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泠父女二人大大出了一口恶气,虽然是折了个‘金汤’法宝,但那青羽宗掌门师徒二人敢不敢拿出来用还是一回事,再加上父女二人所得的灵石资源之类到底还是稳赚不赔。更何况,有了沈泠,还怕没有更好的宝贝?
“离了小人到底是心情舒畅,”沈泠甩了甩袖子,拉着沈昭昭道,“我今日便带你们二人去‘归云楼’吃一顿好的,也算给晏……什么来着?”
“晏长庚。”少年的声音有几分冷冽。
他之前一直跟在沈昭昭的身后一言不发,直到沈泠出口询问这才出声。
沈泠听见他的声音后有些诧异的回头,待看清这少年的模样后,便稍稍敛了笑容。容姿是极好的,只是实在是过于阴沉,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到底是做了父亲的人,不比年轻时的粗心,语声也略缓和了些:“待会带你去做身新衣裳,再去吃顿好的,也算恭喜你‘逃出生天’。”
逃出生天?晏长庚微微勾起了嘴角,脸上浮出了一个极淡的笑意。可丝毫没有逃出生天的喜悦。
沈昭昭见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仿佛在讨论的不是他的事情似的,她一扬眉娇斥道:“怎么?跟我们走你还委屈了?”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因着只有十岁又添了几分童稚,现下明明是斥责反而也有几分娇憨的味道,倒不令人讨厌。
晏长庚垂下了眼眸,恭敬道:“不敢。”
“但愿你是不敢。”沈昭昭将手背在身后,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修仙界一向是强者为尊,没有实力的人等同于蝼蚁,不过是苟活在别人的忽视下罢了。晏长庚的天赋摆在那里,没有依附他很难成长起来,就算是心比天高,生死也不过是别人的一句话。
也许正是清晰的明白这一点,所以晏长庚明明在青羽宗受尽欺辱,仍然想要留在那里,求的也不过是个依附罢了。
显然这个少年一点也不简单,而且心中很有打算,只是被自己就这个凭空的意外给打破了而已。
不过,很快他就会知道跟着自己这个“意外”,不知要比那什么青羽宗好了多少倍。
沈昭昭轻哼一声,走到了他的身边道:“你也知道自己现在弱的一无是处,既然落到了我们父女二人的手上,赶紧好好哄着我才是生存正道。不然可别怪这日子要比在青羽宗还要难过!”
这话虽然说得有些狂妄,十岁的自己说出来倒也不吓人。
“昭昭!”沈泠哭笑不得的打断她,“又说的什么混话!”
自己女儿是什么脾气,他能不知道么?这孩子就惯会将好好的事情说得令人心生怨气。明明是一件救人的好事,却被她说成的这副各有交易的德行,把一团好心遮掩在了娇蛮之下。可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愿意像他一样,耐心的拨开言语的迷雾,看见她的善心。
晏长庚听见这话,却仍是低了眉眼,清风微微扬起了他的袖角,淡淡作揖,恭敬道:“我知晓了。”
他这般做法,让沈泠禁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沈昭昭似笑非笑的看了晏长庚一眼,这倒是个能忍的,但愿自己没有为今天做下的这个决定后悔。
随后,她歪了歪头催促道:“爹爹,不是早就说要走了么?”
沈泠哑然失笑,罢了罢了,这小子终究是在自己手下,昭昭骄纵一下也无妨。
随后,他抬手打出一道宝光。在沈昭昭二人的面前蓦地出现了一只有一人高的大鸟。这鸟遍体红色,长喙,大眼,看上去却出奇的可爱。它的羽毛在阳光的沐浴下泛着华光,几乎在下一刻就要振翅飞天。
“上去吧。”鸟的翅膀顺从的耷拉到地面上,上面正不大不小的刻着一个“泠”字。
沈昭昭见晏长庚有些愣神,忍不住笑了出来,语气中也有几分骄傲道:“这叫‘朱鸾’,并不是什么真的鸟,这眼睛还是我画的呢。有什么好害怕的?你一个男孩子竟然胆子这般小么?”
说着便站在翅膀上对着他伸出手来。
那手掌白皙娇嫩,掌心的纹路清晰干净,晏长庚恍惚间不知记起听谁说起,女孩子若是生了这样的手必然是一生养尊处优,顺风顺水。
养尊处优,顺风顺水啊……
晏长庚将手搭在她的手心中,眸中色调却晦明晦暗。
朱鸾抖了抖翅膀,下一刻踏着云霄,载着三人翱翔高飞,不见踪迹。
从归云楼吃过后,沈泠在店铺中为晏长庚买衣服,沈昭昭给他挑选了颜色。她自己一向喜欢明亮鲜艳的色泽,但晏长庚却都对此类颜色不动声色的皱眉头,挑来挑去只能选了些藏青墨黑的料子。
一切买好后,沈泠便带着昭昭二人出了城,落宿在城外一个大的山头上。
沈泠的储物袋中有一座府邸。虽比不得皇宫金碧辉煌,却也是江南水乡似的园林,精致异常。
他是一介散修,独来独往惯了,修行时也往往随处劈开一个洞府便能休整。但自从娶妻后就不忍妻子受苦,在某处传承中得了这个好东西便收了起来。如今有了女儿,更舍不得沈昭昭风餐露宿,甚至还有些埋怨这宅邸不够大来。
沈泠对着晏长庚招了招手道:“你跟我过来。昭昭,你去休息罢。”
他话说完,沈昭昭却磨磨蹭蹭的站在门口不愿离去,沈泠最见不得她那副仿若被抛弃的可怜样子,忍俊不禁的笑叹:“罢了罢了,你也一并过来吧。”
沈昭昭眼睛一亮,喜笑颜开的跟在了后面。
她知道沈泠是想要帮晏长庚再测一下灵根天赋,然后再为他安排后路。不过到底是自己救下来的人,心中总有一份牵扯,很容易就将对方划入“自己的人”这边,故而生出想要掌控的心思。
以前的沈昭昭可不会有这样的想法,那个时候的昭昭总认为别人就合该绕在自己的身边。直到一朝落难,树倒醍醐散,身边竟是一人也留不下。
走近沈泠的小型储物间,他翻箱倒柜的从角落里搜出了一个大的透明的球体,抱在怀中含笑敲了敲,“来,晏长庚,把手放到这上面来。”
这个测灵根的法器可比一般宗门的要大的多,和天下第一宗门玄光宗的那个是一对。透明的球状物里面隐隐有着华光的流动,完全杜绝了别人做手脚的可能。
路上晏长庚曾说自己灵根混杂,故而成为了青羽宗的外门弟子。沈泠总觉得事有蹊跷,这个少年天资聪颖,周身气息纯净,万万不该是杂灵根。
青羽宗不算是什么大宗门,双灵根就可为掌门的记名弟子,晏长庚这般天赋,最差也该是记名弟子才是。所以沈泠心中有了一些怀疑。
晏长庚顺从的将右手轻轻搭在了上面,不消片刻,这法器便渐渐发光发热,其中的光芒越加热烈,似是要飞出来。
待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不要说是沈昭昭,便是沈泠也大惊失色:“怎么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