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看了张兰一眼,答道:“不是。我是奉师父之命,来拜访你家!没想到一进你家,就看到令尊躺在床上。我得知你被抓走,便抄小路赶来。”
张兰疑惑地问道:“你师父是谁?他来过我家?和我爹是朋友?”林枫答道:“二十多年前,你爷爷和你爹救过我师父的命。我师父念念不忘,却无法来拜谢。师父临终前,特地叮嘱我,要来拜谢你家的救命之恩。”
张兰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令师故去了?抱歉,请节哀顺变!”林枫说道:“无妨,我师父已过世三个多月了。”张兰谢道:“幸好你及时赶到,否则我们就……”林枫说道:“确实万幸,你们要是被带进钱庄,就很难救出你们了!”
说话之间,马车已回到了张兰家门口。焦急等待着的村民们,纷纷围了过来。林枫停住马车,跳了下去,三个姑娘也急忙下了马车。
张兰脚一着地,朝家里冲去。到得房间,见父亲正躺在床上,张兰哭叫道:“爹爹,你还好吗?兰儿回来了!”
张安听到女儿哭声,急忙转头,挣扎要起身。不料牵动伤势,“哎呀”了一声,又晕了过去。跟着进来的林枫见状,连忙说道:“姑娘,伯父有伤在身,不能太过激动。你慢慢扶他坐好,我输些内力给他,一会就能醒来。”
兰儿强忍着泪水,点点头,把父亲轻轻扶起。林枫上床,坐在张安身后。接着他盘膝坐定,双掌平贴在张安背心,提气运劲,缓缓把内力送了过去。
不一会,张安醒了过来。林枫这才收手下床。张安看了看已哭成泪人的兰儿,说道:“兰儿,我好多了。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伤到你?”
兰儿见父亲醒来,连忙说道:“爹爹放心,女儿没事。你感觉怎么样?”张安喘口气,对林枫道:“林少侠,多谢你救了我们父女,此恩此德,没齿难忘!”林枫说道:“伯父,晚辈奉师命来拜谢你们,没能保护好你们,已有愧于师父的在天之灵。你再这样说,就令晚辈无地自容了。”
张安不解地问道:“令师是什么人?和我家有旧交吗?”林枫说道:“二十多年,你和令尊是否在江边救过一人性命?”张安想了想,说道:“确实有这回事。当年我和父亲打渔回来,在江边救回过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汉子。他在我家休养了几日,伤还没完全好,就坚持离开了。他就是令师?他现在如何了?”
林枫说道:“正是先师,他已经故去了。”张安惊讶地说道:“我记得他当时才四十来岁多,难道出了意外了吗?”林枫说道:“不错哟,此事以后再说。钱庄的人为什么要抓兰儿姑娘?”
张安叹了口气,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说到这里,他咳嗽了几声。他有伤在身,刚才说了这样多的话,有些支持不住了。站在一旁的保正说道:“张兄弟,还是我来告诉林少侠吧!你好生休息。”张安点头说道:“有劳了!”保正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诉了林枫。
这个小渔村地处长江边,无田可种,村民都是以打渔为生。扬州城内的许多饭馆,会定期来收鱼,渔民们也能勉强度日。
一年前,一直和渔民们相安无事的排帮,突然改变做法。在江中一旦遇到渔民,他们就会把鱼全部抢走。如此一来,渔民的日子急转直下。去官府告状,官府也不理睬。
渔民们无奈,很多人因为难以维持生计,只得搬去其他地方。没地方可去的,就只能偷偷摸摸的去打些鱼回来。半年前,张安和父亲偷偷去到江中打渔,不料遇到排帮的人。排帮要把鱼抢走,张家父子不肯。排帮的人当即大打出手。他们不仅人多势众,而且都会些武功。张家父子不是对手,被打伤后,跳进江里,勉强脱身,但渔船却被夺走。
张安父亲本就年迈体弱,经此一番折腾,便卧病不起。张安为了医治父亲,积蓄全部花完。为了能养活自己和女儿,以及治好父亲伤病,他只得去找八方钱庄借了十两银子。不久,他的父亲伤重不治故去。张安花了不少钱,安葬好父亲。
数日前,张安和兰儿去城里卖鱼,不想遇到了八方钱庄的少掌柜杜存。杜存被兰儿的美貌吸引,次日就派人向张安提亲,要纳兰儿为妾。
张安怎会同意让女儿去给别人当小妾,自然不肯答应。杜存就要张安归还借的银两,但数额已经变成了五百两。今日一早,钱庄总管杜新带着人来要钱,张家没那么多钱。杜新便要强行带走兰儿,张安上前阻拦,被他一脚踢晕。不久后,林枫就赶到张家。
林枫听完,勃然大怒道:“这个排帮如此可恶,你们怎不去官府控告?”保正答道:“官府借口无人证,物证,根本不管!其实大家都知道,官府中人早已被钱庄收买了。”
“伯父不是只借了十两银子吗?怎成了五百两?”
“欠据在他们手中,还不是他们想怎改,就怎改!”
“既然这家钱庄如此黑心,为何不找别的钱庄?”
“现在的城里,所有钱庄都是八方钱庄的。不久前,其他钱庄不是掌柜的全家被害,就是钱庄夜间被烧。”
林枫听完,大惊失色,沉吟一阵,说道:“看来这个钱庄势力极大,这就麻烦了!”
保正说道:“确实如此,据说他们有很多厉害的护院武师。扬州城内,他们也许有所收敛。但在我们这样偏僻之地,他们自是横行无忌。”
林枫想了想,说道:“看来这里不能呆了,明日一早必须离开。他们明天肯定会找上门来,你们最好连夜离开,躲避一段时间。”保正点头,出门而去。
兰儿说道:“大哥,他们打不过你,何必要走?”
林枫上道:“姑娘,今天这些人武功不高,容易对付。明天来的肯定是高手,我未必能打赢。而且他们会带更多的人来,我怕保护不了你们。”
张安说道:“兰儿,就听林少侠的。只是我家没什么可以投靠的亲戚,一时不知道去哪里好。”
林枫说道:“伯父,你叫我名字吧。你伤势严重,今夜不能动,明天早上才可以。我们先去城里找客栈住下,等你伤好了,我们再做打算。扬州城那样大,钱庄不会那样快找到我们的。”
兰儿急道:“大哥,明天我爹能走路吗?”林枫摇摇头,说道:“明天你和伯父坐在车厢里,我尽量把马车驾得平稳一些,不会有事的。”兰儿犹豫道:“林大哥,可我们没钱住客栈。”
林枫笑道:“不必担心。刚才我不是劫了一些银两吗?够我们用一段时间的。”兰儿回想刚才情形,笑了笑,说道:“是呀,我怎把这事忘了!”兰儿笑脸一展,顿时艳若桃李。林云怦然心动,一时看呆了。
张安接着道:“兰儿,时候不早了,你去准备晚饭。林兄弟来回奔波,想必也饿了。晚饭之后,你再去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就动身。”
兰儿正被林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羞红着脸,轻轻应了一声,转身出去。林枫给张安搭了搭脉,说道:“伯父,情况好多了。你好好休息就是,我去帮帮兰儿姑娘。”
张安说道:“林兄弟,兰儿很少出门,没见过什么世面。如果言语间有冒犯之处,你不要介意。”林枫说道:“伯父,你是我师父的救命恩人,就是我的恩人。兰儿姑娘就不是外人,她说什么都没事的。”林枫等张安躺下后,出了房间。
林枫到院里,解下马来,把缰绳绑在柱子上。随后来到灶房,见兰儿正在忙碌着。他见兰儿动作干脆利落,问道:“姑娘,看你动作麻利,是不是经常做这些事?”
兰儿说道:“林大哥,不要叫什么姑娘、姑娘的,就叫兰儿好了。我小的时候,母亲就故去了。虽然爷爷和爹爹很疼我,不让我做什么事。可是我们这样一个穷渔家,我可不能把自己当小姐的。”
林枫惊讶地问道:“令堂出什么意外了吗?”兰儿叹了口气,说道:“听我爹说,我刚满周岁的时候,母亲外出江边。天气突变,风雨大作。母亲一不小心,跌落江中,从此没了踪影,估计已遭不测。”
林枫满含歉意的说道:“是我不好,让你想起伤心往事了。”兰儿说道:“林大哥,不必这样。对我来说,从小就习惯了没有母亲的生活。林大哥,你父母现在在哪呢?”
林枫沉默了一下,说道:“我的事情说来话长,以后再告诉你吧。我来帮你!”兰儿说道:“林大哥,我只是随口问问,你可不要在意。对了,你那样会打架,能不能教教我呢?”
林枫一边帮兰儿做事,一边笑道:“那不叫打架,那叫武功。学武功很辛苦,不是几天就可学会。你干嘛想学?”
兰儿说道:“我要是学会了武功,那就不怕坏人来欺负我们,我也可以替爷爷报仇。”林枫说道:“你放心,以后有我保护,不会让人欺负你们的。”
兰儿说道:“可你终究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又不可能天天守在我们身边。”林枫说道:“那倒也是。这样吧,等治好了伯父的伤,把你们安顿好了,我教你就是。”
兰儿大喜,说道:“那就这样说定了,你可不许骗我。”林枫应道:“不会,只怕你到时候吃了不了那个苦,自己不想学了,那就不能怪我。”
两人说过一阵话之后,顿时亲近不少。很快兰儿把饭菜做好。用完饭之后,林枫帮兰儿收拾了好,才各自安歇了。第二日一早就要赶路,两人自然要早早休息。
次日一早,林枫让张家父女坐进车厢,赶着马车匆匆离开渔村,朝东而去。渔村在扬州城北,朝南很快就能到北门。林枫担心和钱庄的人遭遇,便绕道去了东门。
马车在晨曦中缓行,林枫不敢让马车走得太快,以免张安加重伤势。走了约一个多时辰,车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林枫忙站起来,回头一看,后面不远处,尘土飞扬,一群人正策马而来。
林枫大惊失色,估计是钱庄的人。林枫四下打量了一番,这是一片开阔地,没有可躲藏之处。前面不远处,却有一座石桥。
林枫扬鞭加速,马车迅疾过了石桥。林枫停下马车,朝车厢内问道:“兰儿,会赶马车吗?”林枫应道:“会,但是不熟。”林枫说道:“钱庄的人追来了,你赶车继续走,我来拦住他们。”兰儿急忙出来车厢,问道:“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林枫说道:“我打退他们,再来追赶你们。否则的话,我们都走不了!”兰儿朝后面看了看,说道:“他们有几十人,你一个人可以吗?”
林枫说道:“我守住桥上,他们人多也没用!你看到前面山坡吗?等你们过了山坡,我就会赶来!”兰儿知道情势紧急,不便多说,只得坐了下来,拉起缰绳,接过马鞭。
林枫跃下马车,朝兰儿挥了挥手。兰儿凝视了一会林枫,叫道:“林大哥,你要小心!”银牙一咬,马鞭一挥,马车离开了石桥。
林枫一纵身,手持绿玉箫,站在石桥中间。不一会,钱庄马队已到桥头,纷纷勒住缰绳。一个高大威猛的中年汉子朝大喝道:“小贼,昨天是你打伤了我弟弟吗?”林枫冷冷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叫道:“我是八方钱庄的教头杜立,昨日被你打伤的钱庄总管是我弟弟!小贼,你要想本教头饶你一命,就乖乖的束手就擒!”
林枫冷哼了一声,说道:“原来你是那废物哥哥,你不去教你弟他做人,竟有脸来次耀武扬威?”
杜立勃然大怒,朝身边两个壮汉说道:“你们并马上桥,把他踏成肉泥!”
两个壮汉应了声,催马上桥,朝林枫急冲而来。
石桥本不宽敞,两马并排而来,桥上就没有什么多余的空地。杜立显然是已经知道昨日的情形,这才派两人一起冲来,不让林枫有闪避之处。
眨眼功夫,马头已靠近林枫。两壮汉正要提马,林枫蓦地跃起,转瞬已到俩人眼前。他双足分踢,当即把两人踢落马下,掉入河里。
杜立怒道:“好小子,果然有些门道!大爷亲自来教训你!”说完,跃身离鞍,落在林枫面前。他随即拔刀,一招“刀劈华山”,直奔林枫脑门劈来。
林枫举箫一格,刀箫相碰,林枫后退了两步。杜立见状大喜,暗想小贼身法虽快,内力却不强。看来杜新只是一时不察,才被小贼偷袭得手。杜立戒备之心大减,轻视之意顿起。他决定趁热打铁,一刀快似一刀,朝林枫绵绵攻来。
不想这是林枫有意示弱,让杜立放心猛攻。林枫刚见杜新跃身而起,身法敏捷。之后,刀箫相碰,林枫又感觉此人刀沉力猛,功力远胜杜新。
林枫自忖如果不用绝招,至少要二三十招才能打败此人。林枫可不想和他纠缠,便灵机一动,先示弱,引他猛攻。林枫一边招架,一边缓缓而退。
杜立大喜,举刀猛劈,恨不得把林枫立时毙命。林枫又退了两步,突然运足内力,一挥玉箫,朝杜兴钢刀砸去。只听得“铛”的一声,杜立只觉胳膊一麻,钢刀脱手,朝桥下直落而去。杜立没想到林枫内力竟然如此强劲,不由一愣。
说时迟、那时快,林枫等的就是这一下。他的左掌当即击中杜立的胸口。杜立惨叫一声,向后倒飞数尺,重重地摔在桥上,身受重伤。杜立是钱庄第四高手,却被对方一掌击飞,这下把后面的壮汉们惊得是目瞪口呆,错愕不已。
林枫击倒杜立,紧接着身形一纵,到了桥头,左手掌,右手箫,朝那些壮汉攻去。这些人自然不是林枫对手,不到片刻,全部被打翻在地,呻吟声四起。
林枫喝道:“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暂时饶你们一命。如果再敢胡作非为,下次绝不容情!”说完,夺过一匹马,跃上马背。林枫朝前一看,见兰儿已消失在山坡上,担心有失,急催马追赶。
林枫很快过了坡顶,疾驰而下。刚到坡下,却见兰儿满身泥土,头发散乱,正扶着张安坐在路边,放声哭喊着。马车倒在不远前的路口,周围站着一群人,停着几辆马车。林枫心知有异,急纵身一跃,落到兰儿身边。但见张安额头鲜血直流,已是气若游丝。
林枫大惊,要扶张安起身。张安却一边费力的摇了摇头,一边缓缓伸手拉住了林枫。林枫急道:“伯父,先让我替你疗伤再说。”张安还是摇了摇头,挣扎着说道:“我……我不行了,你……你先坐下,我有话说……”
林枫无奈,只好蹲下。张安看了看哭成泪人的女儿,伸出另一只手,说道:“女儿,别哭,你把手伸出来。”兰儿更咽着把手递给张安。
张安一边拉着兰儿的手,一边拉着林枫的手,放在了一起,喘着气道:“林枫,我把兰儿许配给你,希望你不要嫌弃。你答应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我就可以安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