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不久,裴蒙和秦洪等人从后宅小门悄悄的进入了元帅府,将一个刚刚抓来的细作,送到了萧珪的面前。
萧珪将蒙在细作脸上的黑布一掀,顿时脸色一沉。
尽管这个家伙已经乔装打扮过了,但是高原吐蕃人和草原突厥人的人种不同,长相也有着天然的差别。萧珪在拨换城的时候早就看腻了突骑施人,在于阗也没少见到来这里做生意的吐蕃人。
因此,他一眼就辨认了出来——这个细作是一个吐蕃人!
裴蒙凑近了过来,小声说道:“先生,我们已经用过诸般手段对他进行审问,但他一句话都不肯说。”
萧珪说道:“那就找个地方,悄悄埋了吧!”
裴蒙叉手一拜,“喏!”
秦洪和吴斌架起细作要走。细作突然冷笑了一声,用生硬的汉语说道:“你们休想吓唬于我!”
裴蒙说道:“我家主人从不虚张声势,你今天被埋定了。”
秦洪和吴斌稍稍发力,将细作摁翻在地拖拽而走。
“等、等一下!”细作终归是有一些慌了,大声叫道:“我有话讲!”
“说。”
秦洪和吴斌让细作站了起来。他喘了好一阵气,方才犹豫不决的说道:“我、我只是一个行脚的客商,来于阗做生意的……等、等一下!我的的确确是一个商人!吐蕃来的商人!但是有人威逼于我,强迫我在于阗城中打探消息!”
裴蒙看了萧珪一眼,萧珪示意他继续审问。
裴
蒙凑到细作近前,问道:“谁逼你?”
“我、我……我不能说!”细作满副恐慌的样子,喃喃道,“我的妻儿老小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倘若泄露了消息,我们全家都得死!”
裴蒙淡然道:“如此这般的寻常伎俩,我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玩腻了。所以我劝你换一套说辞。兴许,还能救得你自己一命。”
细作睁圆了眼睛死死盯着裴蒙,脸皮一个劲的抽搐,显然是诡计穿帮想要破口大骂了。
裴蒙盯着他眼睛看了片刻,转过头来对萧珪说道:“先生,像他这种寻常细作,怕是审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了。”
萧珪点了一下头,秦洪和吴斌十分麻利的将细作打晕拖走了。
他们刚走,萧珪便说道:“裴蒙,立刻备马,随我一同去往二王子府中!”
片刻后,裴蒙和一支三十人的骑兵卫队,护送着萧珪走出了元帅府。他们刚刚一冒头,街头巷尾的暗处就悄悄闪过了几条人影。
萧珪发现了他们的影踪,但是没有过多理会,径直来到了二王子的府上。很显然,这里也是加强了戍卫,站岗的士兵比以往多了一两倍。
看到萧珪带着卫队半夜突然来访,尉迟珪心中一紧,连忙将他请到了密室叙话。
萧珪开门见山,将吐蕃细作的事情对他说了。
尉迟珪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最担心的事情,仍旧是要发生了……”
萧珪说道:“二殿下,我来是想请问,假如吐蕃
从高原出兵来犯于阗,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路数?”
尉迟珪拿起一盏油灯,站起了身,“萧元帅请随我来。”
萧珪跟着他走到了一面墙边,整个墙面都是用黑布遮盖住的。尉迟珪伸手将黑布掀到了一旁,露出了一张皮制的大地图。
萧珪借着油灯的光亮看了一看,这是一副以于阗国为核心的,周边地理军事详图。
尉迟珪指着地图说道:“萧元帅请看,于阗和吐蕃之间横亘着一座昆仑大山。那里常年冰封道路险阻,别说是人和战马,就算是飞鸟猿猴也很难翻越。”
萧珪点了点头,“我知道。上次哥舒翰还想约我去往昆仑山脚打猎,我远远的看过一眼,那样的冰雪大山的确不是凡人所能翻越的。”
尉迟珪的手指往地图的左上角移了一移,说道:“如果吐蕃想要侵犯于阗,就必须从这里借道——小勃律国或者大勃律国。”
萧珪说道:“小勃律国和大勃律国现在都是大唐的蕃属国,他们不会答应,给吐蕃借道。”
尉迟珪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说道:“寻常来讲,的确是不会。但如果吐蕃已经做好了准备,想要和大唐开战呢?”
萧珪微微皱眉,“没错,的确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性。所以,上次我与殿下商谈过后,立刻就给圣人写了一奏疏寄去,希望我们的朝廷能够提早警惕。”
尉迟珪面露一丝惊喜之色,“萧元帅,已经禀告圣人了?”
萧珪点了
点头,“尽管如此,我们仍旧不可掉以轻心。毕竟大唐的圣人与朝廷都在万里之外,我怕远水难解近渴。”
尉迟珪脸上的喜色顿时消失无踪,愁眉苦脸的点了点头,“是啊!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事情。就怕圣人与朝廷出手来管的时候,许多事情已成定局,无可挽回了。”
萧珪沉思了片刻,问道:“二殿下对大小勃律国,了解多少?”
尉迟珪说道:“其实大小勃律国曾是一国,大约十几年前才分裂成了两个国家。他们的位置是在于阗西北数百里开外,介于大唐、天竺和吐蕃之间。大唐的安西大都护府是通过疏勒军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