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愤怒，说不出来的愤怒！
当发现她变得卑微可怜的时候，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愤怒！
印象中的顾婠，傲骨存心，清冷自持，她绝对不会对人恶语相向，这般可怖的想要诅咒他人去死。
但今，今她却叫他大开眼见……
无来由的愤怒，还有不清道不明的失望。他不明白，他在失望什么！
莫琼林瞥了瞥嘴。
前几天回去见到自家三弟了，提起顾婠，三弟却说顾婠是个让人心疼却又倔强的丫头。
再看陆栖祎的态度，截然相反。
“我说陆栖祎，既然你对顾婠厌恶至极，为什么还愿意替他出头。”
话音刚落，陆栖祎那双深邃的眸中，看到了一丝自我怀疑，不过这情绪转瞬即逝。快的几乎抓不住，连他自己本人也没有察觉，墨色眸子眯起，淡漠开口：
“我教训谁，只是因为我不喜欢他们，跟那女人没有关系。”
莫琼林不再多言，实在是，这男人有时候自欺欺人起来啊，比女人还要女人。
喏，看面前这位死不承认是因为顾婠才动了怒的男人就知道了。
“顾婠在里面吗？”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站在不远处。
两个男人均是一愣，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
视线落在不远处那个清淡的女人身上。
女人没有化妆，一头瀑布般的长发随意披散，增添了些许的慵懒。
那张不着化妆品的脸上，却透着一股子媚态。
清冷与媚态交相辉映，反而独成了一派。
是个十足十的大美人。
这，谁啊？
印象中好像没有这个人。
但声音却又熟悉的很。
“这里。”
莫琼林望着面前这个尤物，看傻了。
美女看得多了，要说顾婠也是个大美人，只是跟面前这个女人比起来，顾婠就是清纯的小白花，而面前这个女人。
抛开所有成见，只能说这女人媚骨天成，是男人都得多看两眼。
他也不例外。
女人经过陆栖祎和莫琼林身边，推门进去。
关门的那一瞬间，莫琼林脸色巨变，因为他看见了女人身上穿着的病号服。
这种衣服是他们辉煌十一层独有的。
上面的标号……
“我，我去，秦软软！”莫琼林倒吸了一口气。
原来，在那夸张的妆容下，有着这样一张脸啊。
陆栖祎看了眼莫琼林那一脸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转身就走。
他非常不爽。
秦软软推开房门，便听见顾婠的嘶喊，宛若困兽。
那声音似压抑的。沉闷的。像是受了赡兽，不敢张扬的嘶鸣。
秦软软举步不前，如同雕塑一般，立在顾婠的门口，久久没有动弹。
不知时间流转，过去多久，病房里，那喉咙里压抑的嘶鸣声，渐渐的没了声音，秦软软更加集中精力去听，确定了，病房里的人儿安静了下来。
她没有急着进去，又过去了约莫一刻钟，她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走了进去，脚步声特意放大，是想要给顾婠提个醒。
两人认识那么久一来，她从来不知道，顾婠能把自己压抑成这样。
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当天，婠婠在包厢里，抱着她，替她当下所有的暴打。
她被送医后，除了后脑勺伤了，其他地方伤的不重。
这些天若不是被那人强制性养伤，她早过来看婠婠了。
来到病床边，看着床上的那个人。正巧，她也看着自己。
两双眼睛对视，秦软软扬起温和的笑容：“婠婠还好吗？”
“软，软软？”然而病床上的人反而有些错愕。
秦软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那张脸，忘记了，婠婠只见过她化了装的模样。
“嗯，是我，你怎么样了？”秦软软伸手去握住顾婠的手。
当时，她被人送出包间，而后来包间里发生的事情，她多少也是能知道一二的。
这个傻丫头。
这般想着，就越发心疼床上的人儿。
“嗯。我没事了，你别担心，倒是你的伤……”床上的人儿，已经看不出刚才受赡模样，眼中有的关切，也是给了她。
这让秦软软心中备受温暖。
只是她对待自己的态度，却让她心中发闷。
如果不是在此之前，自己亲耳在门口听到那压抑的嘶鸣声，也就这样信了她的话。
秦软软瞧着顾婠，眼底沉沉，有着一丝斟酌，终究，她再次扬起微笑，拉了张椅子，坐在顾婠的病床边，又伸出手去，放在了顾婠的手背上：
“没事了就好。咱们好好养病，你啊，就不应该替我挨了那么多下，往后别做这样的傻事，后来的事情我也听李姐说了，你的膝盖还有身上的伤……”
满眼心疼却又懊恼的秦软软，想要检查顾婠的伤，但她又知道自己不是医生。
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呼的，顾婠还是抓住了秦软软的说。
“换成是我挨揍，你也会这样做啊。”
顾婠这话反而是让秦软软一愣，好像，是啊，当时那种状况，无论是谁，都会那样做。
可是……
顾婠宛若困兽的低吼仿佛还在耳畔。
再看现在反过来安慰她的顾婠。
明明最难受的人是顾婠，但是手掌颤抖的人，却是秦软软。
秦软软仿佛，在顾婠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过往……
那该死的过往，她想要忘记，却又在今，因为顾婠，重新记忆清晰！
“饿不饿？”
好半晌，秦软软才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情绪波动，力持平静地面对顾婠：
“想吃什么，我去买来。”
说着，站起身就要走，突然，手臂被人拽住，身后床上，细碎的声音，叫道：“软软。”
秦软软没回头。
身后那细微的声音了句：“肩膀，能再借我一下，行吗？”
秦软软终于心尖儿颤抖了下，她眼眶有些酸涩。
没话，她一转身，便被一双手臂，环住了腰身，而她的胸口，埋着一个脑袋。
清晰地感受到，那颗头颅，正在自己的怀中，微微的颤抖，秦软软看不到顾婠的表情，但能够猜到，这傻瓜，一定偷偷在哭。
轻叹一声气，这也是好事。
哭出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