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拿的是竹子做成的竹椅,看着很高,其实搬起来一点都不重。
“放到那边去吧,一会咱们就在门口打米饼。”
黄桂花开始指挥几个孩子摆放桌椅板凳,把黄婶家的四方桌和自家的四方桌拼在一起,组成一张更大的四方桌。
接着又把黄婶家的竹椅和自家的椅子摆到四方桌的两边。
“剩下的都是大件的东西,淼淼和多钢就别去了,你俩留在家里看着这些东西。”
黄桂花进屋去喊叶根宝和胡艳艳:“你俩忙完没有,忙完了就出来跟我去黄妹子家搬东西。”
叶根宝停下手里的东西,扬起手给黄桂花看自个儿的双手。
“妈,你又要我揉米粉,又要我弄揉糯米粉,我就一双手,咋弄得了这么多的东西!”
黄桂花看一眼叶根宝跟前的大木盆。
大木盆里面装着大半木盆的米粉,米粉就是大米磨出来的粉。
木盆里面除了米粉之外还有花生碎、芝麻碎和红糖水。
花生和芝麻都是炒过的,米粉里面更是放了红糖水,这些东西都是做米饼的材料。
“那你继续忙你的吧。”
黄桂花看向胡艳艳:“你呢,你忙完没有?”
胡艳艳正在擦拭做米饼的工具。
打米饼又被叫做印米饼,做法和做月饼差不多。
不过打米饼比做月饼更简单一些。
放下做米饼的模子,胡艳艳站起身,拉过腰间的围裙擦干净手上的水珠子。
“差不多了,再过一遍水就可以了。”
“那你跟我们走。你们黄婶家的家具都是好东西,又重又大件,光靠我和多金他们搬,可搬不回来。”
胡艳艳:“妈你不是还和何婶、靓靓婶她们借了东西吗。要我说咱们别去搬黄婶家的东西了,直接去搬何婶家的或者靓靓婶家的吧。”
黄桂花一想也是,黄婶家的家具都是好东西,万一不小心把她家的家具给弄坏了,可不好赔啊。
“行,咱们分开走,你带多金他们去老何那边搬东西,我去跟黄妹子说一声。”
四个人走到门口分开走,胡艳艳、叶多金、叶多银去何婶家搬东西。
黄桂花一个人去找黄婶,去和黄婶说不要不借她家的东西了。
忙忙碌碌四十多分钟,叶家终于把借来的桌椅板凳摆放整齐。
黄桂花大手一挥,吩咐几个孩子把桌椅板凳擦洗干净。
这一忙就忙活到七点整,黄婶、何婶、靓靓婶等婶子走了过来。
“开始了吗?我们没有来晚吧?”
“没来晚,你们来得刚刚好,我们正准备开始打米饼。”
黄桂花扭头喊叶根宝:“根宝啊,快把米粉搬出来。”
喊完叶根宝,又走到门口去喊胡艳艳。
“艳艳啊,快把模子拿出来,你黄婶他们来了,咱们得捉紧时间支棱起来。”
模子摆上桌、做米饼的各种材料摆上桌,竹子做的竹筛一一摆放好,同时点燃煤炉子。
黄桂花拉过大木盆,伸手进入木盆里面搅拌几下,然后拿过模子,捉起一把米粉塞入模子里面。
打米饼的重点在打在上面,先是打模子里面的米粉(压实),然后把模子里面成型的米饼打到筛子里面。
做到这一步,米饼基本已经做成了。
不过这个时候的米饼容易散开,需要把他们放到煤炉子上边烤硬。
一群婶子和一群孩子分工合作,以黄桂花为首的几个婶子负责往模子里面塞米粉,以叶多金为首的几个孩子则是负责打模子。
胡艳艳和叶根宝负责最后一个步骤,俩人要把模子上面的米饼打出来,还要负责看好筛子上面的米饼,防止筛子上面的米饼被烤焦。
流水线工作的工作效率很高,只用了一个小时,他们就把二十斤多的米粉全做成了米饼。
每个米饼都有小孩子的巴掌大小,二十斤的米粉做出来几百个米饼。
黄桂花一把捉起好几个米饼,给来帮忙的婶子们一人给一个。
“都尝尝咱们做的米饼,尝尝看好不好吃。”
做米饼的时候不能吃米饼,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叶淼淼也去拿了几个米饼,自己留下一个,剩下几个分给哥哥们。
张开嘴巴咬下一口米饼,咔的一声响,牙掉了。
叶淼淼捂着嘴巴愣在原地,不好了,牙齿被米饼给硌掉了。
胡艳艳走过来掰开叶淼淼的嘴巴,从她嘴里拿出一颗牙齿。
拿出来的是一颗门牙,看着小小的一颗。
“哈哈哈,咱家淼淼的大门牙被米饼给硌掉了,这回省事了,不用找你爸给你拔牙齿了。”
叶淼淼现在正是换牙齿的年纪,前段时间已经掉了两颗门牙,现在又掉了一颗。
她成了没牙齿的‘小老太太’了。
叶淼淼抿着嘴巴不说话,没有门牙说话会漏风,不想张开嘴巴,不想说话。
叶多钢忽然走过来咯吱叶淼淼:“淼淼张嘴给我看看你的牙。”
“不给,哈哈哈哈……”
叶淼淼一时不备被他挠到腰窝,忍不住张开嘴巴哈哈大笑起来。
叶多钢看着叶淼淼空荡荡的上门牙,笑得直拍大腿。
“哈哈,淼淼现在是无齿之人了!哈哈哈!”
“三哥太坏了!”
叶淼淼捂住嘴巴往叶多金和叶多银身后躲,这么多人看她的豁门牙,好害羞呀!
叶多金和叶多银也在哈哈大笑,笑得不停抖动肩膀。
胡艳艳笑够了才说:“淼淼别怕啊,牙齿掉了还会长出来的。”
黄桂花接话:“你那几颗大门牙用不了几天就能长出来了。”
叶淼淼还是紧闭嘴巴不说话,不管黄桂花和胡艳艳怎么哄都不吱声。
哄不动叶淼淼张开嘴巴给他们看豁门牙,几个老太太遗憾不已,纷纷给黄桂花使眼色,示意黄桂花将叶淼淼哄过来。
黄桂花假装看不懂她们的暗示,孙女是她的,才不给其他老太太看自个儿孙女的豁门牙。
叶淼淼掉门牙这事只是一段小插曲,笑过后就过了。
接下来的时间,黄桂花和几个婶子把做好的米饼给搬到旁边,拿出糯米粉做糖饼和油糕。
糖饼和油糕都要油炸,糖饼做法简单,把糯米粉揉成巴掌大小的饼状物就可以下锅炸了。
油糕的做法比较难的,做法和包饺子类似,可以捏成金元宝形状,也可以捏成月牙形状。
叶淼淼和叶多金三兄弟做不来这种的精细活,被黄桂花赶下桌。
“大哥,二哥,三哥,我们去磨豆浆吧。”
叶淼淼昨天晚上哄着黄桂花泡了五斤多黄豆,这会儿黄豆肯定已经泡软了。
学校里面没有石磨,好在学校附近的赵奶奶家有石磨,他们可以去赵奶奶家里借用石磨。
叶多金拎起一桶黄豆走了出来:“走吧。”
叶淼淼小跑着进屋去找铁瓷盆,一顿翻找后找出一个铁瓷盆。
想了想,叶淼淼把木盆也拿上了。
万一铁瓷盆装不完,可以用木盆接着装。
“我拿好东西了,走吧。”
兄妹四人一起往外走,转个弯的功夫走到赵奶奶家门口。
叶淼淼站在门口朝屋里大声喊:“赵奶奶你在家吗?”
“谁啊?”
“我是淼淼啊。”
“啊,原来是淼淼啊,你进来吧,门没锁。”
叶淼淼转身和哥哥们说话:“赵奶奶说门没锁,我们进去吧。”
叶淼淼领头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叶多钢,叶多金和叶多银走在最后。
“赵奶奶,我们过来借用你家的石磨。”
赵奶奶听叶淼淼说过来借用石磨,立刻领着他们去石磨房。
“东西都在哪里,你们会用吗?”
叶淼淼不会用,扭过头看向叶多金。
叶多金接话:“我们会用。”
“行,那你们自己进去吧,我还得去拾掇菜地,就不在这里陪你们了。”
说完话,赵奶奶背着手慢慢悠悠地走了。
叶淼淼上前推开门,伸长脖子往里面看。
石磨房里面很黑,整间屋子估计只有五平方米。
屋里除了石磨之外没有别的东西了。
“里面有点黑啊。”
“你把门全打开,再去把里面的窗户都给开了。”
叶淼淼蹦蹦跶跶往前走,走进屋后立刻拉过门口的凳子挡住门,接着又去旁边把窗户给打开。
随着门和窗户被打开,屋里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
叶多金走过去摸了摸石磨。
“这个石磨有点脏啊,多银,你和多钢去拿些水进来洗这个石磨。”
叶多银和叶多钢往外走,过了没多久,一人端着一盆井水走进屋。
叶多银递给叶多钢一块被洗得泛白的毛巾,俩人一起把石磨擦洗干净。
接下来轮到叶多金和叶淼淼忙活,叶多金负责推石磨,叶淼淼负责往石磨里面放入黄豆。
他们带来的黄豆不多,很快就磨完了。
“多银你和多钢留在这里清洗石磨,我和淼淼先回去了。”
吩咐完两个弟弟,叶多金拎起大水桶,给叶淼淼使了个眼色后转身往外走。
一斤黄豆大概可以出四到五斤的豆腐,叶家泡了五斤多的黄豆,如果不如意外的话,应该可以出二十多斤的豆腐。
点豆腐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
把黄豆磨成豆浆之后,需要把豆浆煮开,然后才能放入卤水点豆腐。
回到家,叶淼淼和叶多金再次分工合作。
叶多金负责去煮豆浆,叶淼淼负责配出卤水。
乳白色的豆浆在锅里面咕噜噜地发出响声。
眼看着豆浆煮好了,叶多金转过身喊叶淼淼。
“淼淼啊,豆浆煮开了,卤水好了没有?”
“好了!等会啊,我现在就把卤水拿过去。”
叶淼淼捧着一碗配好的卤水跑了过来:“可以熄火了。”
叶多金弯腰把煤炉子里面的木柴拉出来,用水浇灭木柴上的火。
叶淼淼走到煤炉子旁边,举起大海碗准备把碗里的卤水倒入锅里面。
“大哥,我想喝豆浆,你拿个东西过来装起一些豆浆吧。”
“豆浆一股子豆腥味有啥好喝的。”
说是这样说,叶多金还是去拿了个搪瓷盆子过来装豆浆。
“这么些够了吗?”
“够了,够了。”
叶淼淼收回视线,把碗里的卤水慢慢地倒入锅里面,然后轻轻地搅拌锅里的豆浆。
乳白色的豆浆在卤水的作用下慢慢地变成雪花状的豆花。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些豆花凝结在一起,变成了白嫩嫩的豆花。
叶淼淼点的豆腐很嫩,看着不像是豆腐,反而像是豆腐脑。
叶淼淼才不管它是像豆腐还是像豆腐脑,在她看来,她已经把豆腐做出来了。
叶淼淼赶紧装了一碗豆花跑出去找黄桂花。
“奶,奶,我和哥哥把豆腐做出来了!你快来看啊!”
黄桂花猛地放下手里的面团,一把拿过大海碗,低头看一眼碗里的东西。
“哎呀,还真是豆腐啊!你是咋做出来的?”
“先磨豆浆,然后煮豆浆,最后放卤水点豆腐。”
黄婶凑过来看热闹,见大海碗里面装着小半碗的豆花,哈哈笑着说:“这哪里是豆腐啊,分明是豆腐脑嘛!”
见叶淼淼和黄桂花同时变了脸色,黄婶立刻改口。
“咳咳,其实豆腐脑也可以叫嫩豆腐!做成豆腐脑就等于做成了豆腐。
“没事的,一会你们把这些豆腐脑压一压,压出水分就能把它给变成豆腐了。”
“真的吗?”
“当然,我以前看过别人压豆腐。”
黄婶只是不会调点豆腐的卤水,压豆腐什么的她还是会一点点的。
叶淼淼看一眼大海碗里面的嫩豆花,又看一眼旁边的红糖碎。
想了想,叶淼淼舀起小半勺红糖碎放入大海碗里面。
将红糖碎和嫩豆花搅拌在一起,叶淼淼挖起一勺嫩豆花送到黄桂花嘴边。
“奶先尝一口。”
黄婶闻言顿时笑了:“淼淼可真孝顺啊,有啥好吃的都想着你奶奶。”
话音一转,黄婶又说:“不过豆腐脑甜的不好吃,得做成咸的才好吃。”
黄桂花立刻吩咐叶淼淼去屋里给黄婶等人盛豆花。
叶淼淼拿出几个大海碗,给黄婶等人一人盛一碗豆花。
黄婶和何婶都觉得豆腐脑应该吃咸的,黄婶调了一碗香辣口味的酱料,夹起一块豆花放入酱料碗里。
“豆腐脑就该吃咸的,甜口的豆腐脑甜不拉几的,不好吃。”
黄桂花和靓靓婶吃了几十年的甜豆花,闻言立刻摇着头接话。
黄桂花说:“豆花就该吃甜的,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咸口的豆花。”
靓靓婶点着头说:“我也是,我家祖祖辈辈吃的都是甜口的豆花。”
何婶摇着头大声接话:“我家祖祖辈辈吃的也都是咸口的豆腐脑。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说豆腐脑还有甜口的。”
黄婶猛点头:“可不是吗,豆腐脑就该放上辣酱一起吃才好吃。”
黄桂花和靓靓婶:“甜的才好吃!”
何婶和黄婶:“咸的才好吃!”
几个老太太因为甜咸之争吵了起来,谁让不让谁,都坚持自己吃的才是对的,都认为对方吃的都是错的。
几个老太太吵得口干舌燥,一边争论,一边大口吃自个儿碗里的豆腐脑/豆花。
黄婶和何婶家乡那边都将嫩豆腐叫做豆腐脑,而黄桂花和靓靓婶家乡那边都将嫩豆腐叫做豆花。
许是两边的叫法不一样,以至于两边的吃法也不一样。
“我没吃过咸口的豆花,豆花就该放糖吃,吃起来甜滋滋的豆花才是好吃的豆花。”
“我也没吃过甜口的豆腐脑,别说吃了,我连听都没听过!豆腐脑就该吃咸的,放上香辣酱拌着一起吃,又香又辣又好吃!”
叶根宝和胡艳艳默默往后退,担心几个老太太的战争会波及到自己身上。
叶淼淼全程眼睛发光地看着几个老太太。
她只吃过甜口的豆花,还没吃过咸口的豆腐脑呢!
好想知道咸口的豆腐脑吃起来是什么滋味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叶淼淼转身往屋里走。
“大哥,奶奶和黄奶奶她们吵起来。她们吵得可大声了,爸爸说她们一会可能会打起来。”
“奶咋会和黄奶奶他们吵起来,奶和黄奶奶不是好得能穿同一条裤子吗。”
“因为豆花,也不是豆花,”叶淼淼抓了抓头发。
思考一会,她才又说:“黄奶奶说她们那边不叫豆花,要叫豆腐脑。哎呀,反正她们因为咱们做的豆花吵起来。”
叶淼淼看向叶多金,压低声音说说:“奶奶和靓靓奶奶说豆花要吃甜的,黄奶奶和何奶奶说豆腐脑要吃咸的,然后她们就吵起来了,吵得可凶了。”
话落,叶淼淼拿出一个大海碗,往大海碗里面舀上大半海碗的嫩豆花。
然后,叶淼淼又拿出黄婶之前给的辣椒油。
叶多金不知道叶淼淼想干什么,直接问她。
“你干什么啊?”
“黄奶奶说咸口的豆腐脑又香又辣又好吃,我想试试。”
说话间,叶淼淼挖出一大勺辣椒油放入大海碗里面。
搅了搅大海碗里面的嫩豆花,叶淼淼的眼睛变得更亮了。
“闻着好香啊,就是不知道吃起来有没有黄奶奶说的那样好吃。”
叶淼淼挖出一勺沾满辣椒油的嫩豆腐,快步走到叶多金面前。
“大哥张嘴。”
叶多金张开嘴巴,叶淼淼把嫩豆腐送进叶多金的嘴里,眼睛发亮地看着叶多金。
“好吃吗?”
被叶淼淼这么一问,叶多金下意识咀嚼嘴里的嫩豆腐。
嫩豆腐滑滑嫩嫩的,跟长了脚似的,直接滑到了喉咙里面。
叶多金只感觉舌尖一滑,然后嘴里的嫩豆腐就自己钻进肚子里面去了。
“再给我吃一勺,我刚没吃出味道来。”
叶淼淼直接把大海碗递给叶多金。
叶多金接过大海碗,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勺嫩豆腐放进自己的嘴里。
放了辣椒油的嫩豆腐确实如黄婶说的那样又香又辣又好吃。
辣椒油的香味和辣味完全掩盖了嫩豆腐的豆香味,吃着不仅没有豆腥味,还特别地香!
“咸口的豆花好吃,我爱吃咸口的豆花。”
叶多金三两口吃光大海碗里面的豆花,吃完后仍觉得意犹未尽,自个儿又去盛了一大海碗的豆花。
叶淼淼看叶多金吃得香,被馋得直流口水。
她又去拿了个大海碗,和刚才一样往大海碗里面舀上小半碗的嫩豆花,接着又放入小半勺的辣椒油。
搅拌几下,叶淼淼想起家里还有葱花和萝卜丝,又拿了些葱花和萝卜丝放入嫩豆花里面。
又搅拌几下,叶淼淼往嘴里送入一大勺嫩豆花。
加入了辣椒油和葱花、萝卜丝的嫩豆腐吃着香香辣辣的,好吃!
不过叶淼淼还是更爱吃甜口的豆花。
叶淼淼感觉甜口的豆花更有豆香味,吃起来甜滋滋的,吃完以后能变得更开心。
在叶多金和叶多银大口吃着咸口豆花的时候,叶多银和叶多钢一起回来了。
叶多钢吸了吸鼻子,冲过来大声问:“你吃什么啊?”
“豆花!三哥,原来豆花还能做成咸口的!”
叶淼淼挖起一勺豆花送到叶多钢嘴巴。
“你要尝尝吗?”
作为一个吃货,叶多钢向来来者不拒。
他张嘴吃下豆花,眼睛猛地睁大。
“这,这种咸咸的豆花好好吃啊,我还要吃。”
“我吃饱了,吃不下了,这碗豆花给三哥你吃吧,要吗?”
“要要要!”
叶淼淼手里拿着的大海碗换到了叶多钢手里。
叶多钢吃东西可快了,两口就把小半碗的豆花吃了个一干二净。
他擦着嘴角,意犹未尽:“我还想再吃一碗,不,一碗不太够,我还想再吃三碗!”
叶多金没好气说:“锅里多的是豆花,你要是爱吃就去盛吧。”
叶多钢踢踏过去给自己盛豆花。
就像他刚才说的那样,他可能吃了,一口气能吃下三大海碗的嫩豆花。
叶多银见叶多钢吃得吧唧作响,咽着口水也去给自己盛了小半海碗的嫩豆花。
不过叶多银的口味和叶淼淼的口味接近,比起香辣口味的咸豆花,更爱吃甜滋滋的嫩豆花。
门外,几个老太太还在因为甜咸豆腐脑争论不休。
叶淼淼凑到叶多金耳边,小声说:“大哥,咱们用了赵奶奶家的石磨,一会给赵奶奶送一盆豆花吧?”
“可以啊,这会赵奶奶应该忙完了,现在装些嫩豆花给她送过去吧。”
“嗯嗯,我去拿盆子进来装。”
叶淼淼找来一个小木盆,往小木盆里面装入三斤左右的嫩豆花。
“我去啦。”
“要不要大哥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叶淼淼抱着小半盆的嫩豆花往外跑,用小半盆的嫩豆花换回来小半盆的绿豆芽。
最后的最后,叶家还是没做成块状的老豆腐。
因为在叶家把嫩豆花压成老豆腐之前,家里边的嫩豆花已经被交好的人家给换完了。
叶家用一大锅的嫩豆花换回来好多好吃的东西,有黄婶自己做的泡菜,有何婶自己做的香肉酱,有靓靓婶小儿子寄回来的水果罐头等等。
当天晚上,黄桂花发挥奇思妙想,用嫩豆花炖了小半锅的酸辣豆花汤。
就着一大海碗的酸辣豆花汤,叶淼淼吃了两个糖饼、两个油糕以及一个硬得能把牙齿硌掉的米饼。
年二十九过后就是年三十了。
大年三十的白天,叶家人忙得脚不沾地,大人忙着张罗年夜饭,小孩子则忙着给家里贴对联。
贴完对联,叶家兄妹上山里边采摘晚上洗澡时必不可少的柚子叶。
叶淼淼跟着哥哥们一起上山,在半山腰上找到一棵长得很高的柚子树。
叶淼淼和叶多钢两个小矮子站在树底下负责捡哥哥们扔下来的柚子叶,叶多金和叶多银则是爬上树采摘柚子叶。
叶家兄妹要帮家属区的所有人家摘柚子叶。
摘了三五分钟,兄妹几个摘到一大菜篮子的柚子叶。
叶淼淼仰起头喊叶多金和叶多银:“大哥,二哥,柚子叶够了,你们快下来吧。”
叶多金和叶多银听到叶淼淼的喊话很快爬下树。
这会儿还没到中午,叶家兄妹不想这么早回家,兄妹四个并排着往山上走去。
“爸说山里边有很多的野兔子,咱们套几个野兔子回去吧。”
叶多钢从衣服里面拿出几个夹子,嘿嘿笑着把夹子递给叶多金。
兄妹四个中,叶多金最会放夹子,他放的夹子每次都能夹到小动物。
叶多金开始环顾四周,一圈看下来,很快找到放夹子的地方。
“那边的野草最茂盛,我们去那边放夹子。”
叶多银、叶淼淼、叶多钢很听叶多金的话。
叶多金说要去那边,他们便跟着她去那边。
走到叶多金看好的地方,叶多金蹲下身寻找放夹子的最佳位置。
在地上摸索一会,叶多金找到几个放夹子的好位置。
他把夹子打开,然后把几个夹子放到刚才选好的地方。
“可以了,我们先回去吧,晚些时候再过来拿夹子。”
叶淼淼拿出毛巾给叶多金擦手。
随后,兄妹四个拿着一大菜篮子的柚子叶下山。
走回家属区,他们开始挨家挨户送柚子叶。
他们先去给黄婶家送一些,接着去给何婶家送一些,最后决定给孙高升老师家也送一些。
来到孙高升老师家门口,叶淼淼听到一阵叫骂声。
奇怪的是叫骂声中有男的,有女的,孙家明明只有两个男人,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
更古怪的是女人的叫骂声像极了孙婆子的声音。
叶淼淼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往前走几步一把抱住叶多金的手。
叶淼淼颤抖着小声说:“大哥,你听没听到女人的叫骂声?”
叶多金也听到了,这会儿他也正觉得奇怪。
他见叶淼淼害怕,赶紧抬起手捂住她的耳朵。
“哥哥在呢,不用怕啊。”
叶淼淼点了点头,点完头以后还是忍不住害怕。
叶多金正用双手捂住叶淼淼的耳朵,不方便上前去敲门。
“多银,你去敲门。”
叶多银点了点头,越过叶多钢上前去敲门。
“孙老师,孙爷爷,你们在家门。”
叶多银敲门后,男人和女人的叫骂声消失了。
过了没多久,孙高升出来开门了。
他把门打开,沉声问:“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去山上摘了一些柚子叶,奶奶让我们过来给您家送一些。”
叶淼淼接话,同时偷偷打量孙高升。
几天不见,孙高升老师好像老了很多。
孙高升脸色惨白,眼底下有着很重的黑眼圈,一头本就毛躁的枯黄头发现在更是变得乱七八糟。
叶淼淼往前走两步,语气关切:“孙老师,你是不是生病了啊?”
孙高升愣住,很快反应过来笑了笑。
“没有,老师只是最近没睡好。”
他撒谎了,其实他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
自从学校开始放寒假,他就感觉孙老憨变得焦躁起来。
一开始他以为孙老憨只是不习惯孙婆子的离去,还想着要带他出去看一看公园,走一走繁华的市区。
后来他发现,孙老憨不是不习惯孙婆子的离去,而是压根就觉得孙婆子还活着。
有一天晚上,他起夜上厕所的时经过孙老憨的屋子,忽然听到孙老憨的屋子里面穿出男人和女人的说话声。
男人的声音自然是孙老憨的声音,而女人的声音却是已经去世了的孙婆子的声音。
孙高升比女人的声音吓得差点尿了,双脚一软就摔到了门边上。
许是他摔到的声音吵到了里面的孙老憨,门忽然打开了。
孙高升看着孙老憨慢慢地从屋里走出来,看着孙老憨走到自个儿面前蹲下。
孙老憨先是用自己的声音和他说:“儿子,你怎么摔了,没事吧?”
下一秒,他模仿起孙婆子的声音和他说:“儿子,你怎么摔地上了,摔疼没有啊?”
孙高升惊讶得张大嘴巴,愣愣地看着孙老憨。
然而孙老憨仿佛没有看出孙高升脸上的害怕表情,进入了自问自答模式。
“老头子啊,咱家高升摔了,你快去扶他一把。”
“哎,我现在就去。老婆子啊,咱家高升好像摔着膝盖骨了,咱家还有药酒吗,有的话你去拿一些药酒出来。”
“我记得还有,你等着啊,我现在就去拿药酒。”
“外边黑乎乎的,你能看见吗?要不要给你开灯啊?”
“用不着,我能看得见。”
听着孙老憨一会用男声说话,一会用女声说话,孙高升吓得汗毛发颤,整个人忍不住抖动起来。
爸爸怎么了?
他怎么一会自己说话,一会又用妈妈的语音语调说话?
就好像妈妈在他的身体里面,用他的嘴巴说话似的!
过了不知道多久,孙老憨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瓶药酒。
孙老憨走到孙高升旁边蹲下,一脸慈爱地撸起他的裤脚。
他往手心处倒出一些药酒,轻轻地给他揉膝盖骨。
令人毛骨悚然的女声又出来了:“儿子啊,疼吗?”
孙高升整个人被吓得颤抖不止。
女声又说:“老头子你轻点,咱孩子被你给弄疼了,疼得都说不出话了。”
孙高升瞪大眼睛,眼前冒出无数颗星星。
下一秒,他感觉脑子里面嗡嗡作响,接着两眼一闭就晕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时,他以为昨晚上看到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然而站在门口刷牙时,看到孙老憨正用一根木炭描眉,一边描眉还一边说:“老头子,你看我今儿个画的眉毛好看吗?”
接着,他又看到孙老憨一秒变回老实憨厚的样子,点着头说:“好看,小姐和年轻那会一样好看。”
孙高升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孙老憨和孙婆子的亲生儿子,更知道孙老憨曾经是孙婆子家的下人。
孙婆子还在的时候,孙老憨和孙婆子的感情很好,孙老憨偶尔会叫孙婆子小姐,有时候也会喊孙婆子三小姐。
在孙高升的记忆中,孙老憨和孙婆子从没吵过架。
俩人唯一一次争执发生在孙婆子死前的几个小时。
但那次争执也是孙婆子单方面和孙老憨争执而已,孙老憨一句重话都没说。
“孙老师,你怎么了?”
看孙高升两眼发愣地看着前方,叶淼淼举起手在孙高升眼前晃了晃。
“孙老师,你真的没生病吗?你的脸色好白啊。”
“没有!”
孙高升像是怕被他们看出来问题,大吼一声没有后立刻抢走菜篮子,拿着菜篮子急匆匆往屋里走。
随后,他猛地关上门,将叶家兄妹的视线全部隔绝在门外。
“大哥,孙老师怎么了?他刚才好奇怪啊?”
叶多金揉了揉叶淼淼的脑壳,压低声音说:“我也觉得孙老师变得奇奇怪怪的。别管他了,我们回去吧。”
“好。”
叶淼淼回头喊叶多银和叶多钢:“二哥,三哥,我们走吧。”
在叶家兄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孙家又开始传出男人和女人的声音。
男人的声音:“谁给的柚子叶?”
女人的声音:“这些柚子叶看着很不错,谁送来的?”
男人的声音:“高升你怎么不说话,你说句话啊?”
女人的声音:“不好了,咱们家高升好像烧起来了,老头子,你快背上咱们高升去医院吧。”
听到这里,叶家兄妹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兄妹四个拔腿往家里跑。
跑到家门口,叶淼淼用力喘气,一脸惊恐地看着孙家的方向。
胡艳艳出来倒水,正好看到惊慌失措,一脸见了鬼似的几个孩子。
“怎么了?你们看着什么了?咋一个两个全都小脸煞白的。”
叶淼淼扑过来抱住胡艳艳,闻着胡艳艳身上的雪花膏味道,心里的恐惧渐渐散去。
深吸一口气,叶淼淼小声和胡艳艳说起孙家那边的情况。
“妈,孙老师家里面藏着一个女人!”
叶多金插话:“那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和孙奶奶说的话的声音一模一样,那个女人还叫孙老师儿子。”
叶多银接着说:“我们听到那个女人说孙老师烧起来了,她还让孙爷爷背孙老师去医院。”
回想起在孙家那边听到的声音,叶多钢仍心有余悸。
叶多钢双腿发颤,抖着嘴唇说:“妈,你说孙老师家藏着的女人会不会是孙奶奶啊?”
说到孙奶奶三个字的时候,叶多钢抖得更厉害了。
胡艳艳从几个孩子的话语中听出不对劲来了,急忙问:“你们在孙老师家听到女人的声音?”
叶家兄妹一起点头。
胡艳艳又问:“你们觉得那个女人的声音和已经死了的孙奶奶的声音很像?”
叶淼淼先是点头,然后又是摇头。
“淼淼你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到底想说什么?”
叶淼淼看着胡艳艳说:“不是很像,是一模一样。我感觉孙老师家藏着的女人就是孙奶奶。”
“啊啊啊!淼淼你别说了!”
叶多钢一把抱住旁边的叶多银,尖叫着窝进叶多银的怀里。
屋里的叶根宝和黄桂花听到叶多钢的尖叫声,以为他们兄妹几个出事了,急忙从屋里跑了出来。
叶根宝着急问:“怎么了?谁怎么了?”
黄桂花先扫视几个孩子,然后再用眼神挨个检查一遍。
确定自家几个孩子都好好的,黄桂花才说:“刚才是谁啊啊大叫?”
叶多银推开叶多钢,指着叶多钢说:“叶多钢喊的。”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落到了叶多钢身上。
叶多钢挠了挠脸,一脸怂样说:“我,我不想喊的,可是我害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黄桂花忍不住问:“你害怕啥啊?”
“我,我害怕……”
叶多钢的话还没说完,孙老憨背着孙高升跑了过来。
此时的孙老憨显得很正常,一脸着急地喊叶根宝:“小叶啊,我家高升烧起来了!”
黄桂花扭头看一眼,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下午那会,黄桂花已经准备好做年货的所有材料,并且在傍晚时和左邻右舍说好要借他们家的桌椅板凳。
几步路的功夫,黄桂花领着几个孩子走到黄婶家门口。
“全碎了?这可怎么拿去送礼啊?”
“黄妹妹,我来拿你家的桌椅板凳了。你家的桌椅板凳这会方便拿吧。”
“方便啊,一大早我就已经把家里的桌子和凳子给收拾出来了。喏,都在门口那边摆着呢。”
和黄婶说过话,黄桂花领着几个孩子过去搬桌椅板凳。
黄婶家的桌子是厚木做成的四方桌,特别重,需要力气特别大的壮汉才能将其给扛起来。
“哈哈哈,我这人一着急就爱念念叨叨。对了,你昨天买的那些东西都还好吧?”
她和叶多金、叶多银一起抬起四方桌,抬着四方桌往家里走。
叶淼淼和叶多钢俩人一人拿两张凳子跟在后面。
“我家七点钟开始做米饼,你吃了饭就过来啊。”
“我记着呢,这话你都念叨好几遍了。”
“送不了了,只能自家吃了!”
黄婶在心里咒骂那个扔贴片扎破她家麻袋的混蛋玩意。
那个该死的滚蛋东西扔了贴片就跑了,她们几个老太太连他的头发丝都摸不着!
“别提了,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往我的袋子上甩铁片,搞得我买的那些饼干啥的全掉地上去了。”
说到这里,黄婶叹了口气:“我回到家一看,发现东西全碎了!”
黄桂花看向叶多金和叶多银:“我们仨搬这张桌子,淼淼和多钢搬那些凳子。”
这么多的桌椅板凳肯定得走好几趟,且先搬着吧,一会把叶根宝和胡艳艳也喊过来搬东西。
黄桂花转过身背对四方桌,然后弯腰抬起了四方桌的一端。
两天相处下来,黄桂花和黄婶已经成了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俩人一个叫对方姐姐,一个叫对方妹妹,好像他俩真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似的。
昨天中午从供销社回到家,黄桂花就开始准备做年货的材料。
年二十九早上,黄桂花领着叶淼淼、叶多金、叶多银、叶多钢浩浩荡荡去左邻右舍家里借桌椅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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