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之上,云蒸霞蔚。
一代女皇武则天曾对嵩山特别的偏爱,她不仅在这里举行了盛大的封禅大典,还封了“中岳神”一系列的神砥,并将嵩山附近的嵩阳县都改为了“登封县”。
所谓上行下效,得到女皇特别眷顾的嵩山,从那时起就已经成为了大唐关中最为著名的旅游景点之一。尤其是京城的一些达官显贵,特别喜欢登嵩山而游玩。除了欣赏这里的美妙风景,他们还相信“登封”暗合飞黄腾达、升官显贵之意,想在玩乐之余也图个吉利。
薛锈与他的妻子唐昌公主带着一家老小登上了嵩山,流连于当年女皇用过的封禅台附近。夫妻二人一边歇脚欣赏风景,一边私下谈论某些事情。
唐昌公主二十余岁还很年轻,但她在六年前就已经嫁给了薛锈。夫妻二人不说相敬如宾,感情也还算过得去。家中但有任何事情都是夫妻俩一同商量了办,在这方面唐昌公主倒是并不霸道。
此时唐昌公主就说道:“夫君,你说那个萧珪是故意隐瞒,不肯承认《定风波》是他所作。这,究竟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用心?”
“难说。”薛锈说道,“他自己的解释是,安于清平与闲适,既不想做驸马也不想入仕。”
“他要做隐士?”
“大体如此。”
唐昌公主摇了摇头,说道:“这世上但凡扬言要做隐士的人,心里多半都想着要做官,还要做大官。”
“我看萧珪,与那些人不同。”薛锈道,“如果想要做官,上次驸马萧衡指着家谱认他做了族弟的时候,他就早已经顺势而上了。大抵不用等到现在。”
唐昌公主皱了皱眉,“如此说来,她是真不想做驸马?”
“极有可能。”薛锈说道,“我只是稍稍的吐露了一点口风,他就冒着开罪于我的风险,立刻给出了明确的拒绝。这根本不像是假装。”
“看来,我们的计划要落空了。”唐昌公主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说道,“在我们的诸多姐妹当中,咸宜公主是最为受宠的。谁要是娶了她,定能得到武惠妃的另眼相待,再要得到圣人的青睐也就顺理成章了。假如你能与咸宜公主的驸马结为好友,这对我们一家来说,也会大有好处。”
薛锈笑了一笑,说道:“那何不就让杨洄,去娶了咸宜公主呢?”
“少提那个杨洄!”唐昌公主有点不瞒的瞥了薛锈一眼,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刻意接近你、讨好你、跟你做朋友,其实就是想要借着你是驸马外戚的这一层关系,方便去接触圣人的女儿?他做梦都想娶了公主然后飞黄腾达,为此百般钻营、不惜一代价价。我看不起这样的人。”
薛锈笑了一笑,说道:“杨洄的人品怎样,我不予置评。但他好歹也是出身于弘农杨氏之旺族,他的母亲还是公主。凭他的出身,完全配得上咸宜公主。相比之下,萧珪虽然也是出身于兰陵萧氏的名门大姓,但从他祖父那一辈起就已是家道中落。到现在,他还只是一介布衣。相比之下,他不如杨洄更加配得上咸宜公主。”
“这你就想错了。”唐昌公主说道,“正因为萧珪家道不昌,如果我们帮他一把,让他成为了皇帝的乘龙快婿,他才会对我们特别的感激。相比之下,杨洄如果做了驸马,娶的还是圣人与武惠妃最心爱的掌上明珠。到时候,他还会把你薛锈放在眼里吗?”
“有道理。”薛锈深以为然的点头,“这便是,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没错。”唐昌公主说道,“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你身份特殊,我们也用不着如此刻意的去巴结讨好于武惠妃和她的宝贝女儿。现在做这些,无非就是为我们自己的将来着想。万一……我是说万一某天形势有变,我们也不至于,连一张保命符都没有!”
薛锈闻言脸色微变,连忙低斥了一声,“慎言!”
唐昌公主皱了皱眉,轻吁了一口气,说道:“千算万算,我是真没有料到,那个萧珪居然对于当驸马,一点兴趣都没有!”
薛锈说道:“公主,其实这不是关键所在。”
唐昌公主好奇的眨了眨眼睛,“那你说,何为关键之所在?”
“最为关键的,是咸宜公主本人的态度。”薛锈说道,“因为那一首新词《定风波》,咸宜公主原本是对杨洄颇有好感的,现在反生了厌恶之心。与此同时,她又特别好奇那首新词真正的作者,是谁?如果我们在这时候,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萧珪,推到咸宜公主的面前去。我敢保证,咸宜公主一定会对萧珪动心!”
唐昌公主面露惊讶之色,“何以保证?”
薛锈神秘一笑,说道:“这个嘛,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如果非要一言以蔽之,萧珪这个人,特别能讨女人喜欢。尤其是咸宜公主那一种情窦初开的少女,很容易就会为之着迷。”
“那……”唐昌公主若有所思的说道,“不如我们刻意制造一场,意料之外的偶遇,让咸宜公主去见上萧珪一面。假如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咸宜公主对萧珪一见倾心,以圣人与武惠妃对她的宠爱,说不定还真会下旨赐婚?”
“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薛锈微然一笑,说道,“所以,我特意约了萧珪的一个亲密朋友,来洛阳做生意。我相信只要他的那位朋友肯来,萧珪自己也会一起来。并且我还当面约了萧珪本人,让他来到洛阳作客。他也亲口答应了,会给我这个面子。”
“夫君,这件事情,你真是干得漂亮!”唐昌公主眼睛一亮,面露喜色,说道:“倘若他们真的来了,那就盛情款待。与此同时,我们还务必要妥善安排好,萧珪与咸宜公主二人的这一次会面。”
“好。”薛锈点头,说道:“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说服咸宜公主,在第一次见面之时隐藏她的真实身份。否则我担心萧珪会心生排斥,此事也就谈无可谈了。”
“有道理。”唐昌公主点了点头,“咸宜公主那边,我去跟她说。你只负责,把萧珪请到洛阳来。”
“好,就这么办!”
此时此刻,萧珪正躺在那个小草棚里,悠哉游哉的钓鱼,却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