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耿振武来到了伊阳县令田茂才的家中,用力的拍响了他家的大门。
这种时候寻常人家都还在酣睡之中,若无特殊之事都不欢迎有人上门打扰,就更不用提是一县之长的家里了。
耿振武知道自己犯了忌讳,但事情重大,他不得不贸然行事了。
田茂才倒也想到了这一层,并且他了解耿振武的为人,平常还是十分谨慎的。于是他离开了温暖的被窝披衣而起,还安抚了骂咧不止的妻妾儿女们,然后叫人将耿振武请进了家门,在书房与之相会。
耿振武见了田县令,也不废话,连忙就把自己打探到的情况向上汇报。
田茂才一听,顿时变了脸色,“可有查清,是哪里来的军队?”
“属下急于回报,没有上前细察。”耿振武道,“但是我们整个河南府治下的地界,除了直属于东迁朝廷的军队,也就只有河南府的府衙麾下,统有一些兵马了。”
“朝廷肯定不会派兵,跑到乡村里来捉人。”田茂才说道,“估计,很有可能是河南府的府衙兵马。”
“属下也是如此认为。”耿振武道,“但是最近几天,我们都没有接到上峰发来的任何有关此事的行文。乃至于属下听闻轩辕里那边有了动静,还以为是江湖械斗。于是匆忙过去查看,准备制止。不料……却是军队在办事。”
田茂才一听也是有些气恼,“也不知是哪路神仙在办事,就算你官职再高,也不该坏了朝廷定下的章程。军队来我伊阳县办事,本县居然一无可知……这真是太没规矩了!”
“属下也认为,对方如此破坏章程、不讲规矩,便是不给我们伊阳县衙半点脸面。所以属下,才会匆忙回报明府君。”耿振武说道,“再者,如果轩辕里那边当真是有重案要案发生,我们却一无所知……事后追查起来,责任也是不小。”
“言之有理!”田茂才顿时瞪大了眼睛,赞许的点头,“耿振武,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很谨慎。本县要赏你。”
“明府君,赏赐的事情容后再说。”耿振武压低了一点声音,再道,“属下另行打探到,那些军人不仅抓住了小赫连一干人等,还把轩辕里的萧珪也给抓了!”
“什么,萧珪也抓了?!”田茂才顿时大吃了一惊,“他、他……他可是,韩相公的人!”
“是啊!”耿振武小声道,“属下至今仍是记得,那个叫影姝的小女子,好生厉害!若是让她知道,我们坐视萧珪被人抓走却等闲不管,她岂会善罢干休?虽然那个影姝只是一介婢女,但要收拾我们……”
“你……别说了!”田茂才连忙摆手,有那么一点心有余悸的味道。
耿振武小心翼翼的说道:“明府君,属下建议,就算我们不急于出手助救萧珪,至少也该尽快查明事情之真相。如果萧珪真是犯了谋反一类的十恶不赦之罪,那我们肯定管不了。但若是其他的小罪,多少也该出手相助一二。将来韩相公那边的人过问起来,我们也好回话。”
“言之有理。”田茂才听了连连点头,说道,“这样,你带几个人去往乡道与官道的交叉路口等着。就说本县出了事,你们不可不管、不得不问。务必要问清此事的来龙去脉。查明之后,迅速去往县衙报我。然后,我们再相机行事!”
“属下领命!”耿振武叉手一拜,“属下这就去办!”
“去吧,辛苦你了!”
天亮之后,杨洄与伍校尉率领的兵马,押着萧珪一行人,走到了乡道与官道的交叉路口。
耿振武带着十几个不良人,在此等着。
杨洄见了这些不良人,心里很是不爽,骂咧道:“区区不良脊烂,也敢设关阻拦官军,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伍校尉说道:“杨少卿,我们正好要去县衙,他们不是来得正好么?”
杨洄冷笑了一声,“我们主动过去,和他们设路拦截,完全是两码事。依我看,这些不良脊烂和赌场早已是勾搭成奸、沆瀣一气。否则,赌场也不会在伊阳县治下开了这么长时间,却一直安然无恙。”
伍校尉知道杨洄说得有道理,但他已经非常看不惯杨洄这一副辎珠必较、不通人情又自以为是的浮夸嘴脸。
如果军队和衙门都按这个贵公子说的那样去办事,这天底下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活不下去。别的不说,你杨洄自己就没赌过一次钱、没犯过一点事吗?
听完杨洄说出那一通指责不良人的话以后,伍校尉一声不吭,自己翻身下了马,朝耿振武等人走了过去。
杨洄当场一愣,非常的恼火,但又不好当众发作的骂他,于是硬生生的将一口怨气给忍了下去。
那一边,耿振武也朝伍校尉走了过来。
两人见了面,先都施了一礼。
“在下伊阳县不良帅耿振武,见过官长。”耿振武先行通报了家门。
“我乃河南府府衙麾下兵马校尉,姓伍。”伍校尉道,“伍某奉了府衙调兵之令,来此办差。现在要去你们县衙交割人犯。烦请耿帅带路。”
耿振武一听,正合我意,省事了!
“伍校尉,请!”
伍校尉都懒得再去问请杨洄了,当即一挥手,“弟兄们,走!去伊阳县衙!”
“喏!”众士兵一同应命。
杨洄眉头紧皱。他感觉,自己仿佛要被孤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