情郎呢!”
顾西月红了脸,有些害羞地低下头,小声说:“我自然知道她待我好。”她忽然想到段五的前一句话,有些迟疑地问:“前些年她,过得很苦吗?”
段五连连点头,“那时大将军被北厥人设计杀害,将军她接了她哥哥的位子,一个女娃子,每次打仗都冲在最前面,杀人跟割草一样,身上不知道受了多少伤。”
说起谢清言,他眼圈也红了,抬手抹了把泪,“大将军多好的一个人啊,这么年轻就走了,都怪可恨的北厥人!”
顾西月闻言,沉默不语地转身,往营外的方向行去。
段五见了忙问:“大夫你往哪走呀?”
顾西月答道:“这几日将军晚上有些睡不着,我去替她采点安神的草药。”
“那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万一遇到了北厥人可怎么办?”
“不会走远的,就是在大营附近看看。”
走到荒僻无人之处,顾西月才终于停下来,抬头望着天空。
北境的天空深邃高远,几只苍鹰在高空盘旋,成了蓝色画幕上的数个黑点。
“将军……清平……”她望着那雄鹰轻声唤道,眼中水光浮动,张开双手,好像是想伸手抓住那高高在上的鹰。
明知是虚妄,是徒劳,却倔强地不肯放下。
“我的将军啊……”
大帐之内,清平看着摊开的密信,面色沉凝。
“陆行和陆舟已经到了临州,正在赶来军营的路上?”
谢平点头,“正是,差不多要到这儿了。”
“可笑,”她嗤笑一声,“皇子监军,也无可厚非,可这么偷偷行来,是怕我在暗里筹划谋反吗?”
“清平!”
清平顿了顿,将手中密信揉捻成一团,“平叔,我不过有些……不平。我们在边疆为他们流血,而他们高居朝堂,享受着我们血汗换来的安宁,竟还如此忌惮我们。”
谢平叹气,说道:“清平,这便是君。”
君?
清平眯起眼睛,手中纸团化作碎片,洋洋洒洒落下。
系统却在一旁雀跃:“陆舟要来了,宿主你要抓住机会和他刷好感呀!”
毕竟是自己未来的君,在陆舟面前表下忠心也未尝不可。
清平心底做好打算,然后对谢平道:“我们准备好,去欢迎一下两位王爷吧。”
“若是让他们直接走到军营前,岂不会显得我天狼军无能?”
荒凉的原野上,一队乔装打扮的侍卫驰马奔来,为首是两个年轻男人。一人身着锦衣,大腹便便,另一人穿着一袭青衫,俊逸潇洒,好像只是个普通的文人墨客。
忽而,锦衣男人停了下来,望向路旁。
路旁一个美貌少女正弯腰采着草药。她不施粉黛,一身素衣,长发简简单单地挽着,虽只是普通打扮,可她杏眼朱唇,眉目精致无比,小小年纪已有倾城之相。
“大哥?”陆舟不解地顺着陆行目光望了过去,然后也不由看呆了片刻。
陆行大笑:“没想到这样偏僻的地方还有这般绝色佳人。”
他纵马奔至少女身前,色眯眯地问:“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呀?这儿多危险,本王送你回去吧。”
顾西月听到‘本王’这二字,抬头瞥了陆行一眼,然后弯下身子继续采着草药,并没有理他。
陆行大忿,他哪里受过这样的冷落?
他虽不是嫡子,但身为皇长子,母亲又是宠妃,朝堂上下除了父皇外,谁不顺着他?可这北境的村妇居然敢不理他。
陆行喝道:“大胆!”他打量少女面容半晌,忽而想到什么,“原来是北厥奸细,来人,给我拿下她!”
陆舟见状忙下马,阻拦住蠢蠢欲动的卫军,走到少女旁边,温声问:“姑娘,你是哪里人?为何一人在此采药?”
陆行白了他一眼,“你少在这装模作样。”
陆舟并未生气,继续问顾西月:“姑娘,此地莅临边境,十分危险,你是否需要我们送你回家?”
可这少女好像听不见般,只埋头认真采着药,看都不看他一眼。
陆行狂笑,“四弟,你这惯用的把戏在她这可不管用。”他转头骂了禁军一句:“还想看戏到什么时候?快把这个北厥奸细给抓起来!”
陆舟这回却没阻拦。
可装聋作哑的少女突然站了起来,淡淡地扫了凶神恶煞的禁军一眼,面上丝毫没有怯意,“此处离天狼军帐不过数里,你们随意捉拿平民百姓,就不怕谢将军发怒吗?”
“谢清平哇,天狼军哇,”陆行瞪大了眼,十分夸张地喊:“哇,我好怕怕呀。”说罢,他又捂着肚子大声笑着,“你把她当靠山吗?我告诉你,谢清平不过是我陆家手里的一条狗!”
一向淡然的少女此刻却好像被炸、药点燃了般,“不许你侮辱将军!”
陆行再次下令:“来人,给我拿下她!”
这时,一个如冰雪清寒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我看谁敢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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