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得糊糊的时候，听见有人大喝一声：“许半夏，谁是许半夏。”许半夏想都没想地闭着眼睛回了一句：“谁兄弟？”外面的人好好地愣了一下，这才：“谁是你兄弟，你起来，可以走了。”口气再也严厉不起来。
许半夏这才想起自己是在里面被强制着，忙一骨碌起，双手一跳下，这么重的人却是落地无声，这是许半夏最得意的，胖而不臃肿，胖而不迟钝，胖出力量，胖出神。
出门，见童骁开着车等在外面，车还是那车，两人的位置正好有个颠倒，许半夏走过去：“的，在里面牢饭都没吃上一口，早上怎么也起不来吃饭，错过机会了。没想到一到中午。送我回家洗个澡，我要请冯总吃饭感谢他。”
童骁给许半夏打开车门，：“冯总夫妇带着儿子去东南亚旅游了，昨天我找到他家，只有替他管着家门的一个亲戚在。这钱是猫问她爸拿的，条件是住回家去。”
许半夏怔住，一直感觉高辛夷有来历，但一直以为她可能做过谁的女友之类的，所以考虑到隐私，没去问她，没想到是有个有钱爸爸。等着童骁绕过来上车，才问：“怎么回事？她以后还会不会出来？会不会因为我的事影响你们？”
童骁：“我也不知。猫跟我说，她父亲包了个比她年纪大一点点的二奶，把她气死了，年初的事。所以她说什么也不愿意回家，不跟她父亲言和。昨天我们去冯总家一看那样，没办了，猫才把自己的世说出来，说只有问她父亲拿钱这一条路了。昨天晚上与她父亲涉，她父亲只提出要她回家，只要她回家住着，她父亲就拿出那笔钱来。我们昨天晚上也不知她父亲最后会不会答应她继续跟我往，今天走的时候，我送她去她家，她把电话什么的联络方式都给我了，你看，这是她父亲的名片。”许半夏自言自语地：“还跟我像的，都有个没良心的爹。什么，猫的父亲是他？那么厉害？”许半夏抓着高辛夷父亲的名片大惊失，开始为童骁的幸福前景担心。“阿，这样吧，今天船到，你安排一下你的三辆车拉货，堆场里我小陈管一下卸货。等下我们电话联系一下猫，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上门拜访她一下，否则你们断了可惜。我怀疑她父亲不会允许她与你往。”
童骁听了有点垂头丧气，是，他还是假释的份呢。虽然最近运输生意做得风生起，还买了新车，但份是改不了的现实。但他骨子里的傲气随即抬头，：“不用，猫想着我的话，她爸再怎么样也没用，她又不是那种随人捏的女孩子。她要是一回家就被她爸教化远离我，我今天就是跪在她家门口都没用。卸货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小陈今天还要吊盐，他说感冒总是好不了，每天低热不断，我他不要心。码头我会看着，堆场你去管着，猫的事，过了今天再说。”
许半夏叹了声：“猫为了我，我不能坐视不管，今天没时间，明天我们再设。”
童骁心里当然忐忑，但里不说，只是淡淡地：“猫有这个份，她父亲迟早会找回她的。和你无关。”
许半夏当然也知是这么回事，但事毕竟因自己而起，怎么说都有些愧疚。而且那么多子相下来，高辛夷着实是个不错的人，比周茜对她的胃口。不过再提的话，就是与童骁兄弟见外了，所以不再说，打电话给小陈，“小陈，在医院吗？”
小陈在嘈杂的环境中大声：“是，没想到快过年了医院里人还那么多，挂盐的地方都没陪的人坐的位置了，周茜只要在外面等着。胖子，你没事了吧？”
许半夏：“我没事，阿帮我解决了。你发烧那么多天，有没有去做一下透？”
小陈：“做了，本来还怀疑是肺的问题，透后看出没有。医生说我可能是锻炼过头了，人吃不消。”
许半夏听了忍不住笑骂：“他的，也没见过你这么锻炼的，没事就吊机上面挂着练手劲，人还越练越瘦。现在的医生不认识的话都不会好好给你看，你等着，我认识一个，他帮忙找个好的内科医生给你系统地查查。总得把病因查出来才好，否则我们兄弟见面都见不到了。”
小陈笑：“没什么的，可能是最近太累，节我准备好好休息，不去喝酒走亲戚了，几天休息下来会好一点的。”
许半夏笑笑收线，又给赵垒去个电话，“赵总，我小许。今天串材的材料到码头，总算是告个段落了。不知赵总什么时候回家，我送送你。”
赵垒那边的声音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到码头了？哦，好，好事。小许你没什么事吧。”
许半夏觉得赵垒像是要挂掉电话的意思，但不知怎的，她心里很想与他多说几句，起码还得说声新年快乐，多谢帮忙之类的话，便想都不想地来招出奇制胜，“赵总，有事，我刚刚被放出来，关了一夜。就为了汕头虚开增值税发票的事。心里郁闷得慌，想找个人说说。”
没想到那边赵垒惊：“什么，你也去了？小许，你过来说说。”
许半夏忙：“我在里面住了一晚，一臭，须回一趟家，然后立刻得去堆场看着卸货，今天估计走不开，赵总有空的话，可不可以拔冗过来堆场？”
赵垒快地：“好，我中饭过后去你堆场。”
许半夏又打电话家中保姆烧中饭，这才放下手机，对童骁：“连赵垒这样的外商都遭了罪，我就更不用喊冤了。死心吧。”
童骁认真地开着车，问：“胖子，去怕不怕？”
许半夏笑：“怕倒是不怎么怕，因为知冯总不会见死不救的。我要是早知冯总出旅游去了的话，我昨晚恐怕就不着了。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昨天中午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过，去时候已经错过吃饭时间，晚上着是给饿醒，被子又小又臭，我外衣没都有点冷。反而是现在没感觉到饿了。不过怎么说条件都是还好的，比你当初好多了。”
童骁笑嘻嘻地：“我当初一去就做了校长，下面一房间伺候的人，左一个育委员，又一个教导主任，不知多威风，饿肚子的事从来没有出现过。”
许半夏拍拍童骁的肩，：“好了，阿，终于看见你笑了。”童骁刚抓去看守所时，因为许半夏的奔走，他在里面没有受到新人的待遇，比如挨打，比如灌，又因为他是心手辣的号子，那些小偷诈骗之非常怵他，几天下来就做了牢头，名曰校长，手下还传统配了等级分明的帮手。许半夏知童骁一说起这段历史就开心，见他今天因为高辛夷的事有点郁郁寡欢，便故意提了起来，果然有了效果。
童骁也明白许半夏的意思，笑笑，不过不说了，兄弟之间的好在心里知就是。
中饭在吃的时候，码头那边打电话给童骁，说是货到，童骁放下电话，匆匆扒完饭，打车就走。许半夏也不多留，吃完直奔堆场。货车还没到的时候，没想到赵垒先到了，可见赵垒也是一肚子的愤懑。
许半夏看见赵垒的车子，就迎了出来，候着赵垒出来就笑：“赵总是第一次来吧？很多人说找不到路。”
赵垒看着许半夏，皱了皱眉头，：“你还笑得出来？”
许半夏还是笑：“不笑难还哭？今年我霉运当头，该哭的事远不止这一件，诺，你看远远这一车运来的就是赔钱货，我是钻车子底下去的心都有。但是我的弟兄们都拿眼睛看着我，我要哭一声的话，这儿就树倒猢狲散了。赵总，不得不说，那里面着，晚上还真是安静。”
赵垒看着许半夏点头：“不得不说，每一次见面，你都让我惊讶。怪不得你年纪轻轻能有今天。”
许半夏听了心里高兴，得到赵垒的肯定，她虽然知那是迟早的事，但从赵垒里听到，还是高兴。“赵总过奖了，里面坐吧，外面等下大车来全是灰，他们装卸工自己会做好的。”
赵垒跟着许半夏办公室，一边问：“你说的里面究竟是哪里？一家三星级宾馆，又不是什么没去过的地方。”
这下到许半夏吃惊：“什么？这也有区别？我住的是看守所，原来外商享受的待遇就不一样。”
赵垒哭笑不得地看着许半夏，：“你真住了看守所？怪不得你说全发臭。怎么样，里面得好不好？”
许半夏笑：“都去里面了，还能坏到再坏？人反而踏实，什么都不想，一觉到中午阿钱领我出来。要不是昨天去晚了，晚饭没赶上吃，一定可以得更好。赵总你不会也过夜吧，你给他们一张支票不就行了？”都好小说
赵垒叹气：“不算罚金，我得缴两百多万，公司账上一下子哪里拿得出那么多。我只得被他们监控着指挥业务员四讨钱。都快临近节，很多公司早就关门休息，哪里讨得到什么钱，即使有，也是一些承兑汇票，最后还算对我网开一面，写了张欠条，剩余的节过后缴上。我住了两夜。这种事，不是亲经历过，谁会相信？当真是匪夷所思。”
许半夏摇头：“怎么那么不公平，我得全数缴上，不缴就去，拿房产证压一下以后拿钱赎还都不行，你们却可以打欠条。什么世。”
赵垒：“我们不一样，我们有那么大产业跟着，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他们怕你们这种私人贸易公司卷着铺盖跑掉。”
许半夏还是摇头，：“不，他们怕拔你们这些外商急了吓跑了，我们反正无所谓，怎么抓就怎么抓。”
赵垒点头：“所以，有那么多人为因素在，如果换你是老板，你在外，我这么如实把问题汇报过去他们会怎么想？当月的报表上看见这一大笔的支出，他们会怎么做？”
许半夏笑：“是，老外可能想不到这些，急你们了还真会闹事儿。”
赵垒摆摆手，：“不，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想知，从你这个做老板的角度出发来看我们公司本月的这部分意外支出，你会怎么想怎么做。”
许半夏这才明白，赵垒此来，并不是找她这只天涯同命鸟一起惺惺相惜叹几口气的，而是想通过她对他的老板知己知彼，自己刚刚的开心似乎有点自作多了点。不过她也不会太自怨自艾，想了想，：“实话说，我对税务知识也算是很了解的了，但是下辈子都不会想到还会有这么荒唐的事。税规定，对方开的发票有假，我们确实应该补缴，不过不必罚款。但我们的发票是通过认证的，他们税务机关都没看出有问题，出了问题却还要我们承担，这就强盗逻辑了，那以后还认证个什么？最稽的是连个通知，给个准备都没有，把我绑票似的作，我要是没经过这些事，你就是跟我说，我心里也要打个问号，咦，哪有那么不讲理的？只怕是这位赵总以前了个什么大错被税务机关给逮了空子，说出来怕我们责难，所以编个这么荒唐的谎言。这不是小数目，得好好查一查了。钱还在其次，这个赵总的信用可很成问题了。不用说，过了节，措施先后会出来。”
赵垒沉默了一会儿才：“和我的想差不多。”
许半夏心里也不好受，不知不觉就帮赵垒一起担心上了，非常诚恳地：“赵总，我多说几句，你别怪。我们不可能拿到税务那边的文件，所以只有凭自己一张说。如果你们老板对你还有点信心，应该是会过来调查，不过你那段时间很有可能被暂停工作。如果他们派人过来，那么你还有救，可以带他们去税务局把况讲清楚了。但如果有人觊觎你这个位置的话，那就难说了，即使有税务机关的口头证明，也会有人以一句你当初决策错误，造成公司巨大损失为由，对你发难。你这位置油太大，不可能没人怀疑你，也不可能没人盯住你的位置，赵总你不能不预作打算，提防有人在这个时候拿这件事发难。”
赵垒不言，只是靠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想什么，只有的两只手上两只拇指不停地变换位置才可以看出他没着。许半夏自己觉得刚才那些话虽然说得严重，可赵垒应该听得出她是发自内心，所以赵垒现在应该是在就他总公司的况结合她许半夏的话，认真思考他目前所面临的境。而且赵垒一直于高高在上的位置，他一定不会愿意给许半夏看见他艰难境下可能会因为思考重大前途问题而导致的失神和暂时的弱。
许半夏见此脆走了出去，让赵垒独自清静地想事儿。替人家打工，就是有这点不好，朝不保夕。码头与堆场不远，三辆车正好保证一辆在卸，一辆在路上，一辆在装。许半夏在地磅房看了一会儿，然后到堆场与实物校对一下，基本没有什么误差，营大钢厂拿出来的东西在计量上一般做的手脚比较少，不像小钢厂的，总是凑地给你保持在负公差内。不过许半夏自己也是做这种手脚的翘楚，所以不怕别人耍。
都是大件货，一车四件，装卸非常之快，许半夏看了会儿后觉得有点冷，又跑去地磅房坐了会儿，随后还跟车去了下码头，见童骁叉着很威风地在那儿指挥哪个先吊哪个后吊，见事稍微告一段落，后面的车还没跟上，才跟童骁说话：“阿，节前一直跟着我在外面，那些兄弟没怎么聚一下吧？”
童骁笑了一笑，：“今天肯定是没时间了，明天大年夜，也不可能，节过出再说吧。”
许半夏闻言只是笑，伸出胖手重重地拍了拍童骁的背，好一会儿才：“阿，我知你是因为谅我最近的难。你这就通知你那些弟兄吧，明天中午喝个痛快，玩个痛快。钱，你不用愁，我会解决。那些都是你的兄弟，你一个也不能丢。”
童骁：“都是兄弟，不吃饭能丢？节后再说。”一直没有高辛夷的消息，童骁烦心得很。
许半夏笑：“阿，别钻牛角尖，节前大家聚一聚，怎么玩就怎么玩，我不方便参加了。你是他们的大哥，旧年最后一天请客，是压轴戏，不能不请。”
童骁不再反对，胖子这么说，自然有她的理，他也不是不明白，既然胖子说钱没问题，那她一定找得到解决的办。所以这就着手打电话通知各兄弟。
许半夏赶回自己的公司，见赵垒的车子还在，松了口气，虽然明明知赵垒即使离开也肯定会打个手机与她别的，不会闷声不响地走掉。推门去，才说出“外面…”，却分明听见不大不小的办公室里回着平稳的清晰的鼾声，赵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移到沙发上，正抱着手得香甜。许半夏不自觉地放松了全的神经，站在那里目光柔地看着这个熟的人，看到赵垒着的脸缓坦白，若是毫无机心，平白比往又年轻了几岁，就像个大孩子似的，看着人心。
许半夏虽然很明白此时她应该出去，否则气氛非常暧昧。但她就是不想出去，轻手轻脚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享受这难得的本不该属于她的温。
只是好景不常，不知谁打赵垒的手机，眼见赵垒闭着眼睛非常顺手出手机接听，言语之间，立刻，刚才的不设防神然消失，似是即时入了战备状态。听赵垒的话，对方好像是郭启东，于是，许半夏在心里把郭启东骂了个半死。
放下电话，赵垒也感觉到自己在女人面前这么大喇喇地着似乎很是尴尬，掩饰地笑了笑：“怎么就给着了。”
许半夏当然在赵垒接电话的时候早回复铜墙铁壁，闻言当不知似的，微笑地直接把话题切入工作，把自己当作中，：“赵总一定是想到解决的办了吧？到底是大将风度，临危不乱。”顺便送上一个马。
赵垒看了下手表，笑：“还好，没太久。我刚刚订了张去上海的机票，准备直接从上海飞去总部，等着他们来查，还不如送上门去哭诉，起码掌一点主权，先洗了董事会几个大头的脑子。小许，你离开一会儿方便吗？如果可以的话，你送我回家去拿一下行李和机票，顺便送我去机场，我公司已经放假，不想再去司机出来。”
许半夏皮球一样地跳起，：“好，赵总你等一会儿，我到地磅房待一下。”
等许半夏三言两语与地磅房的人说好事，回头见赵垒已经出来，钻他的车里在什么。许半夏便过去问：“赵总，开你的车还是我的车？”
赵垒：“开你的吧，我这辆扔在你这儿，放小区里几天不用我反而担心给偷了。给，钥匙你拿着，喜欢你就开着。”
许半夏接过这把明显比自己的致，而且沉甸甸比较伏手的车钥匙，拿眼睛看了停在场地上的一黑一白两辆车，心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