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悠悠随着季老夫人拜见了云慧公主后,被下人引着去了花厅。
花厅里已经有了不少人,全是京城里的名门贵女。今天的日子格外重要,因此这些世家小姐们,各个矜持稳重,言谈举止温和有礼,一派和谐。
而且很显然,大家在妆容衣服上都是下了功夫的。每个人都是精心装扮,盛装出席。因此放眼望去,花骨朵一般的少女们,姹紫嫣红,多姿多彩,像是春日里盛开的百花。可不就是合了今日宴会的名字——百花宴?
然而,若只有一种花,或许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美景。但所有花堆叠在一起,各种脂粉香气混合在一起,这花厅里的味道就不那么美妙了。
季悠悠呆了一会儿,跟相熟的小姐们打了招呼,便找借口离开了花厅。
味道让人窒息是其一,其二,以她的经验来看,人多之处必会滋生是非,自然是离远点比较好。
她从花厅离开,让王府的下人给她指了个清净之所,便带着丫鬟过去了。
公主府花园一角,有一片竹林,穿过假山过去就能看到。
季悠悠刚到假山,便听到里头隐隐约约的有男人的声音,立刻停住了脚步。
她瞬间想起李氏母女算计她落水的事,古代男女大防严苛,被男人从水里救起来便是亏了名节。她现在要是进去,被人看到的话,指不定就要传出她与男子幽会的闲话。
小心为上,她今天不能有任何纰漏。
思及此,季悠悠又悄悄转身离开,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回去的路上,她遇到了襄国公府上的嫡女王诗音。
上辈子这位王小姐是百花宴的最大赢家,她接连夺得琴棋诗画比赛中的三项魁首,才名远扬,成了京城第一才女。而当今圣上恰恰喜欢有才情的女子,所以不出预料的,王诗音嫁进了宫里,成了一国之后。皇帝专情,后宫唯她一人。
季悠悠暗道,这一次,后位她势在必得。
王诗音也看到了她,见她从竹林那边出来,便笑问,“季小姐,竹林可有其他人?”她喜静,花厅里众人的谈论声吵的她头疼,因此想一个人静坐会儿。
季悠悠眼神一闪,立刻笑道,“没有,我刚从那里出来,里面没人。”
“那便好,我正好过去透透气。”
二人互相福了一礼,错身而过。
季悠悠略有些愧疚,但转念一想,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王诗音毕竟上辈子成为了皇后,那就是她最大的劲敌,不得不防。
而且她也不算陷害对方。若是王诗音像她一样自重,在假山外听到说话声,自然就会避开。若是她听到谈话声还要进去,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与自己没有关系。
即便真的被人撞见,王诗音家世显赫,这点事压下来也很容易。
想通之后,季悠悠很快抛弃了那一点愧疚之心,认真等着宴会开始。
终于,宴会开始,长公主亲自主持,让各位小姐展示才艺。如季悠悠所知道的那般,分为琴棋诗画四项,每项选出一个魁首。可以全部参加,也可以只选自己擅长的参加。
季悠悠早有准备,又有两世的经验,因此在宴会上大出风头。
作了几首令人惊艳的诗词,引得长公主赞叹不已。她那首“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的诗句,被评为此次宴会的诗魁。
她画的百花图几乎以假乱真,甚至引来了一群蝴蝶在画前飞舞。
她自创的琴曲《广陵散》,气势磅礴,雄壮浑厚,格局大气豪迈。
……
最后,季悠悠拿到了三项魁首,而王诗音仅有一项。
宴会结束,季悠悠作的诗、画和琴曲在文人学子之间流传,又惊艳了一波人,一举成为了京城第一才女。
季悠悠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第一才女的名头现在在她身上,而且以云慧公主对她的赏识,估计进宫之事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然而半个月后,宫里传来圣旨,却是封王诗音为后。
与此同时,定北侯府派人来提亲,为世子云长安求娶季悠悠。
季悠悠十分震惊,为什么皇后还是王诗音?这一次明明她才是第一才女不是吗!
难道王诗音跟皇帝有什么渊源,他就认准了王诗音不成?
还有云长安,这一世她没有招惹他,为什么他竟然还是来求娶了?
老夫人拉着她的手,满面笑容,“这是一门顶顶好的亲事,我已经做主同意了。定北侯世子,家世相貌样样不差。年纪轻轻就已经被请封为世子,如此还能用功读书,高中状元,可见此子前途不可限量。若是从前,悠悠的条件是攀不上定北侯世子的。不过现在悠悠自己争气,才名远扬,所以定北侯夫人亲自求娶,日后嫁入侯府,必不会受了委屈。”
虽说他们家也是侯府,但侯府跟侯府也是有区别的。
承恩候如今已经没落,没人提携,也就是外表光鲜。但定北侯府不同,定北侯云家出自显国公府嫡支,定北侯爷是显国公的嫡亲兄弟。云家是一门两公爵,家大业大,自然比承恩候府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而且云长安是京城里少有的才俊,前途无限,所以老夫人对这门亲事是十分满意的。
季悠悠根本听不进去老夫人在说什么,也不关心定北侯府的情况,她上一世就嫁进去了,定北侯府什么样她还不清楚吗?
她此刻只想知道王诗音为什么又被封为皇后了。于是她旁敲侧击的跟老夫人打听。
老夫人确实知道点内幕。
“据说是误入公主府的竹林,碰巧遇到皇上,皇上便对她上了心。”老夫人感慨,“她是有运道的,谁能想到那天皇上也在。”
误入竹林,遇到皇上……
季悠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心思不纯让王诗音进了竹林,没想到却是成全了她!
季悠悠不知道自己此刻该哭还是该笑,明明是她先去的竹林,却白白错过了机遇。如果知道竹林里谈话的人是皇上,她肯定就进去了!
季悠悠越想越不甘心,又打算回档重来。回档前她稍微犹豫了一下,担心再发生预料之外的事情。
但最终还是回档的念头占据了上风。
季悠悠再次带领丫鬟去往竹林,快到假山之时,她便跟丫鬟说,“你在这里守着,别让其他人进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担心王诗音会过来,再次吸引皇上的视线,所以干脆让人拦着,不放人进去。
季悠悠走到假山时,再次听到里面的谈话声,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因为她的回档发生变化。
她整了整衣服和头发,确认身上没有一丝不妥,才摆出最美的姿态,袅袅婷婷的走进去。
绕过假山,眼前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竹林之间,有一张石桌,石桌周围有几张石凳。
石凳之上坐着两个男人,正在谈论着什么。听见脚步声,不约而同的抬头看过来。
其中一个肤色黝黑,身体健壮,身着侍卫铠甲,满身肃杀之气,年龄在三十岁左右。显然不会是皇上。
另一个一身锦衣华服,通身气派,容貌年轻俊美。但季悠悠看清他的长相后,立刻愣住了,脱口而出道,“怎么是你!”
云长安微微蹙眉,但还是温言问道,“姑娘认识在下?”
“不认识,我看错人了。”季悠悠矢口否认,这个时候她是不认识云长安的。
可是为什么是云长安在这里,皇上呢?
被她惦记的皇上,此刻正跟宋凌渊在藏书阁三楼看戏。
他比宋凌渊还小两岁,十六岁继位,今年十八岁。虽然年轻,但气势凌人,很有帝王威严。
他拧着眉,满脸寒色,看着竹林里的季悠悠,冷声道,“她怎么会知道朕在竹林?”
要不是皇兄遣人请他上来,又让云长安替他过去,他差点就被这个女子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