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淮时的这间房间,采用的是冷色调的装修,与他本人明烈张扬的气质完全迥异。
黑白灰三色调,家具也格外的简单,除了书桌跟散发着暖黄灯光的落地灯、深灰色的羊绒地毯,其他的空间,全部设计成了书柜。
空气中还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贴墙设计几面墙书柜,极有逻辑条理的分门别类摆放了不同类别的书籍,涵盖华夏国内外,也涉及多国的不同语种。
书类大多与人工智能及经济学有关,间或一些设计图册,剩余的空间,则摆放着盛淮时所有的荣誉证书和奖杯。
时矜只是粗略看了一下,有些听说过,有些连听都没听说过。
但看得出来含金量都很高,且盛淮时本人的能力,并不像他在人前显露的那般玩世不恭。
可以说,这是一个几乎全能的天才的书房。
“小叔叔很优秀,很厉害,是这个!”
时矜一本正经的夸着,顺带伸出大拇指,给盛淮时比了个夸奖棒棒的手势。
盛淮时被她萌态可掬的动作逗的扬唇轻笑,下意识就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小孩,这里我从没带别人来过,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你可要替我保密!”
他说着,对时矜做了个竖手指噤声的动作。
时矜同款复制,也点头对盛淮时做了个噤声保密的动作。
“小叔叔,那个相框为什么是背着放的?”
时矜伸手指向左手边,书柜玻璃窗内一个背对放置的相框。
她之前在小业的书房,看到过类似的相框,相框中放着的人像纸,小业告诉她叫照片,是把过去美好记录下来的一种方式。
既然是对过去的记录,盛淮时为什么要背着放?
随着盛淮时的视线调转,时矜就发现他整个人的情绪有点不太对。
笑意收敛,整个人的脸上,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翳给笼罩,眼底更是浸润出些许哀伤的神色。
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可一旦想起来,还是会有种手脚冰的窒息感,就好像他只是看起来正常,实际上,压根就没从那样的阴霾中走出来。
“那是,我父母的照片……”
盛淮时开口的嗓音,低哑发涩,仔细听,能听到压抑的轻颤。
他扯了扯嘴角,想像往常一样笑,却发现肌肉僵硬,好似不能自已。
直到,一只微暖的小手,牵住了他的大手。
盛淮时垂眸,就看到正仰头望着他,大眼中满是安抚之色的时矜。
“小叔叔,别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因为时矜的这句话,盛淮时僵硬的手指微颤了颤。
旋即他有些好笑的用另只手撑了撑额头,语调带着几分自嘲,“我竟然还需要你这个小孩安慰我——”
嘴上说着,盛淮时却握紧了时矜的小手,带着她来到书柜玻璃门前,拉开书柜把手,将那张背放的相框翻转了过来。
相片中,容貌姣好的女人,依偎在一个正装英俊的男人身边,浅笑安然,眉眼间看与盛淮时如出一辙,是个让人一见就过目难忘的美人。
盛淮时的手指带着几分追忆与眷恋的划过女人与男人的脸庞,整个人被一种静然肃穆的气氛笼罩。
他不说话,时矜也不开口,只是看着盛淮时这个样子,她的心也没来由有些发闷。
直到,盛淮时开口。
“我妈是不是很漂亮?”
时矜紧跟着点头,“嗯,很漂亮,是个美人。”
盛淮时扯了扯唇角,“见过的人都这么说,我小时候,大家都说我遗传了我妈所有的优点,还有我爸……”
说着,嗓音渐低,盛淮时突然抬手挡住双眼。
他站在那一动不动,你分明能感受到他是被悲伤笼罩,可却听不半分响动。
时矜之前听时守业说过,盛淮时的父母,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因意外双双离世了,之后盛淮时就像是变了个人。
由原来人人夸赞的天才神童,变成了时家孙辈中最大的纨绔败笔。
天才陨落,性情大变……时矜知道,这背后一定有其他的隐情。
她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又或者出了什么事,才让盛淮时宁愿伪装成人人嘲讽的草包,也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小叔叔,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我愿意当你的、你的……”
原本很煽情的一句话,因为时矜
硬是想不起来那个形容词而陷入了纠结。
还是一旁的小五看不过眼,压着嗓子提醒她,“垃圾桶,情绪垃圾桶。”
“对,垃圾桶,我可以当小叔叔的情绪垃圾桶。”
时矜终于完整的表述出自己的想法,仰头看着盛淮时,等他表态。
原本心情有些低落的盛淮时,在看到时矜这副关切备至的模样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大掌当即就落到了她的头顶,“这么听话可爱的小孩,我可舍不得拿来当垃圾桶。”
手从头顶落下,改牵她的手,将她带到了书桌前坐下,盛淮时故作轻松的深吸一口气,“好了,别偷懒,我们要开始补课了。”
说着,将时矜的小书房放到桌上,示意她自己找出要补习的课本。
至于盛淮时,则转身走向书架,在一堆外文原版书中,拿出了几本看上去格格不入的小学生教辅资料。
看着盛淮时翻找课本的挺拔背影,时矜忍不住在心中低低叹了口气。
她知道,盛淮时不愿意对她说。
那可能是他长埋在心底,不愿轻易对人袒露的秘密。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等,等他愿意相信她,告诉她的一天。
在此之前,即便她有能力,她也不会不请自入,去搜索盛淮时脑海中的记忆。
随着盛淮时找好书本折回,时矜也立刻端出一副谆谆好学的模样。
“哪里开始比较吃力,我们就先从哪里开始讲——”
盛淮时摊开课本,上面有他及早准备,在上面做的笔记。
时矜瞄了一眼,就从他最开始做笔记的地方指了指,“小叔叔就从这里讲起吧——”
“好,那就从这里开始。”
盛淮时开始教授,时矜正襟危坐,间或遇到不懂的地方,她就主动提出来,盛淮时再给她解答。
两人配合的很默契,一眨眼,墙壁上的时针就转了三分之二。
直到,一阵敲门声响起,大金的嗓音从门外传来,“时哥,你让我买的东西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