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小苔说,“我安插在顾氏集团的小网友告诉我的,说是温飒寒一大早便去了,一脚踹开了顾名城办公室的门,二话不说一拳就打了过去。”梵音凝神。尚小苔急着说,“警卫全部从一楼跑上来了,但是温飒寒甩上了门,所有人都进不去,就连崔秘书拿了钥匙也打不开,直到有人报警,特警把门给撞开了,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两个人身上都挂了彩,说是伤的都很重,顾名城的唇角都淤青淌血了,温飒寒也好不到哪儿去,脸上也有青紫,眉骨都伤了,眼角都是血。”梵音暗暗心惊。“拼命了都!”尚小苔说,“媒体都压着不让报道,两大金字塔尖儿上的公众人物大打出手,传出去,不是闹笑话嘛,什么仇什么怨还亲自动上手了,他们这种人难道不应该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表面其乐融融,暗地里斗的你死我活吗?怎么还搁台面上干起来了,听说天曜那边的人都赶去了,看笑话的人可多了。”梵音忽然站起身,可是起身之后,便又不知自己可以做些什么,僵站很久,便又皱了皱眉头,坐了下去。尚小苔说,“徒弟,是不是因为你昨天的事情……温飒寒才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啊,是顾名城烫伤的你吗?”梵音说不是。尚小苔惊讶,“那这两人到底有多大的仇恨,都是有身份的成功男士,按理说都有城府修养的呀,怎么会动起手呢?我听说门被撞开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没有打了,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温飒寒好像受了什么刺激,脸色很难看,连唇都是紫色的,像是看着深仇大恨的仇人一样看着顾名城,顾名城除了脸上挂了彩,倒是没什么表情。”梵音没做声。尚小苔又说,“我很好奇这两人之间究竟说了什么,温祈昨晚跟我说温飒寒一夜没睡,吓得这臭小子躲衣柜里睡了一休。”“你倒是哪儿都有眼线。”梵音冷不丁的说了一句。尚小苔顿时沾沾自喜起来,“那可不,我可是江湖人人尊敬的包打听!顾氏集团我可培养了不少眼线了,网友都四个!哈哈!温祈这小家伙机灵着呢!温飒寒一有点风吹草动,小家伙立马就告诉我了,哼!凭什么他们能监视我们,我们就不能监视他们!”梵音面皮发冷,“不要再跟温祈有任何接触。”“为什么啊,小家伙很可爱啊。”尚小苔无头无脑的问。梵音说,“温家背景复杂,温老爷子老来得子,对温祈这个小儿子一定格外看重,温祈跟谁走的近,谁就会被温家盯上,小苔,从今天起,为自身安全考虑,跟温祈撇清关系。”尚小苔见梵音这么严肃的神情,虽然有些不明白,但是听温祈说过,好像他老爹确实很紧张他,让他一点自由都没有,她徒弟估计怕她让温祈受委屈,温家报复她吧,确实,她徒弟只是被烫伤了,温飒寒就找顾名城拼命,如果亲弟弟受点委屈,那个超级护短儿的男人,还不拿刀砍了她啊。她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梵音在这场荒唐的闹剧中,不动声色的沉如水底,不参与,不表态,不提及,也不现身,她在一周后去了趟宠物托管所,听说大黄不吃不喝像是疯了一样见人就咬,连铁笼子都咬坏了好几个,钢丝咬断,卡进了牙缝中,满嘴的血。托管所得人不敢寄养了,赶紧给梵音打电话,梵音去到托管所时,大黄扑在铁栅栏上冲她吼叫,它的身上又满是见骨的伤口,嘴里的血直滴。梵音皱了皱眉,冷冷的看向饲养员,“大黄身上的伤哪儿来的?”托管所的人一脸迷茫,“我们也不知道,一觉醒来它就这样了,它这么凶狠,没人敢靠近它,应该是它自己咬的。”梵音看了眼这间狭窄的房间,“没有监控么?”饲养员说,“没有……”梵音让饲养员把铁丝门打开。饲养员害怕,说,“它可能疯了,您还是别进去了,我建议安乐死,您知道的,它不是狗……”梵音说,“没事,打开。”饲养员哆嗦的开了门,等梵音进去以后,他赶紧将门关上,叫来了人拿着电棍,如临大敌的守在外面,唯恐梵音出了什么事情。梵音摘下口罩,淡眉冷眼的来到大黄身边,大黄忽然低吼着扑向她,将她撞倒在地,瑟瑟獠牙冲着梵音的脸低吼。梵音用力扳住了它的头,双手抠在它的嘴上,狠狠掰开它的牙齿。大黄摆头不肯张嘴。梵音狠厉的说,“张开!”大黄依旧死命的咬着滴血的牙,整张狼脸都凶狠的皱了起来,凶光大放。梵音全无惧意,她忽然翻身而起,抱住大黄的头,狠狠掰它的嘴,又是一声大喝,“把嘴张开!”似乎梵音强势的凶气盖过了狼,大黄有一瞬间的瑟缩,牙关松了一瞬,梵音趁机猛的掰开了它的嘴,将手伸进了它的口中,将那根咔在牙缝里的钢丝硬生生的拔了出来。大黄痛的低吼,欲咬却没咬,牙关颤抖的厉害,似是极力压抑着兽性,直等到梵音把钢丝拔出来之后,他才甩着头,用力撞在了铁门上,再一次摆着头,喘着粗气。整个过程,把饲养员看出了一身冷汗,吓得双腿发软。梵音手上满是血,却不是她的血,她坐在地上,冷冷看着大黄。大黄疯够了,低吼着一步步来到梵音面前。梵音说,“想回去吗?”大黄刨着地,吼声变成了呜鸣。梵音眉眼很冷,“不准再去找他。”大黄悲鸣。梵音冷冷的说,“你的主人只有我一个,他不再是你的主人,以后如果遇见了,不准靠近他!也不准去打扰他的生活。”大黄喘息着趴在地上。梵音说,“你不答应,我就继续把你关在这里!知错了吗?”大黄发出了小奶狗般委屈的叮咛,像是终于妥协了,他将头轻轻放在梵音的怀里,将她胳膊上的血(strong(舔?)/strong)??净,那柔软温暖的舌头那么轻,滚烫滚烫的透过冰冷的皮肤舔进了心里,(strong(舔?)/strong)??净了她的手,大黄又去(strong(舔?)/strong)??的脸,似乎发现了她脸上涂抹着药膏,大黄歪了一下头,拿鼻子蹭了蹭她的下巴。就这一个体贴温暖的动作,梵音眼眶忽然一热,眼泪扑簌簌的掉,全然是没有防备的,不觉得难过,也没什么值得悲伤的,淡漠的神情,可是眼泪掉的那么汹涌。大黄(strong(舔?)/strong)??的眼睛,梵音笑着按住了他的头,“别闹。”她重新戴上口罩,压低帽檐牵着大黄往外走去,给大黄拿了药,做了体检,牵回了家,还给它买了一个阔气的小房子起初放在阳台上,但是一有动静,他就特别惊觉的吼,惊扰邻居休息,最后没办法了,她把大黄的小屋挪到了她的床底下,只要大黄半夜吼,她就拍拍木床,大黄顿时乖巧下去。一切看似没什么改变,但梵音还是发现了大黄的异常,它越来越焦躁,经常咬坏家里的家具,哪怕待在梵音身边,大黄也不安生,似是想跟她说些什么,但是又无法传达,它便暴躁的撕咬家里一切坚硬的东西,甚至连阳台上的铁栏杆都给咬坏了。梵音只当它到了发情的季节,带着它遛弯儿的时候,也会帮它物色一下周围的母狗,许是梵音在名流圈儿的女人里有一定的知名度,知道她讨男人喜欢,所以那些名流经常会关注她的衣食住行,当做流行的风向标,见她开始养狗,据说因为一只狗,还让两大集团总裁发生了冲突,于是那些日子,首京的名流圈儿里都开始流行养巨型犬。梵音经常遛弯儿的时候,会遇到一些仕途爷的太太们牵着不同品种的大型犬,取名那叫一个高雅,那叫一个有学问,那叫一个价格上的攀比,什么丹尼尔,什么安洁尼,什么angel全是英文的,听说梵音家的宠物叫大黄,一溜儿太太难以置信的表情,大概仕途爷的太太们都想结交梵音,迎合梵音的喜好,打的一手软社交的牌,于是那一圈儿的太太们给自己的德牧、白熊、卡斯罗、法老王、多伯曼等一众名犬,赶紧改了名字,吐味儿十足,换成了什么狗剩子、二丫、毛蛋儿、尿罐儿、大黑。土腥气扑面而来,如同玩一个梗,一时间竟成了小圈子里的时尚标志。梵音也乐的给大黄对一门亲事。不知是大黄刻意的引导,还是一切只是巧合,牵着大黄等红灯的时候,偶遇顾名城的车停在十字路口,他也在等红灯。梵音立刻闪身立在红绿灯的指示牌后,等他的车过了,她才穿过马路。晚上牵着大黄去夏达广场,大黄在前面走,她双手插在口袋里散步,跟着大黄转个弯儿,就能看到顾名城和沈嘉颖从喷泉处走过。沈嘉颖永远都是爽朗的样子。大黄似乎听得懂梵音的话,只是远远的观望顾名城,却不上前,每次看到顾名城,大黄既乖巧又焦躁,咬着梵音的裤腿,想要跟她说些什么。梵音不懂,大黄如今有七岁了,相当于人的中老年阶段,狼的寿命只有12到16年左右,也就是说现在的大黄已经非常通人性了,梵音只当大黄的异常是因为想念顾名城,却不敢靠近他罢了。然而让她意外的是,那些日子,梵音和顾名城总能高度重合的偶遇,她不再带大黄遛弯儿,只是在每个周末开车载它去郊外活动。可是,避开了闲暇时光的偶遇,她和顾名城生意上的接触开始变多了。无论是生意项目上,亦或者陪同客户应酬,甚至晚间饭后散步,也能在街上遇个正着。一开始,梵音觉得老天捉弄人罢了,可是到了后面,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有一次,她陪同客户打高尔夫,竟然在高尔夫球场同样遇见了被客户簇拥着的顾名城。互相看见,顾名城皱了皱眉,各不相干。可是这还不算什么,运动完毕,她去换衣间换衣服,顾名城忽然走了进来,两人乍然看见对方,皆是惊愕的。梵音抱着换了一半的衣服有些惊慌失措。顾名城眼底有难堪的恼意,忽然调头大步离开。可是房间号没有错,这vip休息室,独人独间,有独立的浴室和卧室,最终工作人员解释说,分配错了房号,错把一个房间安排给了两个人,是意外。像是冥冥之中,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推动着这一切,在梵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被推向了顾名城的眼前。偶遇的频次越来越高。这一切会不会太过巧合,梵音已经更改了大黄的遛弯儿时间和地点,为什么生意上开始频繁接触,回到公司,梵音第一时间叫来了尚小苔查看了行程表,“这行程表是谁安排的。”尚小苔傻愣愣的说,“我做的啊。”梵音没说话,认真将所有的行程都过了一遍,时间点都对得上,没有异常,是她当天应该完成的事情,可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行程安排的不合理吗?”尚小苔问。梵音皱眉说,“没有。”和梵音一样,顾名城回到公司,第一时间叫来了崔秘书,崔秘书是陶乔的心腹,跟了陶乔二十多年,如今陶乔陪老太太养病,崔秘书便被指派来辅助顾名城。顾氏集团原班高层全部被撤下,换上了陶乔的团队上任,全权负责协助顾名城。崔秘书把行程表拿给顾名城。顾名城越看眉头皱的越紧,若只是看安排,没有异常,合情合理。可是不合理的是,为什么会跟那个女人频繁偶遇。倘若把那个女人换作任何一个人,偶遇便是偶遇了,他不会有太多的印象,可偏偏是她!那么所有的安排都变成了不合理!“行程表谁做的。”他问。崔秘书说,“是我。”顾名城没言语,崔秘书做了几十年的总裁秘书,不可能出低智商的纰漏,那么问题便不是出在他这边,是出在那个女人那边。沉思间,舒丰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凑近顾名城低声说,“办妥了。”顾名城不动声色的垂眸,眼底有波云诡辩暗潮,霜花凝结成寸寸冰。在这种让人隐隐不安的时刻,大黄越来越躁动,梵音有时候跟它坐在客厅对视,大黄一直咬着她的裤腿,将她往门外扯,她全然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