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顺仪自然看出蒋乔此时有些不耐烦,也知道在座的都没有蒋乔可以寻求帮助的对象,就愈加得寸进尺:“怎么蒋良媛不说话?莫不是咸福宫和沉春阁都住得不舒服吧?”
问到这,苏顺仪的甜笑就化作颇为夸张的惊讶,瞪圆了一双杏眼:“不会吧?难道蒋良媛要住着哪一宫的正殿才舒服么?”
在心里将苏顺仪暴打三遍后,蒋乔压住了自己的怒气,抬眸笑道:“苏顺仪的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这皇宫,是皇上的皇宫,自然住在哪儿都是舒服的。”
“倒是苏顺仪,是不是自己在皇宫里住着不舒服,才这样向别人追问以求认同?”蒋乔学着苏顺仪的模样,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十分诚挚地发问。
苏顺仪有一瞬的更住,但因为拌嘴经验丰富,很快就反应过来,刚要反驳,就听见上头颇为寡言的德妃忽然飘喊了她一声:“苏顺仪。”
“不知德妃娘娘唤臣妾有何要事?”苏顺仪不敢得罪位分最高的德妃,只得将话从嘴边咽下去,转而客气问询德妃。
“若是本宫记得不错,昨日苏府传出消息,说是苏夫人逝去。”德妃抬了抬眉,然后目光凝在苏顺仪的鬓边。
围观的妃嫔们点头:苏夫人是朝廷诰命,昨晚永宣帝按惯例下旨赐银发丧,此事大多数人都是知道的。
苏顺仪却是感受到德妃放在自己鬓边的目光,下意识地顺手一摸,便是身体一僵:那是朵橘色的珠花。
嫡母去世,她身为庶女,虽然是永宣帝的妃嫔,不必守孝,但也应当身着素净,不穿红戴绿的。
昨晚她得知苏夫人去世的消息过于高兴了,居然忘了忌讳,还偏生被德妃看到了。永宣帝颇重孝道,此事若是处理不好,自己可就算是就此失去圣心了。
苏顺仪咬牙,在脑中紧急搜索对策。
点完头的妃嫔们也顺着德妃的目光看去,反应了过来,开始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蒋乔看了眼平静的德妃,拿不准对方突然出口,是真心想帮自己一把,还是嫌苏顺仪不停叭叭很吵。
但总归是德妃为她解了围,蒋乔就算自己欠了德妃半个人情。
这般想着,蒋乔就端起一旁的茶盏,借着喝茶围观苏顺仪被人当作交头接耳的对象。
“啪”的一声响,苏顺仪将从鬓边扯下的橘色珠花扔到了身后贴身宫女的脸上,还顺手给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温儿,你怎么服侍的!”苏顺仪拧眉,冷声质问。
那个叫温儿的贴身宫女还算聪敏,立刻就是下跪叩头:“主子恕罪!奴婢忘了主子的吩咐,竟用了橘色的珠花!”
苏顺仪则是满脸愤怒,顺着温儿的话往下讲:“我昨晚因为母亲逝去过于悲痛,才叫你全权负责今日的事情,你却趁趁着办砸了事情。”随后掩面哭泣:“要不是德妃娘娘提醒,我就要背上不孝的罪名了。”
温儿连连叩头,将地叩得咚咚响:“都是奴婢的错,主子昨晚哭到半夜,又怎么会对嫡母不敬不孝呢。”
蒋乔看着这主仆俩互相飙戏的场景,不由在心里啧啧:这要是不小心穿越到现代,光靠演技就能挣口饭吃了,根本不用愁。
再仔细瞧瞧正在掩面的苏顺仪,蒋乔本以为对方只是遮住面部干嚎,谁曾想居然能从手指缝里看到闪闪的水花。
不会装哭的蒋乔顿时就惊了:这变脸的速度和表现力,简直完胜温绣!
要不是时间和地点不对,蒋乔很愿意好声好气地向苏顺仪请教以下如何瞬间哭出来。
若说旁人都保持围观状态,坐在苏顺仪旁边的沈容华和文充媛就感到哭声格外刺耳了。尤其是被太医吩咐静养的文充媛,听到苏顺仪娇滴滴的哭声,感到有些反胃。
又听见苏顺仪和温儿一唱一和说的话,就一边捂住耳朵一边在心里嗤笑:瞧她早上追着蒋良媛不依不饶的架势,哪里像是哭到了半夜的模样。反观一直沉默不言的苏嫔,双目通红,眼皮红肿,才是哭了半夜的样子。
但这一细瞧,文充媛就发现苏嫔微微皱起眉头,捂着嘴,也是一副反胃的模样。
可能是被苏顺仪这番声泪俱下的表演给恶心到了。文充媛心存了一点不对,但点到即止,并未多想。
在一旁源源不绝输送噪音的苏顺仪独自表演了一会儿,无人搭理,最后还是个想巴结苏顺仪的小御女勉强安慰了一下,才让苏顺仪停止哭泣,继续表演。
“你这般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苏顺仪红着眼带着恼意,完完全全是一副被宫人坑了一把的可怜模样:“你先回宫叫清儿过来,然后自罚禁闭,等我回宫后再打你板子。”
温儿又重重磕了一个头:“主子仁心,奴婢领罚。”
温儿出门时,正好端妃进来,看到明显大哭了一场的苏顺仪,颇为惊异地问道:“苏顺仪这是怎么了?”
于是苏顺仪又立刻含了泪,委委屈屈地讲了一遍刚刚表演的内容,最后还不忘感谢德妃提醒。
端妃点点头:她可半点不信苏顺仪的话,但好歹是为自己戴了鲜艳颜色的珠花找了个借口,虽然不高明,传到永宣帝耳朵里时,也还能有个说法。
众位妃嫔正向端妃行完礼要坐下,那便许太后就出来了。
蒋乔坐到一半被迫起身,心里头有点嘀咕:虽然许太后在内室,但总是能掐着妃嫔们聊天时休息的空挡出来,可见是时时刻刻观察着她们。
抬头一看,许太后笑得和善可亲,正询问大家:“怎么柔昭仪和怜小仪没来?”
众人面面相觑:以前都习惯柔昭仪和怜小仪来得晚了,都没发现她们俩现在还没来。
端妃接话道:“禀太后娘娘,怜小仪今早派宫女来找过臣妾了,说是柔昭仪昨日半夜里找了御医,身体有恙,无法来请安呢。”
“想来是柔昭仪这些日子为妹妹准备嫁妆,身子有些受不住了。”许太后笑得温和,转头对陈嬷嬷吩咐道:“等请安过后,你就亲自去御膳房,带一道紫参野鸡汤给柔昭仪,别叫她累坏了身子。”
蒋乔低头默然:如今看来,许太后真是和施家有不共戴天之仇,非要时时刺激一下柔昭仪。而后又想到那些个野味在宫里被奉为珍馐美味,自己回去要提醒茗夏她们别拿野味做的菜回来。毕竟珍爱生命,要远离野味嘛。
再抬头,蒋乔就发现许太后已经将话题过渡到宫务繁忙上了:“马上就是五月将要举办端午节,五月底就要前往避暑行宫,哀家近日身子不好。德妃要照顾大皇子,陈修容尚在禁足,文充媛又身子不好,哀家决定让端妃帮着哀家,你们觉得如何?”
众妃:她们觉得不怎么样又能如何,您不是已经将理由说得明明白白了么。
见无人反对,许太后满意微笑,然后说道:“春日了,你们有空去御花园散散吧,不用在这儿陪我了。”宣告了本次请安的结束。
蒋乔听到许太后的话,有一瞬恍惚:避暑行宫,就是原主被温绣算计的地方,就是在避暑行宫。
如今温绣提前出局,自己也不像原主一样晋升得那么快——那她能安安生生过了这一关么。
有了这件心事,蒋乔就显得有些蔫蔫,一路上和薛意如二人闲话两句,就回到沉春阁,钻进小佛堂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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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沐过后的早朝就是事务繁多,等到了快午时,永宣帝才回到建章宫。
“今日请安情况如何?”永宣帝照例向何长喜问起请安情况。
何长喜行礼道:“回禀皇上,今日请安许太后将部分后果权柄交给了端妃娘娘,还特意送了一味紫参野鸡汤给抱恙的柔昭仪。”
永宣帝对许太后找着机会就恶心施家人的举动表示认同,还特意道:“柔昭仪这般为妹妹出嫁劳心劳力,你记得让殿中省随时汇报顺王大婚的准备进程。”
何长喜应下,心道:和许太后相比,还是皇上您损一点。随即又听见永宣帝问道:“旁的妃嫔如何?”
何长喜回过神来,连忙讲了苏顺仪和蒋乔一事,以及苏顺仪珠花之事。
永宣帝听完,面色淡淡,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苏顺仪近两年是越来越骄纵了——罢了,你去殿中省选些首饰布匹,给苏嫔送过去吧。再叫殿中省派人,将沉春阁的外墙重新漆一下,朕昨日过去觉得颜色有些淡了。”
何长喜听永宣帝对苏顺仪这事说罢了,就知道永宣帝对苏顺仪现在看不大顺眼:这个罢了,可不是将苏顺仪今日的举动翻篇的意思,而是不想现在提及,免得破坏心情。
等哪天苏顺仪再做错了事情,这件事估计就会被永宣帝翻出来一起算帐。
再者,苏顺仪的父亲和先帝有一点特别像,那就是:宠妾灭妻。苏顺仪这橘色珠花一戴,怎么能不让永宣帝回忆起孝安太后刚刚薨逝时,施贵太妃得意无比、私下用皇后仪仗的事情呢。
还是安分守己的好,瞧瞧苏嫔和蒋良媛,不就在苏顺仪的衬托下,得了永宣帝的赏赐么?
何长喜在心头一边为苏顺仪摇头,一边告退去殿中省办事。
于是在后宫妃嫔眼中,尤其是心惊胆战了一天的苏顺仪眼中,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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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乔发现,一旦适应了在皇宫里生活,就会发现时间过得特别快。
一眨眼,时间就划到了五月初。
过去半个月里,仍是以怜小仪侍寝次数最多,沈容华位居第二,柔昭仪、娴容华、文充媛和蒋乔各有一次。而向来算是得宠的苏顺仪却没了动静。蒋良人似乎终于被永宣帝想起,但翻了一次牌子后就没了下文。
与之相对的,是那位冯御女悄然冒出,还升了美人。
而宫外也传来蒋柯的好消息,无论是殿选还是蒋国公外室一事,都进展十分顺利。
五月初三,正当蒋乔掰着细白的指头,为后宫妃嫔四月宠爱度排名时,何长喜进了沉春阁的门。
“奴才奉皇上之命,来请蒋良媛去御书房侍墨。”何长喜憨笑着,对着蒋乔行礼。
蒋乔颇为惊讶,之前新人里,都是怜小仪和沈容华过去侍墨,怎么今日永宣帝点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有木有人知道为啥皇帝点阿乔侍墨呀~
呜呜呜今天超级卡文(我知道我很短别说了),但是保证明天6000以上!
后宫妃嫔整理:
德妃景福宫育有大皇子
端妃延庆宫拿回部分权柄
柔昭仪柔仪殿
陈修容咸福宫禁足中,还有半个月解禁育有二皇子
文充媛潇湘殿
苏顺仪永安宫西侧殿
娴容华含章殿东侧殿
沈嫔>沈容华潇湘殿西侧殿
苏嫔永安宫东侧殿
蒋乔>蒋小仪>蒋良媛沉春阁
怜美人>怜小仪芙蕖馆
常才人>常宝林长宁宫西侧殿
薛意如>薛美人(未侍寝)长宁宫东侧殿
冯选侍>冯御女>冯美人琦玉阁
蒋良人延庆宫东侧殿
严良人>严美人>严更衣琦玉阁>冷宫
温宝林>温氏咸福宫后殿>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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