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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你会更欣赏年长些的。”
病床上的中年男人单手摘下眼镜,指尖按揉了下鼻骨两端,另一只挂着点滴的手安安分分地放在边上。他的学生跟请来的保姆都已经离开了这间病房,雪白的被子上平铺着宛如手册的报纸合集,纸张与油墨的气味不算太重,他伸手抚过平滑的纸面,上面有几处被做了记号,无一例外,全与徐缭有关。
“你向来自以为是。”
应肃语调冷淡,坐在椅子上平静地凝视着对方,用见怪不怪的口吻讥讽道。
对方不置与否,他们两人已经太久没有见面,没必要把时间跟状态浪费在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上。没有任何人敢说自己能够抵挡住时间这股洪流的冲击,纵然再无所不能,也无法消抹多年不见带来的隔阂跟陌生感,不光是应肃对他的,也有他对应肃的。
照片、信息、成就,获取这些对应睿简直轻而易举,然而冷冰冰的纸张却无法告知他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曾经经历过什么,负担过什么,曾为什么高兴,曾为什么悲伤。
他对这个孩子一无所知。
“跟明星交往对你并没有任何益处。”应睿轻轻翻过几页,平淡无奇道,“恋情不够稳定,感情难以长久,他又正当红,受到的诱惑力远比你我能想象到得更大,而你自己也应该清楚,你从来就不是讨人喜欢的性格,他迟早会厌烦你的说教、冷静还有一成不变。”
许多未能及时抒发出来的情感并非消失不见,它只是被压抑在某一处,迫不及待地等待时机以最为丑陋的面目爆发出来。
应睿不知道对方如今已成长成一个怎样的大人,然而并不妨碍他斟酌片刻,挑选最不易起冲突的那些话题。以吵架为结局的会面毫无意义,除了表现适当的关心,应睿并不打算再过多试探应肃的底线。
“这倒得多谢你。”应肃看了看窗外,忽然道,“我已经学会不再对任何人、任何事抱有信任,假如最终结局不好,那也是我、应得的,我并不在乎。从决定那一刻开始,就该已经准备好这一切将会结束,谁也没有义务回应这些自以为是的期待。”
“我已经习惯了。”
任性、倔强、嘴硬,小时候的坏脾气倒是一点都没变。
“我始终认为你更适合女性一些,她们相对更温和,对感情更细腻,而男性则不同,他们更在乎颜面、事业,弥补这些差异并不困难,可是你真正缺乏的是家庭,男性无法给予你,而且这条路太难走了,即便政策已经通过,社会也并不包容。”
应睿并非是食古不化的老古董,他对应肃的恋情并无性别上的限定,不过无疑,男性恋人在这个社会上会遭受到更多的阻碍,特别是这位男性在社会里还享有极高的地位跟声望时。
应肃会被孤立成异类。
人们宣扬对同性的支持跟包容,新潮的女孩跟男孩们将这感情包装成美好的糖果,然而这不全然就是现实,脱离开美丽的外形,令人动容的性别抗争,感情从来都是那个模样,无论异性还是同性。
争执、包容、痛苦、幸福、性都是同等的,分明是同样让人心力憔悴的感情,同性之间还要再承受来自社会的重压。
当斥责与痛骂如潮水般涌来时,没有人能为他承受这些,这是社会不平衡的法则,它无礼、傲慢、高高在上、陈旧烂规,值得丢进垃圾桶。
可发钝的利刃仍能够叫人遍体鳞伤。
陈腐的思想可以由任何人作为先锋去推翻,唯独不该是应肃,不该是他经受这些,不该是他在承受一份不稳定的感情时,还要恐惧担忧自己会被人当做荒诞不堪的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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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应肃不会在乎,这才令应睿忧虑。
应睿略有些艰难地用单手擦了擦眼镜,他向来是个温顺听话到不叫医生跟护士多操心的病人,并没有随便动弹另一只手。
而应肃只是冷眼旁观着。
“合适。”
应肃忍不住笑了起来,眼底一片冰冷:“对你来讲,任何事情总该选择合适的那套方案,这样的做法更合适,这样的选择更合适,至于心里希望怎么做,想要怎么做,从来都不重要。你总是做最合适最正确的决定,所以你的学生活下来了。的确,她注定是要死的,你做出合适的选择,还挽救了一条人命甚至于一个家庭,对吗?”
“我并不想跟你争执。”应睿轻声慢语道,“我很抱歉,小肃,我很抱歉当时我没有待在你身边,没能照顾你,你母亲死后我陷入痛苦失去了跟你沟通的最佳机会。可你应该停止自责了,你知道这一切都跟你无关。”
应肃冷笑了一声,反问道:“我应该自责吗?”
“那你在做什么呢?”应睿缓缓道,“你愿意来见我,却不愿意放下,如果你只是单纯地恨我那倒轻松了,你大可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而不是将这一切责任怪在自己头上。离去的人总会给还活着的人留下一定的愧疚感,然而这不是你的问题。”
已经十多年了,许多坚持成为恨意的理由早已消散,留下的单纯只是恨这种感情而已。
应肃最后深深地看了应睿一眼,分明与自己血浓于水的亲人,却同样叫他恨之入骨,最终转身离开了。
“我不需要家庭。”
“我不像你这样傲慢,最起码多多少少还留有一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所以不会给人无望的期待,不会让人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与众不同。”
世事有时候就是这么荒诞离奇,无论应肃多么抗拒、排斥那个男人,甚至为了显现出自己与对方的截然不同而去惹是生非,做个叛逆少年;然而在青春期躁动的荷尔蒙一过之后,他就意识到那行为太愚蠢了,冥冥之中像是仍有什么将他们两人联系在一起,无论应肃如何不甘愿,他终究越长越像应睿,不光外形,还有性格。
哪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
甚至于时至今日,应肃都开始理解对方的行为,比起远在病床上有医生照顾的妻子,自然是一条岌岌可危的性命更有拯救的价值。应睿总是做最合适的选择,医生没能救下他的妻子,他却救下了一个家庭。
也许应睿说得没错。
一直以来,应肃都在责怪自己,责怪自己为何没能大胆点跟随母亲离去,即便如今已不会再有这样愚蠢的轻生念头,可是他仍无法停止责备自己。
责备那个,轻易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的自己;责备那个,把血脉跟感情太当做一回事的自己;责备那个,太过自以为是的自我。
应肃并不愚蠢,他清楚知道自己的内在如何扭曲崩溃,知道自己的想法如何迥然有别于世道所鼓吹的感情,知道自己保持这样的想法对愿意与他建立感情的人是多么不公平,然而他再无法给予更多的东西,多疑跟猜忌随着母亲的离去深深根种在他身体里,无法全心全意地投入信任,彻彻底底把自己交托出去。
他最终完完全全变成了跟应睿一样的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大概是他不像应睿那样造孽,决定再去毁掉另一个无辜生命的人生。
应睿是个好人,这一点应肃无法否认,教育、脾性甚至于认知,他儒雅和气,从不打骂他人,多年来给予应肃冷静的空间,维持恰到好处的联络,不会借以亲情要挟,如果没发生那场令人不快的生死抉择,本该是个无可挑剔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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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发生了,应睿没有做好选择。
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喜怒无常。
…………
拍摄进行得很顺利,这次工作对于徐缭而言几乎是享受,放松、自在,熟悉之后他们甚至能随时随地即兴发挥一下,用不着担心对方接不住。
今天曲岭月有些事,行程安排得是徐缭跟赵松溪的拍摄环节,剧本一向是打乱来拍摄的,昨天还在拍摄吴语刚决定好聘用乔诗杏,今天就开始拍摄第七天乔诗杏即将离开的对话场景了。
赵松溪给书店出的主意就是他把柜台搭成了个半书窝的模样,导致整个书店看起来全是书堆砌起来的,而他窝在唯一一张躺椅里悠哉悠哉地像个小老头。无论是否处于拍摄状态,赵松溪看起来都跟这间书店契合完美,仿佛他天生就该塞在那张椅子里一样,可同理,任何人都不会因为这些杂乱繁多的书籍而忽略他,如果这是张图画,那赵松溪无疑是主题,大量的书籍不过是点缀。
徐缭带了两杯咖啡来,正烫,他跟这间书屋格格不入,这导致剧组在摆放书籍跟设置他的衣物上格外别出心裁了些,使得整体构图看起来完美无缺,不至于叫徐缭显得太突兀,又让他看起来具有自己的特色。
这段剧情事实上有点搞笑,它是个转折点,乔诗杏即将要离开咖啡馆,而吴语最终决定不将这份感情说出口,然而他痛苦地像好朋友米开朗倾诉,却得到了对方的抨击。这一段吴语跟米开朗需要掐起来,他们都属于偏“文职”的工作者,加上有一个还是怪咖,所以不会真正打起来,但是会以更别样的方式掐起来。
场记按下板子,正式开拍。
“胡扯。”
米开朗喝了口热咖啡,他歪着头缩在椅子上,懒洋洋又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纸,长腿作为支架任由书本依靠,哼了两声:“你在找借口。”
“我没有。”吴语摊开手道,他大半个身体倚靠在书堆上,叹着气喝了口咖啡,“我不怪你,你压根不懂,没明白这件事多重要。她是个万众瞩目的大明星,而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说不准她对我的好感也只是演的,你知道,演员嘛,她们不会让你意识到你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胡扯。”
米开朗又重复道。
吴语深呼吸了一口气,他试图跟米开朗说清楚这件事:“你不明白,如果我说了,那一切都回不去了,这七天的美梦都会消失,她再也不是那个傻乎乎又可爱的小咖啡师。我不能爱她,你明白吗?她有更好的人生,更合适的对象,而我什么都给不了。”
“胆小鬼。”米开朗从喉咙里咕哝出不屑的声音来,他鄙夷道,“全是借口。”
吴语有点恼火了:“蠢货!你才是在胡扯的那个!你压根不懂我们之间差距有多大!”
“你是个白痴。”
“我才不是!”
“你就是。”
“滚你的吧!”
……
他们用言语攻击了一会儿彼此之后就安静了下来,因为这实在有点像菜鸡互啄,分明打不到对方但是他们俩还试图用肢体攻击空气。吴语换了下姿势,他端着咖啡杯坐在了书上面,靠着书柜慢腾腾的,略有些沮丧地说道:“你说得对,我只是在找借口,因为我在害怕。所有的理由都只是借口,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我已经爱上她了,无论她是哪个人。”
米开朗或者说是赵松溪,不知怎么地走了神。
导演立刻喊了停,他疑惑地看向赵松溪,不太明白对方为何突然停下了表演,而赵松溪很快就回过神来了,对众人道歉,说自己可能需要休息一下,从早上拍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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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零零碎碎拍了不少,因为剧情差别极大,出入戏也的确令演员疲惫,导演倒是能够理解。
即便像是赵松溪这样的演员,也不可能随时随刻百分百好状态,更别提有时候不是演员的问题,而是灯光、场景甚至于构图出了错,都要求演员一遍遍地重来,也难怪赵松溪疲惫不堪。
于是全组暂作休息。
徐缭拿着剧本走过去坐在赵松溪旁边,而对方只是若有所思地翻动着手里的书本,像是想到了与剧本甚至剧组毫无关系的事情,视线一动不动,他觉得赵松溪并不是累了,之前连着拍摄了近十八个小时都没见赵松溪出任何问题。
所有合情合理的理由都是借口,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问题大概是出在这句话上吧。
吴语一开始就认出了乔诗杏,却故作恶声恶气,他给予了乔诗杏一个能够喘息的空间,并且认定对方对自己产生的好感正是因为他们互不相识,让乔诗杏感觉到十分自在。他将这一切归于美梦一场,定下七日之约,等待着美梦醒来的那一刻,然后做出最理智最克制的决定。
他不会告诉乔诗杏,自己到底有多爱她,不单单是仰慕、迷恋、粉丝对偶像的崇拜,他爱她,只是一个男人爱上了一个女人。
然后吴语为埋葬这份感情找了无数借口,他们之间身份差距太大了,这七日对乔诗杏而言不值一提,她的留下不过是一个演员为了自己的角色来学习如何当一个咖啡师。然后心安理得地拒绝乔诗杏的回应,漠视对方的真心,放弃可能会拥有的美好结局。
老实说,其实徐缭并不觉得吴语的想法有什么问题,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然而电影就是要击破现实,所以米开朗发出了声音。
这一切只是胆小的借口!
情况与赵松溪和罗棠的婚姻不那么相符,却也有点异曲同工之妙,徐缭耸了耸肩膀,在对方认真沉思的片刻,端起自己的咖啡溜之大吉,有过之前的教训,这次他可不敢再没头没脑地瞎给意见。
即便是在拍摄期间,剧组也需要一定的曝光度,只要与剧组提前协商过,媒体可以进行探班采访,赵松溪在这方面完全指望不上,曲岭月离开之后基本上就靠徐缭一个人支撑,好在媒体对落单的他不太感兴趣,来得不太多,不过这也导致了来探班的这部分记者对徐缭“太感兴趣了点”。
“和曲岭月合作扮演一对情侣的感觉怎么样?”记者的脸上充满了跃跃欲试。
徐缭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曲姐很有魅力,又是老前辈,和她这样的演员合作,我很放心。”
记者见回答毫无爆点,不由得略有些失望,不过这并不要紧,起码徐缭已经给予了足够多的信息,因为剧组有所要求,能够给予采访的时间不算多,很快徐缭就松了口气,继续投入拍摄之中了。
直到他看到第二天的日报标题:徐缭赞曲岭月极有魅力,疑正在交往中。网友直呼般配。
甘霖娘啊!
虽说做了明星就得做好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徐缭也知道记者跟狗仔有时候几乎不分家,靠着一根笔什么都敢乱写,可还是差点气到脸部肌肉失调,倒是汪甜笑得整个人都精神了,一大早买了好几份相关的报纸,全都在说徐缭跟曲岭月因戏生情的。
这里头没有剧组推波助澜,徐缭打死也不信。
因戏生情这个料,不管双方愿不愿意炒,剧组是铁定会炒的,询问也只是看明星配不配合罢了。如果愿意配合,那么就算是坐实了这段感情戏;如果不配合,那么明星大可以对记者说:“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已,然后记者跟网友交换一个意味深长、心照不宣的眼神,表示大家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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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白的。
要不是理智还在,徐缭简直想登报给应肃吹几千字彩虹屁,让媒体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真正在交往的吹嘘。
米开朗跟吴语的单人片段拍摄得差不多之后,曲岭月就回来了,徐缭则借着这两天练习了下舞步,当然不是跟应肃近乎调情的那种方式,而是认认真真地跟着舞蹈老师复习了几次,之前就已经特别提前训练过,跟舞蹈老师差不多算是复习跟定位。
这一段剧情正巧是个对应。
乔诗杏获得影后这部称号的电影里也有一场舞蹈,那时候她跳得像是惊慌失措的小鹿,不慎踩到男方的脚,可评委们赞赏她表现出了沉溺爱河的女孩子应有的青涩跟羞窘。然而直到跟吴语在咖啡厅里起舞时,乔诗杏才意识到跳舞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曲岭月脱了高跟鞋,地面特意经过处理,咖啡馆的桌椅被重新摆放,形成一个“巨大”的舞蹈场合。
这下子徐缭就比她高得多了,服装师特意给他垫了肩膀,使得整个人看起来足够高大而有安全感,衬得曲岭月格外娇小玲珑。
电视挂在墙壁上,里头正在放乔诗杏那部电影,曲子悠扬,风铃顺着夜风轻轻晃荡,灯光调成了暖色调,显得场景更为暧昧。
徐缭揽着曲岭月的腰肢,手安份地放在她的胯部上方,两人贴得非常近,能清晰看到曲岭月美丽的五官,昏暗的场景,紧贴的身体,值得任何正常的男人稍稍动一下心,而徐缭坐怀不乱,面不改色,视美色如尘土,反倒是想起应肃含笑的脸,心里一阵悸动。
而曲岭月的眼睛里只是闪烁着光,是支离破碎的灯影,是飘飘荡荡的月色,是一个女人怦然心动的时刻。
舞曲很慢,两人的舞步也不算快,乔诗杏搭着吴语的肩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位对她完全没有好脸色的毒舌老板,一直嫌弃她笨手笨脚的咖啡师,此刻正全神贯注地带领着自己完成这首曲子。
她从没有感觉过如此刻这般美妙的快乐,对方自然没有专业老师指导过后那么完美,姿态随性,动作也并不全然合格,可每个转身,起步,都让乔诗语感觉到了从没有的愉快跟缠绵。
然而当乔诗杏试图再进一步时,对方却退后了一步。
“傻姑娘。”对方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她,那目光里像是藏匿着什么,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毫不在意,随性地微笑道,“学会了吗?”
乔诗杏眨了眨眼睛,忽然凑上去捧住他的脸,仰起头深深亲吻了下去。
而在荧幕之内,男主角正拥住手足无措的女主角,亲吻她的额头。
这才是爱情。
乔诗杏抱住吴语,遇上爱情时,男人往往谨慎小心,女人却会变得异常大胆。
“过!”
曲岭月还未能完全出戏,站在咖啡馆里平复情绪,徐缭却已经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准备去化妆间卸妆了。
然而他一转头,却看见了应肃就站在剧组当中,含笑着看他。
徐缭的脚步顿时雀跃了起来。
※※※※※※※※※※※※※※※※※※※※
结局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响起了金星的声音:小丫头片子的,年纪轻轻还有两副面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肃哥对撩总的感情,仔细想了想,大概就是:宁愿为他跌进红尘,做个有痛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