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宅生变12(1 / 1)

虞幼堂微微一颔首:“你不必想太多。鬼怪就是鬼怪,你要记得,变成鬼怪的,没有一个是好人,而好人也不会变成鬼怪。”

何太哀:“……”

何太哀心想,说到这个份上,对话还能进行得下去?

在这个问题上,明日校草同学完全是活在自己世界里,根本不听其他人在说什么。

他忍不住道:“你这样的想法,会不会太偏激了?”

虞幼堂抬目,直直地看着何太哀:“所以,你是觉得我很偏激?”

何太哀深吸一口气。

不不不,不要让对话的节奏被带偏,如果再继续像这个样子讲下去,他们两个要鸡同鸭讲般地吵起架来了。

仔细再想一想吧——他开启这个话题的初衷!

他可不是来和对方辩论的。

对方能否全数接纳他的观点,这并不重要——事实上,他现在,也根本没办法说服虞幼堂。

因为虞幼堂对于“鬼怪”的厌恶,明显是一种“强硬态度”,而这种根深蒂固涉的,和人生经历息息相关的强态度,显然不是他眼下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能够撼动的。

冷静地想一想,他刚刚陈述游戏的古怪,假设“鬼怪”的异样处境,难道是想要通过这几句话,去说服虞幼堂相信“游戏”里的鬼怪并非坏人,而是有苦衷被“游戏”强迫的吗?

没有啊!这不是他的目的,而且他现在也不可能办到,对他来说,他仅仅是想要“以情动人”,让虞幼堂别去楼下餐厅而已!

他这一回,“理性牌”打不出来,结果试探出手的“感情牌”还打偏了。

这可还能行?

何太哀说:“不是的。怎么说呢,我只是不想你去找那个大叔。”

顿了顿,何太哀继续道:“这个游戏古怪。你看它能不顾我们玩家的意愿,直接把我们拖入游戏之中,其本身就充满恶意。它会做出任何奇怪的举措,都不稀奇。我提出那些假设,是想告诉你,这些‘可能’并非是完全不可能的,我只是希望大家能更警惕一些,我希望你能更小心一点,因为,我并不想看见你在这个游戏里迷失。”

虞幼堂怔然。

何太哀道:“我说这个‘游戏’像‘养蛊’,是真的觉得它很邪恶。它用这种诡异的‘游戏方式’,不断催化人类和鬼怪双方对彼此的仇恨。一轮又一轮的副本过去,活下来的人类和鬼怪只会更敌视仇恨对方,将对方当成猎物,彻底形成两个对立阵营。”

“而且,我不晓得你有没有感觉,因为‘超恐怖游戏’自成一界的崩坏规则,大家心里的恶念似乎都被催化放大了,无论是厌、憎、恨还是别的什么。你知道吗——”

何太哀越说思路越清晰,然后毫无预兆的,他突然抛出这样一句:“我在第一个副本里遇到你的时候,其实很怕你。”

凶宅之内,特异的昏黄老旧的幽暗光线,笼在明日校草同学的脸上。

虞幼堂听了这话,面色淡淡的,只有眼睫微微颤了一下。

何太哀重新又开口:“那个时候,‘血界时刻’来临,我和你,还有一个鬼,被困在一个房间里。当时你一脚把鬼踩成两截,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那只鬼都快吓哭了。除了长得太怪异之外,他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倒在地上看起来特别弱小可怜无助。”

“我那会儿觉得你很恐怖,比鬼怪都恐怖。”

“不过,当时那个情况,不杀鬼怪的话,对方就要杀过来了吧。所以我也觉得是应该杀掉对方的,确实也没别的办法了。但,怎么讲,你表现得,怎么说,就好像并不打算单纯杀掉对方,而是想要虐杀似的——”

“我就有点被吓到。”

“这个游戏的邪恶之处,可能就是在这里。”

“它利用了‘游戏’呈现形式的特质,释放了你对鬼怪的仇恨。一切原本存在于外界的约束都变弱了,只有负面情绪在被催化。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一句话,‘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所以我、我——”

“我真的很担心你。”

他居然真的说出来了。何太哀心想,这么羞耻的肉麻句子,他居然真的说出来了。而且对方根本不是自己的好哥们,但他居然厚颜无耻地说出了这种假冒伪劣且“夹带私货”的“知心话”。

为了完成鬼怪任务,在这个游戏里活下去,他真的很拼。

“所以,先别去餐厅找那个大叔,好吗?”何太哀在虞幼堂的注视之中,觉得好他妈尴尬。但“感情牌”还没打完,最重要的总结语还没说出来,他不能“行百里者半九十”,于是只能在尴尬之中,继续将剩下的话补全。

“鬼怪对你的影响很大,我觉得这样不好。刚刚听你的说法,唉……不如冷静处理,先别见面。我们再找一找‘门’的存在,实在找不到了,然后再去找那个大叔,好么?”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何太哀在心中盘算,不管虞幼堂答不答应,这“第二套方案”都得准备起来,他必须做好对方最终要去餐厅,然后大叔尸体被人发现的准备。

显然到时候只有两种选择。要么,他从剩下两名玩家里挑出一个,把罪名嫁祸过去,要么直接“嫁祸”给不存在的“第三只鬼怪”。

何太哀开始根据现在的情况,去预判不同选择导致的结果。

话说回来,他杀人的菜刀血迹也没擦干净,因为作案时间仓促,所以当时很随便的,他就将带血的刀子藏在了花瓶里。这个线索很容易被人发现。如果被发现,玩家们会不会根据这个逆向推理推到他身上?

……啊!好烦!

何太哀内心一番剧烈的挣扎。

然而挣扎着挣扎着,忽然他的心灵大海就平滑如镜,不起丝毫波澜。

他也已经很努力了,如果被认出来,那就到此为止吧。虽然不幸死于车祸,但他不还以鬼怪的形态多活了一个周目有余么,已经是赚了。

天命不允,那就算了。活不了就不活。

——做鬼呢,就是要看开点对不对。

这下子积累了一把当鬼怪npc的工作经验,也不知道世界上存不存在“阴曹地府”。

不过,既然“鬼怪”都存在了,那说不准“阴曹地府”也是有的。哈哈哈,他有当鬼怪npc的工作经验,搞不好可以凭此去应征上岗做鬼差。

何太哀苦中作乐地瞎想。

半明半晦的光亮之下,虞幼堂开口:“我没事。”

何太哀温声道:“没事最好,那我们再找一找‘门’。”

虞幼堂说:“但是我——”

便也就是此时,楼上忽然传来一声惊呼,是那个一直跟在宋枝身后的男孩。

“我找到了!我找到‘门’了!”

何太哀和虞幼堂均是一怔:“找到了?”

不过比起虞幼堂纯粹意外的情绪,何太哀显然还多了一份窃喜。

刚刚虞幼堂被打断的半句话,是想说什么来着?

肯定不是好话!

不过现在不重要了。

何太哀努力不让自己太高兴,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用一种表面看起来十分智慧冷静客观民主的态度,同虞幼堂商量:“我们先上楼去看‘门’,如果确实不对,那再下来找大叔。”

虞幼堂这次没多什么,只是点头说:“嗯。”

两人结伴同行到了三楼。相对一楼的还算整洁,二楼的蒙尘蒙灰,三楼的摆设和景象就很“恐怖游戏”。

这里的一切摆设都呈现出一种污秽不堪的肮脏,所有的物品被阴影笼罩,显现出诡异的模糊不真实感。

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扭曲氛围包裹了这里,阴沉而鬼祟,仿佛三楼深处潜藏了什么恐怖的禁忌之物,以致此地几乎和楼下的世界隔绝一般,自辟了一个癫狂的空间。

何太哀往前走了一步,就听到一阵无法具体描绘的低语在耳边响起。

辨不清来源,这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带着一种古怪力量,从遥不可及的远方浸入此方空间。

微弱,时断时续,宛如人类耳语,重重叠叠,好像有好几个人同时开口,自带异乎寻常的节奏感,而且蕴含着叫人恶心欲呕的冲击力,像一只巨大的爪子将人密不透风地裹住,然后这只爪子的指甲尖在人体身上抓挠出令人感到折磨的动静声响,类似不小心挠着了毛玻璃一般的动静,令人一身鸡皮疙瘩都冒出。

何太哀原本笃定这栋鬼宅里如今是没有鬼怪了,但眼下遇到如此奇异怪诞的景象,他突然不确定起来。即便到了此刻,他对自己是个鬼怪的认同感还是不够深,仍旧会潜意识地觉得自己还是个人。

“吱呀”一声,走廊深处一扇门被打开,宋枝从里头探出来头来,朝虞幼堂跟何太哀招手:“这边,这边!”

因为熟人的出现,怪异的恐怖感一下子被驱散不少,何太哀不禁松了一口气,然后他才想起来,他是个鬼啊,按理来说,除了杀伤力极高可以反向狩猎鬼怪的高手玩家,他没道理惧怕任何东西,所有的恐怖都是虚假的。

自己这样就很不行。

何太哀默默反思,现在的他完全不具备一个“鬼怪npc”的职业素养嘛,实在太不专业。

这般想着,何太哀和虞幼堂并行前往,两人进了那扇最靠里的房间,一步跨入,顿时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险些将何太哀熏倒。

“怎么,怎么这么臭?”何太哀捂住口鼻,十分艰难地开口。

这个味道,就算是盛夏里999个中年汗脚大叔积放一周的臭袜子们堆在一起,也没办法造成如此恐怖的影响。

太臭了。臭得叫人忍无可忍。所以在如此气味攻击下,连虞幼堂都变了脸色,忍不住用衣袖遮挡住自己的脸。

握着手电筒站在马桶边的男孩,一脸天真烂漫地回答道:“可能因为这里是厕所。”

何太哀道:“咳——只是厕所而已,你家里厕所也不可能臭成这样的吧?又不是公厕。还有,你们两个未免太淡定了,都不觉得十分难闻吗?”

男孩脸红了一下,支吾着没回答,宋枝道:“我们在这里待了有一段时间,所以嗅觉疲劳。你们多待一会儿,也可以的。”

“‘门’在哪儿?”何太哀随口问出之后,看着男孩的站位,他内心咯噔了一下,“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宋枝被何太哀的紧张反应给逗笑:“嗯,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没有错。”

何太哀身子一抖:“马、马桶?”

手持手电筒的男孩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单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给出明确答复:“是的,就是马桶。我之前表现不太好,所以一直想着要好好弥补,这下子特别认真地找了一圈,任何一个细节都没放过,于是终于在这里让我找到了‘bug之门’。”

为了给大家展现成果,以表明自己确实没有找错,男孩掉转手电筒的光线,使其照射在抽水马桶上。

那是一个光洁锃亮的雪白马桶,和周围的污秽肮脏格格不入,而上头确实遍布一颗又一颗的粉红爱心。

男孩解释说:“刚开始这个马桶并不像现在这样,而是非常脏,但上面有爱心没有被污迹完全遮盖,露出一点隐约的轮廓。我注意到了,为了确认自己没有认错,所以把它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何太哀嘴角抽搐了一下。

居然这样都能发现?小老弟你可真是个人才。

换做一般人,像这种阴暗逼仄又臭气熏天的房间,怕是看不了那么仔细——反正换他自己来的话,虽说也会硬着头皮进门检查,但恐怕会忽略其中细节。

“你还真是不容易。”说着,何太哀想起眼前这个男孩从另一个角度去想的话,甚至可以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毕竟当时虞幼堂想去找断腿大叔,正是男孩那一句“我找到‘门’了”,打破了“危险局面”。

所以他跟着又十分赞许地夸了一句:“你这回做得很好。”

因为感谢的心情很真实,于是何太哀说出这句话的语气也十分真诚。男孩捕捉到当中真意,不好意思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何太哀用手肘碰撞了虞幼堂一下:“你需要确认一下不?看看这‘门’是不是真的。或许系统会整出什么‘假门’来混淆大家的视线。”

虞幼堂哼了一声,走至马桶旁边,单手掀开马桶盖。一旁男孩见状相当惊奇地叹了一声:“啊,我刚刚试着想要打开,但是——”

话没说完,直接被虞幼堂掀进马桶里。

明明只是一个尺寸不大的马桶而已,居然将那么大个儿的男孩给吞噬了进去,连同男孩没说完的半句话。

虞幼堂冷声道:“是真的。”

宋枝:“……”

何太哀:“……”

何太哀呼出一口气:“你出手前好歹打个招呼啊,吓我一跳。”

宋枝笑了笑,自觉站出来:“那下一个是轮到我对吧?”

虞幼堂脸色平静:“嗯。”

宋枝十分信任地纵身跃进马桶里,一下子没了身影。

虞幼堂转而看向何太哀,神色淡淡:“到你了。”

何太哀应了一句“来了”,然后挪到马桶边上。他往里头瞅了一眼,只觉马桶深不可测,倒是没有其他什么肮脏的东西在里头,比如说sh……之类的。

抱着同样信任的心情,何太哀纵身一跃。

跳进去的那一刻,仿佛穿透了什么无形薄膜,强劲的寒冷气流席卷而来,将何太哀吹得眼睛都无法睁开,这似乎是此地对不该进入者的排斥。

明明上一个副本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莫非随着进入‘门’内的次数增加,这种排异反应会逐渐变得激烈?

因为是半空坠落,眼睛又没办法睁开,这导致平衡感受到影响,何太哀落地落得有些狼狈,但无大碍,没受伤。而相比于他,随后跳下来的虞幼堂,就姿态从容优雅得多。

抬头一看,只见马桶形状的“bug之门”联通的,是一个宽阔的城市地下水道。

宋枝是第一次见,相当惊叹:“原来这便是‘门’内的样子。”

何太哀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随口解释道:“每个副本里,‘门’后面的情形都不一样,这只是其中的一种形式而已,对吧?”他这话问的是虞幼堂。

虞幼堂“嗯”了一声,终于挪开一直捂着口鼻的衣袖:“到了‘门’里就不会有危险,直接往前面走就行。”

宋枝为难道:“但是一条通道也有两个方向,我们是往这边,还是相反的另一边?”

虞幼堂伸手一指:“那边。”

对于这个决定,虞幼堂没有给出解释,但大家也没有质疑,只是听从虞幼堂的解释出发了。不知何时就变成了这样的情形,说起来也真奇怪呢。不过,仔细一想,这也没什么怪异之处,只不过是虞幼堂展现的实力,使其不知不觉中变成了领队一样的存在。

人类在困境中,下意识会向强者靠拢。不,即便是平时,人类也是这样的,只不过困境使得人类的慕强情结被加倍放大了而已。

四人行走在底下水道中,幸亏这次进入前有自带手电筒,不然真的就要摸黑前行了。

最开始的道路是干燥的,然而越往前走,地面就变得越发湿润起来。到后来,那说不清楚是干净还是脏污的积水,逐渐淹没了他们的脚踝。

何太哀走在其中,只觉水中阻力越来越大。那阻力已经无法用常理来理解了,简直有如什么人在他脚底板涂了防水502,要将他和地面粘合起来一样。

他险些绊了一跤,亏得虞幼堂扯了一把。

何太哀借力站稳了,心有余悸道:“多谢。”

虞幼堂目视前方,非常冷淡地说道:“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如果有人在‘门’里出意外,是件不好的事,很有可能给大家带来不好影响。”

何太哀:“……”

误会?我误会什么?明日校草同学非要做人这么别扭吗?关心一下队友难道是很丢脸的行为?明明做了好事,为什么一定要说出那么欠打的话。如果是好心,那就坦率一点啊!这么一副欲遮又掩的样子,到底是几个意思?

不过——

何太哀站直身子之后,直直看着虞幼堂,突然出口问道:“你是不是挺讨厌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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