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言看着许妈，犹豫了片刻，决定不再跟她隐瞒，便脸色微窘地说：“妈，我不用相亲，我……有喜欢的人呢。”
然而，没有惊喜，也没有支持。
许妈的眸子渐渐变得深邃，盯了他片刻，郑重说道：“那姑娘不好，你别色迷了心窍!”
许墨言惊愣。
许妈知道了？
她是怎么知道的?
上一回跟许墨文起争执，他只跟许爸提了醒，从来没有跟许妈说过。
他与程然之间一直没有实质性进展，他就怕说出来，许妈兴奋地跑来c市看人，万一闹出尴尬，那就不好了。
但是，他不说，以许妈在许家的地位，哪怕她现在有自己的事业，能够独当一面，许墨文和许爸也不会，主动告诉她。
在他们父女俩的惯性思维里，很多跟他有关的事，不到最后都不会跟许妈说。
现在显然不是最后时刻，许墨文还在试图扭转局面，许妈又是怎么知道的?
“妈，你知道是谁？”许墨言将信将疑地确认。
“当然，月初的时候，你姐姐打电话回去告状，我意外听到的。”许妈瞟了他一眼，声音渐渐有些激动，“我当时听见你爸说，他有退休工资，老了不靠你，姑娘不好，也是你受着。我就偷听了一下，差点没把我给气死……哪有这样做老子的?那心真是偏得不要不要的，难道就只有许墨文是他的种，你就不是？”
这话听得许墨言嘴角直抽。
许妈一激动，就会露出乡下人的泼性，但她只敢在他面前虚张声势，到了许爸那里，只要许爸脸一拉，她就本能腿软。
就听许妈一哼，气焰小了一半，还略带点得意，“我那天差点就要跟他吵架，不过，他很识趣地把事情跟我说了一遍。他说，你是被他打出了心结，这个结不解，你的眼睛就被树叶挡着了，等你撞到南墙就清醒了。哼，他以为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结婚以后不行就离?我告诉你，这事，我可不同意！既然知道姑娘不好，咱就不能要……”
“妈！”许墨言忍无可忍地打断许妈的唠叨，“你跟爸说得都不对！”
“我哪不对了？老话说得好，娶妻娶贤，娶个贤惠老婆，叫什么来者呢——”许妈卡了一下壳，接着不在意地一挥手，继续说，“反正就是你自己轻松，我跟你爸安心，我孙子，曾孙都跟着受益……”
“什么乱七八糟的？”许墨言再次岔断她，肯定地强调，“程然是个好姑娘！”
“什么好姑娘，你别想忽悠我，我仔细问过你姐姐了，她说那姑娘爱钱，撺掇你买车，要你天天送她回家，很自私，不是真心对你好。我觉得你姐说得很对，你每天做研究多辛苦呀，她自己不会打车回家呀？”
许墨言扶额，感觉很无力，“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呀，你不要听姐姐瞎说，她是对程然有偏见!”
许妈不听，继续说：“你少忽悠我，我在家找你原来的同学打听过了，都说她势力，看不起人，还说她以前有个有钱的男朋友，现在被人家踹了，就巴上了你，你可不能做这种冤大头！”
许墨言气郁交加，拧紧眉头的脸看上去晦暗不明，“你向谁打听的?你现在好歹也是个老板，怎么能相信谣言?”
“别的谣言我不会信，但你是我儿子，这些谣言既然能传开，我就要好好想一想。”
许墨言十分无语。
他理解许妈的担心，但实在没想到她会相信道听途说的东西。
在他眼里，许妈虽然文化不高，人也不够聪明，但却是个扎实，诚恳，善良，和气的人。
最主要的是，从小到大她对他的事情，不论对错，几乎全部举手地支持，所以，他以为她会是许家唯一支持他的人。
可是现在看来，她不仅不是，还很有可能会成为，比许墨文更强硬的反对者。
想到这，许墨言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不由抬手按压，闷闷不乐地说：“妈，你今天让我很伤心，真没想到，在你眼里，儿子说的话居然比不过谣言。”
许妈怔住，不由审视自己儿子好一会，见他是真的伤心，心不由就软了。
她沉默几秒，主动退了一步，郑重地说：“儿子啊，既然你这样说，妈就信你一回。你把那姑娘带来给我看看，如果真的对你好，其他小毛病，我也可以不计较。”
许墨言按太阳穴的手一顿，接着滑下来捂住了脸，不动声色地问：“怎样叫对我好?妈，你的观察标准是什么？”
如果从朋友角度来看，程然现在对他至少是包容的，但从恋人的角度——他们连恋人都不是，哪来的好不好啊……
“标准？”许妈冷笑，“哼，你想先跟她通气对吧?没门!你把她带来，我自己会看!”
问题是，八字都没一撇，他带不来呀！
许墨言透过手指缝，偷偷观察着许妈，可惜才看两眼，就被许妈一把扯了下来。
“不要打鬼主意，这是一辈子的事，妈虽然没文化，但是看人的眼力还是有几分的。”说着，她一顿，眯了眯眼睛，狐疑地问，“不会是连看都不敢让妈看吧？”
他确实不敢。
但话赶话已经赶到这，也没有他后退的余地了。
略一犹豫，他镇定下来，心想，反正是见，怎么见，见了之后怎么样，都在他的安排。
于是，他对许妈说：“行，我带你去看。”
许妈高兴地笑起来，也没在意儿子的用词是“带你去”，而不是“带她来”。
只斩钉截铁地说：“那明天晚上，你就带她回来，我只能在你这待两天，看完，后天就回……”
“妈，”许墨言急忙喊住，话说得很慢，脑子却转得很快，“她，工作很忙，晚上常常加班到很晚，根本没时间来我这。你要见，咱就好好见见……”
微微一顿，他心中闪过一个主意，立刻自信起来，笑问道：“妈，上回给你买的衣服，你还喜欢吧？”
许妈有点懵，“还行，挺好看的。你问这个干什么，买衣服跟见人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许墨言说得一本正经，“你可以通过买衣服，观察她的人品啊!“
许妈想了想说：“也是……”
“就这么订了!我马上问问她，明天什么时候有时间，陪咱们一起去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