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下午三点光线依旧很刺眼,张小僵抬头看了过去,对方站在逆光处,五官模糊看不清,浑身只有一圈淡淡的橘色光芒,让这人看上去没有平时那么冷,不过也就是看上去。
说话好讨厌。
张小僵知道自己演技不好,却不想在这人面前认输,嗯了声,装的一脸淡定低头继续看剧本,昨天这人也没给邓坤坤说戏,今天也不可能给自己讲。
正想着,挡着光线的人往旁边移去,直接坐到了他的身边。张小僵目光移了过去,有点闹不清程北敬的意思,这人还是一脸冷漠,修长的手指指着他放在腿上的剧本,明明隔着厚厚的剧本,张小僵却觉得有点奇怪。
“看在张导的面子上。”程北敬头也没抬的解释了句,指着两句台词,声音冷冷清清的,“剧本看完了吗?”
有一瞬间,张小僵觉得这是他中学老师的错觉,他从小就不爱去学校,幼儿园除外,有好吃的兔子豆沙包,小绯也能陪着他,后来就不想去学校了,无聊。
“看完了。”不自觉乖巧的张小僵。
程北敬嗓音很低,音质冷冽,说话的时候让人不自觉的集中注意力倾听。
“宋慕十七岁,外祖高官,宫中还有妃子胞姐,被娇惯长大,这次来镇上见李松白不过是好奇........”程北敬说话简要,视线不经意扫到张小僵,见人听得认真,继续说:“你不用管之后的剧情,现在的宋慕就是肆意妄为的。”
宋慕就是张小僵演的角色,最后姐姐吊死,外祖被害,看起来和睦的富贵家最后内讧四分五裂,他自己为了李松白而死。
“纸上冷冰冰的人物,需要你自己体会诠释。”程北敬说完起身要走,利落干脆。
“等等。”张小僵喊住人,人家给自己讲戏,他又不是不分好歹的人,将手里的糖塞到程北敬手里,露出虎牙说:“谢谢。”
粉色包装有些晃眼,程北敬也没想到他还真给拿了,见刘刀过来,顺手递给了刘刀。
十分钟到了。
青石板,古旧的墙壁,一身富贵打扮的小公子挡在青袍男人眼前,杏眼微挑,明明是抬头看着人家,却在气势上一点也不输。
“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李松白?”
李松白只是含笑的看着面前这个嘚瑟像是翘着尾巴的小孩,没有否认,也没承认。
没有得到回应,小公子略微有些恼怒,收回了视线小声哼了下,而后又笑了下,少年的眼睛笑起来像是月牙,有点可爱却也势在必得,说:“长得是挺不错的,来京城找本少爷玩。”
李松白像是被小公子的笑晃到了眼。
“卡!”
张导面露几分笑意,毫不吝啬的夸着:“不错不错,小僵还是有几分悟性的,这条可以了,尤其鼻音哼了下,怎么说来着,挺傲娇的哈哈哈。”
张小僵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拍戏,突然觉得还挺好玩的。
旁边人群外邓坤坤捏着手里的水瓶,脸色有些难看,许峰拍了拍邓坤坤的肩膀,眼神示意别往心里去。邓坤坤没有说话,视线凝在张小僵身上,凭什么张小僵就能让影帝教戏?
可能开了个好头,张导原本还担心晚上的夜戏会出现状况,直到收工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
租的小院子已经修好了,上次的事情是他疏忽,这天早上不用方辉叫,张小僵已经起来了,吃过早饭直接到了剧组,清晨六点多场务摄像已经在布置了。
可能昨天温度回暖的关系,院子里没什么阴气,张小僵站在修好的厅下,抬头,横梁已经修好,这不是主梁,只是起装饰作用,院子里人来人往的,本来想翻上去的张小僵撇了撇嘴角,只好请场务搬了三角梯子上去,从口袋摸出一张符纸贴到了隐蔽处。
等方辉满脸焦急,逢人就问看没看见他家小祖宗时,张小僵已经将院子隐蔽地方都贴好了符纸,还抽空溜达去外面买了芝麻糕,这会坐在椅子上吃的特别认真。
“小祖宗,我差点以为你失踪了。”方辉谢天谢地小祖宗人没事。
张小僵舔掉嘴角的芝麻,抬头看了眼方辉,“我路过你门口,听到里面跟打雷一样的声,老方你是猪吧。”
方辉竟然无言以对,“祖宗我还是给你去买甜豆花,要不要?”
这不是废话么!
张小僵一听吃的眼睛都亮了,点着脑袋挥手让方辉去。
等人到齐了,众人忙活的不得了,程北敬发现角落处,张小僵晃着腿端着一盒豆花吃的眼睛弯着,旁边刘刀正说话,见程北敬视线远了跟着看了过去,“你喜欢这个小孩?”
程北敬是弯的刘刀知道,只是之前这人一直忙着事业,清心寡欲,有时候让他也搞不清楚程北敬到底是不是弯的。
“你这几天对着小孩比较特别些。”
“有吗?”程北敬收回目光,看向刘刀,“算不上喜欢。”
刘刀知道意思了,没有在这话题上过多停留。
张小僵不知道刘刀和程北敬话题在他身上,吃完了芝麻糕和甜豆花,撑着下巴看几人演戏,目光不自觉的就移到了程北敬身上,不可否认这人演技真好。
看了会问方辉要了剧本,低头又认真看了起来。
方辉老父亲似得宽慰,觉得他家小祖宗知道努力了,这是好事,没发现椅子上张小僵看着剧本两条眉毛拧了起来,小声嘀咕:“怎么还要亲呢。”
不过看到戏份都在后面,微微松了口气,他在黄山的戏份已经拍完了,后面都在横店和四川。
因为邓坤坤拖了些时间,院子的戏份第二天才结束。当天收工,场务在角落处发现一张黄符,底下已经微微发黑像是烧着了,场务愣了下,拿着符纸去找张小僵了。
那天早上张小僵贴符纸,还是场务帮忙扶着梯子,还笑了两声,没想到小僵年纪轻轻的还这么迷信。
整个剧组除了几个张导专用队伍外,没人知道张小僵本职就是来捉鬼的,太过招摇也不好,被媒体知道又会过多揣测写些乱七八糟的。众人见到张小僵贴符纸还以为小孩子害怕,从哪里求得平安符,贴就贴了又没什么。
“小僵,你这符纸哪里买的质量不怎么好,你看都黑了一块。”
张小僵接过符纸,被烧着的地方还残留着阴气,“哪里找到的?”
场务指着后院偏僻的角落处,张小僵跟着方向往后走,方辉抖抖索索的,又害怕他不在张小僵万一遭了什么鬼手,紧跟着其后。
后面房屋是用来放剧组道具的,旁边还有条小道,很窄,只有两人身,地面长满了杂草,要是有人藏在里面,还真很难发现,光线太暗了。
“祖宗,咱们走吧?”方辉搓着胳膊,“怎么冷飕飕的。”
是残留的阴气。
张小僵没管后面方辉,沿着小道往进走,突然停住,脚往旁边移了一下,杂草上静静的落了一耳环,翠绿色的珠子,古色古香。
“这不是柳老师弄丢的那只耳环么?”场务小哥一眼就认出张小僵掌心的耳环。
张导要求高,道具务必精致,这对耳环是真翡翠做的,虽然不是顶级好的,但也不差,弄丢后化妆师自然要报备,剧组巴掌大的地方八卦流通的厉害。
“柳飘?”
“这就是柳老师专用的行头,当时弄丢了,柳老师不好意思,自掏腰包赔了,现在找到了就好........”
张小僵将耳环递给了场务,回头看了眼阴暗逼仄的小道。
几次意外,其中两次都跟柳飘有关。
“祖宗咱们快走吧,我订了你喜欢的毛豆腐和三鲜汤。”方辉背着包劝着,这儿总让人毛毛的。
张小僵听见吃的肚子也饿了,抬腿往出走,边走边问:“老方,什么情况你会来这里?”
“我什么情况都不会来这儿,黑乎乎的也没什么。”方辉说到一半明白过来,柳飘曾经出过事,按道理胆子比他还要小,要是没什么情况是不会来这儿的,“除非有人陪着。”
俩人说着话出了后院拱门,前面有些乱,张小僵刚走两步就听到刘刀声音。
“没事没事。”
程北敬声音冷了,“你脚肿成什么样子了,不要逞强。”
“怎么回事?”张小僵看向张导。
“刚架子突然倒了,本来要砸向北敬,刘刀挡了下,伤着了脚。”张导见刘刀脚肿的厉害,“怎么还黑乎乎的。”
张小僵看了眼,就知道不是什么单纯的架子倒了,从包里掏了半天,找到了符纸,笑着递给程北敬,“看在你帮我讲戏的份上,这张免费送你,给他烧了冲水喝,保证没事。”
程北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