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蔚然原本都走上了楼梯,内心的不甘却驱使着她又走回来。
回到门口,发现屋里的蔺南期和林稚水在做什么,叫她脑中嗡地一下,手指都在发抖。她就不该折回来。
想象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蔺南期醒来不久就找了遥控关掉屏幕,里面比较安静,林稚水断续而破碎的声音不难听清。
娇柔的嗓音仿佛能掐出水来,连她一个女人听了,都觉得勾人,何况是里面的蔺南期。
林蔚然的面色迅速沉下去,觉得温林两人果然是一母相承的好手段,难怪这样快就把那个铁石心肠的人给勾引到手,而她还在模仿顾思阮。
林蔚然的目光难以控制地看进屋里,灯光昏暗,她只能看到沙发上男人的后背,平时挺拔的背脊此时伏低下去,依旧是宽肩窄腰让人心动,只是那画面却叫人又嫉又恨。
在林蔚然的视角看来,蔺南期一条腿踩在地面,另一条腿曲跪在沙发上,控制着假意挣扎的林稚水,就好像是在强吻一样,将她那便宜妹妹完全地压在身下,显然是要想发生进一步的关系。
她完全没想到,林稚水在男人面前是这么一副欲擒故纵的样子,这也是温寻蕙教的吧。
她比较奇怪的是,蔺南期这样敏锐又防备心重的人,居然愿意让人看他和女人亲热。
林稚水和林蔚然有同样的疑惑,这人向来是个冷静自持的,x虫上脑?门都没关严实,她的睡衣外套已经是敞开的了。
这让她陡然想起她的初次,他身上也是一种强烈的侵略感,身体也是同样紧绷。
那一次,他也是这样,默默无声地就开始跟她做,什么话都不说。好像带着压抑的情绪,只是需要用她来抚慰。
而他们在周市那一次,他虽然话也不多,但明显状态是不一样的,却会故意说话逗她,问她诸如“濛濛喜欢吗”之类的话。
总之,他那时的全副心力都是在她身上,但是现在他沉默不语,只是禁锢着她,眼睛里好像看着她,又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是谁。
她心里莫名的害怕越来越强烈,不止是那一晚的后遗症,更是有种猜测和担心,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袖,问:“期哥,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还是就需要个女人,谁都可以。
蔺南期顿了顿,低头看她,说:“濛濛。”他蹙着眉,好像她问了很傻的话,他还不高兴。
眼神也从先前那种几乎凝固到晦暗的状态,渐渐变得有了神采。
林稚水松了口气,很快,她意识到,他这次的反应和那一次是不同的,那一次她跟他说话,他根本就不回应她。
但她当时年纪小,又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完全不知该怎样反应,他不说话,她也不知所措。
想到这里,她就靠向他的颈窝,往他锁骨的位置狠狠咬一口,应该是会让他感到痛的。但咬完之后,她又有些心疼后悔。
蔺南期这时其实已渐渐从“一定要得到她”的暴躁情绪中回复过来,被她咬了之后,就更清醒了一些。
林稚水就乘机说:“还有人在家,林蔚然在外面,方姨也有可能过来。”
蔺南期看着她,慢慢起身,离开被他推倒仰卧在沙发上的女孩,直接走向门口。
林蔚然看着蔺南期一步步走近,第一次觉得这男人的眼神这样可怕,简直让她全身发冷,他垂眸看着她。
林蔚然心跳得极快,正想着如何解释,蔺南期却根本就不想听她废话,伸手就在她面前阖上门,力气不算太重,但随之而来的压抑感,却让林蔚然退后两步,再也不敢停留地转身离开。
蔺南期回到林稚水身边,看着她。
他先前看到的影片里全身起火的人,想起朋友的遗体从火场里找出来的时候,烧得姿势扭曲诡异,不成人形,既难受,又生理性反胃。
他居然慢慢回忆起,他记忆里一直不清晰的一个地方。
为什么他在火场里要比别人后跑出来,他其中一个朋友为什么会死。
那个时候,他原本是在赵家新搬的别墅参加生日宴,给赵新维过生日。
林稚水也去参加了。
蔺南期和几个小男孩,平时都是至少同时被两个大人看着的,觉得烦透了,乘着大厅里宾客众多,就纷纷以上二楼琴房为由,躲开保姆等人,偷偷从别墅后院的门跑出去玩。
他们到的是与别墅区一墙之隔的旧房区,这里的老房大多被新开发的豪宅包围,等待着拆迁的宿命。
只不过他们找到一处比较有意思的地方,是一个工业外迁的老厂,废弃后被外地富商买下来,还未开始改建动工。
很快有两个跟他不大熟的女孩也尾随她们跟过来,其他男孩就决定带着她们一起玩儿。
因为这里暂时无人看管,不知是流浪汉还是什么人,破坏了一座小旧楼的门,悄悄将回收的旧电缆存放在这里,这些小孩也做过火灾逃生训练,但玩兴上来,也没有意识到电缆的危险性。
精力旺盛的孩子们,对这种从没接触过的环境充满了新鲜感,虽然被遗弃的设施都是锈痕累累,但不影响他们玩起警察捉贼的游戏,当时cs游戏正风靡,还遗憾没有真手.枪。
直到突然有人喊:“起火了!快跑!”
大家一听,当然都仓皇逃窜,可进来的门已经是大火弥漫,这旧房的结构本就有安全隐患,门边不远的旧电缆又燃烧起来,快速蔓延,逼得人根本不敢从门和那一片的窗户逃走。
浓烟滚滚漫开,一个离电缆最近的孩子已经被火烧到身上,在地上滚动,更是骇得小孩们哭叫成一团,蔺南期原本就在二楼,听到动静下到楼梯口大喊:“快来二楼——”
他之前在窗边就正好看见,楼下有一块花园,虽然草已经全枯死,但不是水泥地,而是泥土。
跳窗怎么都比闷死热死烧死好。
有一个叫钟皓的男孩上楼以后,对着因大喊而吸入过量烟尘,正在咳嗽的蔺南期说:“濛濛也过来找你了,濛濛还在下面!”
蔺南期一听,顿时停下准备向窗边逃跑的脚步。
这个钟皓平时家教礼仪很好,比他差不多大三岁,是个温柔小哥哥,对蔺南期也很不错,蔺南期那时也只是一个小孩子,听到这句话,在这样特殊又情急的情况下,他完全没想过对方会骗他。
细听之下的确听到一声女孩的痛哭,但在那样的环境下,他无法完全辨认到底是林稚水,还是别的女生。
蔺南期迟疑一瞬,想象了林稚水可能会有多害怕的表情,克服了对烈火的本能畏惧,选择在火场里找人。
其他男孩,都先逃走了,只有一个男孩决定和蔺南期一起行动,名叫乔繁。
的确有女孩还在一楼,但并不是林稚水,而是另一个女孩,蔺南期和乔繁把扭到脚的女孩扶起来,打算带着她一起跑。
但女孩的脚受伤很重,伤脚不能落地,根本走不动,蔺南期就决定背着那女生走。
背着一个孩子,烟雾又弥漫,他一手捂住口鼻,一手要托着人,在浓烟中辨别方向,很是吃力。
上楼梯的时候,乔繁担心蔺南期摔倒,走在他的后面虚按着女孩的后腰,不料却被突然落下的一块火板砸下,从楼梯滚路下去。
蔺南期回头发现身后的男孩滚落消失在浓烟里,听到乔繁霍然发出的哀嚎声,心中冰凉而惊惧。
他也跟着往楼下走,想去看看情况,但没走两步,就险些踩空,差点把背上的女孩都甩落下去,他急忙稳住身形。
蔺南期的力气虽然比同龄孩子大,但他也知道,自己一次带不走两个人,更没法在这种不断攀升的高温之下扑灭乔繁身上的火。
他又看到有烧着物不断从顶上坠落,火势已经追过来,就选择了背着女孩上楼。
他救不了乔繁。可是乔繁的声音绝望而嘶哑,一听就知道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如果他不跟着自己折回来,早就逃出生天,不会死。
蔺南期在三岁以后,第一次哭了,虽然沉默无声,但眼泪却无法停止地往下掉。
等他独自把那女孩背到二楼窗边,知道里面的火势已经没法下楼了。而且他因为吸入太多浓烟,又是高热,一时有些眩晕,人晃了晃,帮那女孩上了窗台后,就从二楼跳了下去。
他只记得他救了一个女孩,这时才想起……是因为那个钟皓拿林稚水骗他,他才去楼下,虽然救了另一个人,但乔繁却死了。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那样的画面都在他脑海里。乔繁最后的呼叫声都在刺激着他的耳膜。
希尔教授曾给他分析,大概是他潜意识里喜欢和渴望林稚水,这样美好的姑娘,靠近她拥有她,可以忘记一切不喜欢的事情,因此,他才会不受控制地,想要占有他。
他终于知道,或许不仅仅是这样的原因。
但其实,乔繁的死与她有什么关系。是钟皓利用了他对林稚水的重视,可她至今完全不知情,是全然无辜的。
那次事故只死了两个人,两个都是他最好的朋友,一个是因为离电缆太近,另一个乔繁则跟他有关。
而在那件纵火事件后,欺骗了蔺南期的钟皓,没多久就和他母亲去了澳洲,而钟皓的父亲也因违反政治纪律、受贿罪和滥用职权罪,受到双开和刑事处罚。
钟皓骗蔺南期的原因,是因为钟皓当时已知道父亲可能落马,仅仅是源于嫉妒而已。
林稚水已趁着蔺南期去关门时,把自己的睡衣又扣好。她觉得蔺南期有时的行为有些奇怪,她想问问他怎么回事。
见蔺南期坐到身边,她有些紧张,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强行继续。
“濛濛,对不起。”他刚刚差点强.暴她。蔺南期突然将她搂进怀里,吻了吻她的头发。
林稚水责备地看看他,说:“你,这还是在我家里呢,你……再对我强迫一次,我爸爸知道了,会把你揍得你以后不敢上门。”
蔺南期立即承认:“这次是我的错。不过……上次在周市,我不能叫完全的强迫吧,濛濛,你也算……半推半就?”他为自己申辩。
林稚水被他这个“半推半就”给噎了一下:“我不是说在周市那次,说的是在大学的时候,你那次不是也这样一声不吭就跟我做了?我当时还是第一次,你半点也不体谅,强迫我不说,折腾我多久啊?”
她看着蔺南期那张俊容一脸迷茫的神色,说:“怎么,你自己做过的事,难道还不想承认?”
林稚水至今记得,她初次的血正好沾在她白色的裙子上,失去童贞,又腰酸腿软的,还是她自己一个人回去的,回去时用他的一本书挡着,生怕被别人看见她的裙子。
蔺南期消失得无影无踪,也没说送送她。回想起来,那时真的好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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