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语音先是被车御离出其不意的一句话打蒙了。
她什么时候有打人的冲动了?
没有着急发问,时语音先挑起长长的睫毛偷觑了车御离一眼,自己在脑子里琢磨,难道是她在谈及初吻时,车御离问她是不是想打她,她没有否认。所以车少知道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但她也就是那么冲动地一想,谁敢真的对车御离动手呢?
时语音有点想笑,好像窥探到了车御离的另一面。不过既然他提到了吴维,时语音免不了问一句:“少爷,您打算怎么处理他?”
车御离自然地答道:“看你意思。”
“哈?”时语音向他确认道,“我想怎么样都可以吗?”
“杀人不行,至少要留一口气。”车御离不温不热地说了一句,“其他随你。”
他的语气那么自然,却有浑然天成的气魄。就好像天底下没有他搞不定的事一样。
不得不说,在那一瞬间,时语音内心充满了有所依赖的安全靠。
她心中有一股暖流,脸上就免不了带上一点动容,眼睛亮闪闪的,像两丸剔透的黑珍珠。
车御离在她的目光里,感觉自己被捧着,供着,敬仰着,一向紧绷严肃的薄唇有点绷不住了,放软了一点,勾起一个弧度,连刀削般的侧面都柔和了三分。
时语音想了想说道:“那就把他送去警局吧!”
车御离不置可否,只是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评价了一句:“你倒是仁慈。”
“我也不是仁慈。”时语音轻声地嘀咕了一句,“我是怕给您惹麻烦。”
她的声音很轻,却自带一股清澈透亮,就那样落在了车御离的耳里。
时语音确实得天独厚,凭借这把嗓音,就像在车御离心上柔柔地搡了一把,令他坚硬的心脏软了一点。
“你哪有这么乖巧!”
他话说得不满,语气却很轻松,带了点熟稔,不再那么冷冰冰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夜已经深了,他们的谈话似乎也到此为止。
时语音拥着被子睡了一夜好觉,在梦里她告诉自己,第二天一定要为少爷做点什么,来报答他为自己做的这件事。
只可惜,第二天一醒来,没等她找到机会回馈车御离,麻烦就找到了她。
一大早,时语音推着车御离下楼用早餐,看到丁瑜一脸得逞地向这边走来,她内心忽然觉得有意思不详。
丁瑜昨天还和自己针锋相对的,此刻却带着笑容一眼一眼地扫向时语音,尽管那笑容更多的是扫兴,但是时语音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可控的事要发生了。
“少爷,我在小雨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些东西,觉得有必要汇报给您。”丁瑜看向餐桌上的车御离,目光含痴,语带谄媚地说道。
车御离不怎么把她放在眼里,叉起一块火腿,淡淡地“嗯”了一声,满不在乎的姿态。
“小雨,你不介意我在大家面前说吧?”丁瑜假惺惺地问了时语音一句。
时语音清冷冷地看她:“介意。”
丁瑜被抢白,脸色难看了一瞬,又很快得意起来:“但是我觉得有必要告诉少爷。”
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像极了狐假虎威的狐狸。
时语音一早上起来的平和心态就这样被破坏了,她一急,便说道:“你凭什么去我的房间,随意翻东西?!不就是一把尤克里里吗?怎么,佣人不配有自己的娱乐活动吗?!”
因为昨天下午被丁瑜撞破自己弹琴唱歌的样子,结合当时她的言行举止,时语音第一反应便是丁瑜去翻了自己的尤克里里出来,拿来向车御离献宝。
音乐是时语音的灵魂,她的挚爱,被丁瑜这种心怀不轨的人触碰了,时语音有一种被玷污的感觉。
心里那座名叫信仰的火山喷发了,将时语音的理智焚烧殆尽。
“丁瑜,我不管你为什么一定要针对我,也不管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把东西还给我!不然我跟你拼命!”
时语音抛开了二十多年来的教养,像一个被逼狠了的亡命徒,去扯丁瑜的衣领,想要威胁她。
相比起时语音纤细的身量,丁瑜要壮实很多,她轻而易举地把时语音推到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时语音,嘴里诧异道:“你看看你的反应,心虚了吧?你也知道自己藏起来的东西见不得人吧,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时语音膝盖上的擦伤又被重重一挫,痛得她抱住了自己。
也是疼痛让时语音恢复了一点理智:不对,丁瑜的态度不对!
她看起来太冷静了,就像是手里握着自己什么致命的弱点,一拿出来就能彻底将她打死的那种!
如果只是一把尤克里里,以车御离的性子绝对懒得管这些闲事,丁瑜也没这么蠢,拿着这么个玩意儿来打扰车御离的胃口。
时语音在丁瑜怜悯的目光里忽然心念电转,天呐!她知道了!
是车寒冰威胁她毒害车御离的……
就在时语音眉毛一跳想要解释之际,丁瑜迅速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三个小药瓶,呈到车御离面前。
时语音软软地瘫坐回地上,对,就是这三瓶要命的毒药!
丁瑜居然从她房里翻出了这个。
“这是什么?”车御离一直冷静地看着这两个人的闹剧,方才时语音的反应却是反常,但是男人还是不动如山,冷静到可怕。
时语音想解释,张了张嘴,又觉得无可辩驳。
说什么?
说自己是因为被车寒冰霸占了重要的项链所以被他威胁了?
说自己一片忠心,没有想残害车御离的想法?
时语音很清楚,在这么明晃晃的证据面前,自己的苦衷看起有多么站不住脚!
看着时语音惨白一片的面容,丁瑜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她故弄玄虚了这么久,总算痛快开口:“少爷,这三个药瓶是我从石小雨房间的抽屉里找到的。我刚开始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这东西看起来不像是日常生活里会出现的。于是我查了一下,这个居然是最新出的一种毒剂,服用的人会先痴傻,然后内脏衰竭而死!这么可怕的东西会出现在咱们家,我真的吓坏了!少爷,石小雨是您的贴身护工,我很怕她会对你不利,所以不管小雨会怎么恨我,我都得公开出来!”
慷慨激昂,有理有据,好一片拳拳忠心!
车御离的脸上布满阴云,周围的气氛像坟场一样安静而可怖。
他鹰一样的锐利眼眸盯着时语音,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有什么说的?”
“少爷,这个确实不是好东西。但是,是车寒冰强塞给我的,我从来没想过拿它来害您。”
在车御离如山如海的压力之下,时语音虚弱却清晰地陈述了事实。
然而,车御离就像没听到一样,一把将桌上的碗碟全部扫到地上,有几片就落在时语音的周围。
碎瓷蹦起,在时语音的脸上划破一道道血丝。
车御离失望透顶,眼刀淬着寒冰看向时语音:“你很好。”
车寒冰是导致他车祸的头号嫌疑人,也是他最大的死敌。
不管时语音解释了什么,在车御离这里,他这个阵营里的人,一旦胆敢和车寒冰产生交集,那就是不可原谅的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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