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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肯定要选女儿身,没了记忆若是没有一技之长很容易被人欺负,不过凡间的功夫似乎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若是依仗功夫厉害,那她岂不是粗胳膊粗腿,没点女儿家的气息。
她想的事情冯天扬自然考虑到了,跟她稍微商量下,便选择了一对有着婚姻感情还不错的少将军以及医神的徒弟的身份。而元莫寒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国师身份,郑芸溪心里免不得嘀咕句真是一刻不忘念经呐。
可等郑芸溪记忆被抽离的那一刻,忍不住问候那大乘期修士的娘亲,所谓的规定呢,不是选谁就成为谁嘛!
春雨细细绵绵地下着,青砖上湿漉漉的,碧色的屋檐流淌着雨珠,敲击着地面。清晨的空气极为新鲜,倒寒依旧让众人不舍得从温暖的被窝中出来。
华国京都城郊不远处一个破败的庙宇里,黑压压挤在一起用腥臭却异常炽热的身体相护取暖,最难熬的冬天已经结束了,他们长长吐口气,庆幸自己活了下来。他们见多了因为寒冷和饥饿变成一具具冰冷尸体的人,有些兔死狐悲,只能咬着牙硬撑着,再冷再饿他们都要活下来。
在角落里一个瘦小的人蜷缩成团,埋入双腿的小脸泛着异样的红晕,低低难受呻~吟的声音被寺庙顶缺了一个口子呼呼鼓入的风掩埋。好冷,像是被浸入冰水中般,她渴望着温暖,模糊的脑海中她知道再也见不到的别扭老头,一遍遍地在耳边念叨着:“七丫头,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好的了。
活着,痛苦才会被时间埋葬,活着才能看见新升起的太阳。”
那老头怕她经历的事情少,所以拼着最后的力气,给她列举了无数个活下去的理由。她当时应的很干脆,可在一次次逃亡过程中,她真的很累也很饿很冷,不想坚持了。她不觉得活着有多美好,虽然跟着老头在山上风餐露宿的,可是老头很宠她,她性子娇气,最受不得一丁点的苦,若是被老头知道她如今的凄惨怕是胡子都要气得吹上天了。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寺庙本就因为人多而闷得慌,加上外面下着雨,鼻下恶臭的气息让她紧皱着眉。她怀里倒是还有一颗治疗伤寒的丹药,可是吃完之后呢,她就再也没有盼头了吧?她扭着头漆黑晶亮的眸子如今犹如蒙上了纱,让人失神想要拂去。
不知道谁低呼了声雨停了,连着三日未露面的太阳也渐渐从薄薄的乌云中爬了出来,散发着暖洋洋的光。她嘴角挂着抹浅笑,的确太阳很漂亮,她该再坚持坚持的。从怀中掏出丹药,塞入口中,略微苦涩的感觉让她咬着牙吞咽下去。
寺庙里的乞丐们吆喝着开工咯,便纷纷拿着棍子和粗瓷碗纷纷往外走去。她闭着眼感受到从胃里散发出来的热意,不过半个时辰,她因为伤寒而无力的身子渐渐可以活动些,肚子传来咕咕的声音。她轻叹口气看着脚边一个好心的乞丐留给她的瓷碗,站起身,略微不适应地站了片刻,也走出了寺庙。
拂去春雨的阴冷,阳光懒洋洋地撒下来,让人心神莫名就舒畅起来。她微微弯着唇角,小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头发散乱遮盖住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小巧的鼻子粉嫩的唇瓣以及那宽大破旧衣服下瘦弱的身子,让人以为是哪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这样的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本可以自食其力当个学徒填饱肚子,却就是不愿意出苦力,专门坐在街边乞讨。有时候还会深处脏爪子去偷去抢,就是老老实实地坐在屋檐下,一天也讨不来几个铜板。
她抱着粗瓷碗,顺着有些泥泞的路往城门里走去,守城门的侍卫斜睨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倒也没有管她。毕竟是天子脚下,可还是有明显的天上地下的富贵差距,能努力到将乞丐全部在晚上撵出城门,已经不容易了,白日里他们明晃晃来乞讨,这些官差也不会多为难。
她从有记忆起就跟着老头过,总是七丫头七丫头的喊着,只有被她略微淘气和没心没肺的样子气到时,才会喊她的大名,楚芸齐。楚姓可是华国皇族姓氏,凡是能姓楚的不是皇亲国戚便是达官贵人,没有点身份加身的人,会被剥夺姓氏。
她顺着进程的人流走着,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在这偶有阴风的春阳之下想起跟老头别离的最后一面,老头是神医,是那种人人眼中跟阎王抢人几乎化仙的神医,也是天一门的掌门,而她是天一门唯一的门徒。其实老头也不过是凡胎肉体,会生老病死,也会重伤而亡。
因为天一门美名在外,所以江湖中流传了许多说法,比如老头那里有仙书仙丹,只要能得到传承或者抢到宝贝,就能长生不老。别说凡人就是历代的皇帝不也一直追求长生不老的秘术?所以,天一门被灭,师父为了护着她离世,而她也不得不离开生活了十六年的家,到处流荡。
老头说他去见神仙去了,会在天界等着她。所以她不能懦弱,要过一个被世人传颂的名医,才能有脸去见他。
楚芸齐轻叹口气,人人自私自利的世界,真的值得人救助吗?一年来她顺着一波北上的难民来京都,路上见多了人性的丑恶,这跟圣人书中美善的世界相差甚远,什么人性本善,她觉得分明是恶的,只是没有坏透罢了。
她到了往常自己待着的角落坐了下来,将碗放到面前,挠挠头,若是老头知道自己如此狼狈,会不会从棺材里直接蹦出来呢?她竟然生了虱子和跳蚤!可如今她管不了这么多了,因为随着难民北上,她被人默认为有了个同村的身份。据说她有个母亲,也据说她有个三岁的弟弟,不再是那些贪婪的人认为的天一门天赋极高的医仙了。
正想着呢,一个摇摇晃晃的小男孩儿在一个穿着破旧可干净的妇人领着下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