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还想说什么,但赵澈已经将人打横抱起,大步走远。像抱着价值连城的宝贝,步子虽快,但很稳。
是以,皇太后即便还想追究郁棠的不敬之罪,也得看着赵澈的意思。
就连皇太后也不曾见赵澈如此在意过一个女子。
她记得很多年前,赵澈还是皇太子的时候,先帝偏宠后宫其他妃子所生的皇子。其中八皇子最是得宠。
赵澈幼时养过一只狸猫,那也是他最喜欢的宠物,但有一日八皇子当着先帝的面,向他索要了那只狸猫,赵澈表面上服从了先帝的意思,将狸猫给了八皇子。
然而,当天夜里,那只狸猫就被人开肠破肚,死的彻彻底底……不久之后,八皇子也吓傻了。
皇太后太了解自己儿子的性子。
他喜欢的东西,任何人也不能抢走!
“太后娘娘,这下如何是好?”身边宫人问道。
皇太后冷哼了一声,“罢了,皇上难得亲近一个女子。”
再者,那郁棠不过只是一名司/寝,看来赵澈根本就没有要册封她的意思,等到哪天腻了,自是不会这般骄纵她。
……
这厢,因为赵澈的步子太快,加上他个头过高,郁棠被他抱在怀里不敢轻易动作,她揪着男人的衣襟,愤愤的骂他,“暴君!你放我下来!”
赵澈俊脸阴沉,根本不理会郁棠。
若非是给她服用了“吐言散”,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她心里,竟是暴君、昏君!
行至寝殿,宫人非常默契的退出,又将殿牖从外合上,不管屋内传出什么声音,他们皆是站立如松,目不斜视。
郁棠被男人抛在了床榻上,她一得了自由,立刻翻过身来,往床榻另一头迅速爬去,试图摆脱暴君的控制。
可赵澈随即覆了上去,一手捏住了她的脚踝,用力将她拉了过来,压过去之前,将她翻了一个身,让她面对着自己。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郁棠毫无招架之力。
赵澈的手捏住了郁棠的下巴,另一大掌禁锢住了她的双手。
男人眼中有火,是情/欲/和盛怒交织在一块的模样,比矿野的恶狼还要危险。
“看着朕!告诉朕!你就一点也不喜欢朕么?!”
郁棠方才挣扎过猛,此刻喘着大气,她体内药效还在持续,所说的任何一句皆是真实所想,“不喜欢!我半点也不喜欢!”
赵澈的呼吸有那么一瞬滞住了,有什么暴戾的情绪,使他想杀了身下的女子,索性一了百了算了。他明知事实就是如此,但这话从她的嘴里说出,竟是比真相还要伤人数倍。
赵澈不明白他是几时深陷其中。
到了如今,就连他自己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
而此刻,他却任由这小女子肆意妄为的伤他,周而复始,一遍又一遍。
赵澈闭了闭眼,等到他再一次睁开眼时,眸色依旧骇人,“司马惊风呢?你喜欢他是不是?!”
郁棠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她总觉得赵澈是想压死她了事。
她控制不住自己,说,“大师兄待我如至亲,我亦将大师兄当做是兄长,岂是你这个暴君想的那般!”
赵澈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郁棠不喜欢他,但也不喜欢司马惊风。
“朕再问你,除了朕之外,你可曾和哪个男子亲近过?”赵澈继续问。
得不到她的心,那她整个人只能属于他!
郁棠被男人的低喝声,震的头疼,也怒从胆边生,怼他,“没有!没有!岂会人人都像你这个暴君一般无/耻/下/流!”
虽然被美人骂了,但赵澈竟然莫名其妙得到了一丝丝的安慰。目光也变的柔和了起来,“是么?朕/无/耻/下/流?那朕对你/无/耻的时候,你想杀朕么?”
郁棠实话实说,“我又打不过你!”
男人被逗笑了,“呵~亏得你有自知之明,你的那点武功在朕眼里就是花拳绣腿。”
郁棠冷哼,绝美的小脸孤傲的样子,显得甚是稚嫩,让赵澈又爱又怜。他低下头不管郁棠是否愿意,在她眉梢亲了一口,方才还怒不可揭的暴君,此刻连带着嗓音也柔和了下来,“棠儿,以后跟在朕身边,你会慢慢喜欢朕。”
男人一言至此,又加了句,“你不喜欢朕也无妨,朕喜欢你就行了,日后朕保证每晚只召/宠你一人。”
“卑/鄙!暴君!你放开我!”郁棠撇开脸,方才赵澈的唇微微发凉,落在她眉梢,令得她浑身一僵。
她体内的药效还没散,又会些武功,就不管不顾的奋力挣扎。
赵澈担心伤了她的小胳膊小腿,但若是任由她这样闹腾下去,估计龙榻也快塌了。
此时,守在殿外的一众宫人,眼观鼻鼻观心。
皇上这动静……闹的够大啊。
……
赵澈还是小瞧了郁棠,等到她不折腾时,男人额头已经溢出薄薄的一层细汗。
这时,郁棠已经渐渐恢复如常,她当然是记得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包括她对赵澈说的每一个字。
赵澈在她上面,看着她露出慌张与惶恐,他像是被/取/悦,低低一笑,“怎么不闹了?”
郁棠方才并没有失去理智,她只是忍不住去说实话,故此她暂时无法笃定,是不是赵澈对她动了什么手脚。
她喘着气,刚才还在赵澈肩头咬了一口,玄色帝王锦袍有一块被口水润湿,郁棠没法替自己辩解,“你要杀便杀吧。
如此以下犯上,应是死罪。
“呵呵……”男人一阵低低的轻笑,声音听着有些无奈。
郁棠方才折腾了半晌,人已经无力,故此,此刻还算乖巧。
赵澈多希望这个时刻可以持续的长一些,她就这样乖乖的躺着,雪颜润红,发髻乱了,墨发倾洒玉枕,像极了他梦中的样子。
赵澈素来没有耐心,直接对她说,“朕将定南侯与司马惊风毫发无损的放走,难道就是为了杀了你?郁棠,你现在应该知道,你到底欠了朕多少?只怕用你这辈子都还不清。”
郁棠哑口无言。
起初,她和赵澈谈判时,她便觉得事情不正常。如今想来她当真是愚钝,赵澈不可能无故饶恕爹爹和大师兄。
可……他难道仅仅就是为了让她留下?!
又或者,暴君还有其他不可言说的阴谋?
郁棠没答话,赵澈从她身上起来,但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解开了/腰/封,褪去了外/裳,然后便是雪色中单。
“你、你要做甚么?!”郁棠大惊。
赵澈抓住郁棠的小手,放在了自己胸口的箭伤处,“两年前就是你用这双手差点送了朕的命,郁棠,朕也纳闷,为什么到现在还留着你的小命!”
郁棠呼吸滞住。
原来他都知道!
两年前的确是她射了他一箭,她并不知恰好射中了他的心脏处,她没有那样好的箭法。
郁棠怔然时,男人又说,“不过有件事你给朕记清楚了,你的命,就是整个定南侯府的命,你若死了,你父亲和那些人都要死。所以……你一定要想法设法保命,比如求朕护着你。”
“日后莫要惹了太后不悦,不然你落入太后手中,朕也没法及时救你。”
两人对视,郁棠突然无话可说。
她今日的确在皇太后面前放肆,也的确是赵澈救了自己,而方才赵澈所言亦是让她无言以对。
倘若拿她自己去换取爹爹和整个定南侯府,以及大师兄他们的安危,她好像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郁棠在男人眼中,看见了错愕的自己,她突然想起一桩事来,“你、你今日如何会在荣美人房里?”
赵澈发现,此刻的郁棠当真乖顺多了,或许“吐言散”让她说出所有真话之后,她反而无话可说了。
这样的郁棠让男人得到了一丝丝的慰藉,“整个天下都是朕的,何况是后宫?朕去哪里,还需要向你解释?”
郁棠噎住。
不过……
她明明一开始在虞美人房里时,根本就没有看到赵澈,他是不可一世的帝王,躲起来作甚?郁棠仿佛已经察觉到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但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一时间也琢磨不够。
两个人就这样坚持着,赵澈感觉到郁棠明显安静了下来,他方才已经把话说得一清二楚,昨夜也向她表态了,即便是一个傻子,也该要明白他对她的心思了。
“郁棠,别躲着朕。”
男人低语,唇/凑了过去。
他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更是坐拥天下九州的帝王,亦是从未花心思去/取/悦/一个女子。
想要的人就直接夺来便是,没有那样多的考量。
他以为,这就要水到渠成了。
毕竟,郁棠心里没有旁人。那既然如此,不如将他装入她心里。
就在二人呼吸相闻时,郁棠又一次撇开了脸,她紧抿着唇,不去看赵澈。
到了此刻,她当然已经明白,让赵澈放过爹爹和大师兄他们,她就是那个筹码。
赵澈哪怕是让她去死,她也不能置喙半句。
他若想要,她也只能给。
可郁棠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赵澈顿住,唇离着郁棠白皙脖颈之处,仅仅方寸之间,但他并没有继续靠近,帝王的颜面和一个男人的尊严,使得他没有去强/迫。
赵澈一拳头砸在了龙榻上,附在郁棠耳边,低低的威胁,“朕没有多少耐心!你趁早准备好!”
说完这一句,赵澈起身下榻。
郁棠一直闭着眼睛的,她听见细细索索的穿衣声响,直至殿牖被人打开,又被人关上之后,她才睁开眼来。
她大口喘着气,赵澈不在这里,她才在一瞬间放松了下去。
她躺在赵澈每晚睡得地方,鼻端全是男人的气息。
赵澈的寝殿色调暗沉,硕大的龙榻是紫檀木雕刻而成,绛紫色的幔帐,就连被褥亦暗沉的玄色。
郁棠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或许,她现在对赵澈而言,还有一丝的不同。
这也正是赵澈放过爹爹、定南侯府,和大师兄他们的缘由。
可等到帝王情义消逝,她、爹爹、定南侯府,还有大师兄们又该怎么办?
郁棠躺着没动,浑身无力,眼泪止不住往外涌。
难道……真的要如此么?
她也要像赵澈的那些后妃一样,每日只等着被他/召/宠?
……
另一边,守在殿外的宫人们不由得面面相觑。
皇上刚刚闹出动静,怎的又走了?而且还是气势汹汹的离开,莫不是对郁司/寝/不满意?
不对,郁司/寝还在内殿好好待着呢。若是不满意,皇上岂会留下她。况且,这里是皇上的寝宫,皇上自己个儿这是要去哪儿啊?!
不过话说回来,郁司/寝/是在皇上寝宫待的时间最久的女子了。
……
皇太后有些吃惊,赵澈竟然这么快就过来见她。
按着赵澈对郁棠的欢喜程度,把人抱回去之后,怎的也得折腾半天。
赵澈没有行礼,兀自落座。
皇太后知道他的脾气,一看便知是那小女子没有让他满足。
皇太后已经太久没有看见过这样挫败的赵澈,不由得愤然,“皇帝!不过就是一个女子,你难道还捧在手心不可?把她交给哀家好生/调/教/,过几个月她自会知道顺从!”
皇太后的手段,赵澈其实不知?
男人嗓音极淡,“母后不想要皇孙了?”
闻言,皇太后突然一瞬也不瞬的看着赵澈,眼神之中藏着不可思议,“皇帝的意思是,如果那个人是郁棠,你愿意开枝散叶了?”
一个帝王,没有子嗣是不行的。
可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后,赵澈整个人都变了,他变得阴郁暴戾,阴晴不定。虽说这些年皇太后给他搜罗无数美人,赵澈明面上不反对,但实则从未碰过一个。
昨个儿皇太后从线人那里得知,赵澈/宠/幸了荣美人,害她白高兴一场,待她派人一查,方知容美人还是一个处/子。
赵澈点头,“儿臣不想看到母后为难她。”
皇太后算是明白了。
赵澈走这一趟,只是为了郁棠。
她虽是看不惯,但话锋还是一转,“哀家知道了!不过皇上也不要太过骄纵着她,哀家怎么瞧着那女子怎的好像……并非很喜欢皇上?”
她不喜欢他,一点都不喜欢!
赵澈胸口隐隐有股异样,面上一如既往的冷硬无温,“不过与儿臣闹着玩,使些小性子罢了。”
皇太后便不再多问,“既然是皇上挑中的女子,那就早日让她怀上吧。”
赵澈半敛眸,遮住了眼中神色,并未答话。
……
夜幕降临,郁棠现在还是司/寝/的身份,她自然是要继续给赵澈挑选后妃。
尚未去后宫之前,皇太后身边的大太监过来传话,“郁司/寝/,太后娘娘命咱家给你送汤药来了。”
郁棠看了一眼托盘上浓黑的汤药,她自是不敢喝。
那太监又说,“太后特意交代,让郁司/寝当面喝下去,咱家才好回去复命。”
皇太后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她虽是嫁入了皇家,但多年前却是江湖中人,为人狠辣。先帝的其他几个儿子,死的死,残的残,没有一个安然存活下去的。
郁棠今日刚得罪了皇太后,倘若皇太后真要杀了她,她也无计可施。
何况……
她当真不知如何应对赵澈,死了好像……也是一种解脱。
郁棠当着太监的面灌下了一碗汤药。
是以,那太监笑道:“郁司/寝/好生伺/候/着皇上,咱家这就回去跟太后娘娘复命。”
郁棠,“……”
一众宫人脸上的笑意,让郁棠只觉不妙。
不多时,她便领着一位后妃去了赵澈的寝殿。
郁棠其实很心虚,她知道赵澈今晚可能并不想睡/后妃,但她还是挑了一个美艳的女子过来……
内殿烛火明亮,帝王才将将沐浴出来,他墨发及腰,玄色绸缎睡袍敞开着,还是像昨夜那样,露出了大半的胸膛,郁棠只是瞥了一眼,就立刻移开视线。
赵澈抬眼,看见那可恶的小女子,面颊酡红,一身简易修身的碧色宫装衬的她娇俏可人,宛若是雨后初绽的夏荷,娇/嫩/欲/滴。她的发髻极为简单,毫无修饰。
相反的,郁棠身侧站着一个特意梳妆打扮过的美人。
赵澈第一次正眼看别的女子。
倒不是他被美/色/所吸引,赵澈自己也很纳闷,为何他看着郁棠时,不管她是什么样子,他都喜欢的紧。
可此刻,看着他的后妃,赵澈甚至下一刻就记不住她的脸。
后妃不美么?
但凡选入后宫的女子,没有一个不是天姿国色。
可他根本看不出后妃有哪里美艳之处,可再次看着郁棠时,即便是她鬓角微微曲卷的发丝,他也觉得甚是可爱,想缠于指尖,肆/意/玩耍……
赵澈突然低低哼笑。他此刻才发现,他魔障了。
“郁司/寝”留下,其他人都给朕出去。”男人的脾气,今晚罕见的柔和。
郁棠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待殿内再无旁人时,男人的声音又响起,“过来。”
郁棠岂敢不从?
她已尝过数遍违背赵澈意愿的后果。
郁棠走了过去,身子骨只觉一阵无力,与此同时,她感觉今晚的寝殿格外闷热,面颊早就滚烫。
赵澈倚在床头看书,郁棠垂着脑袋,总会无意识的去看几眼他露在外面胸膛……
再往下是肌理十分清晰的块状腹部……
郁棠有些渴,她盯着龙榻边矮几上的凉茶看了几眼,很想喝。
仿佛只有那样一杯冰凉刺骨的茶,才能消除她此时此刻的煎熬。
不知多了多久,男人的声音没来由的响起,“先要就自己过来。”
“什么?”
郁棠错愕抬头,看了看那杯凉茶,又看了看男人的胸/膛,她不能确定,赵澈指的是哪一个。
赵澈和她对视,从一开始看见她,发现她的小脸红的像猴子屁股一样时,就已经知道郁棠是怎么了。
此前,皇太后为让他繁衍子嗣,曾无数次用过同样的方法。
那些后宫的女子服用过皇太后的“赏赐”之后,一个个就像是没了魂儿一样,企图黏在他身上。
可是郁棠倒好,她只是双眼乌溜溜的看几眼,明明馋的不行了,但表面上还是一副无知的样子。
赵澈放下手中书册,揉了揉眉心,他平躺着,索性闭上了眼:朕上辈子是不是欠了她的?
郁棠以为他要睡了,又多瞄了一眼赵澈的胸/膛,这才准备去熄几盏火烛。
这时,男人闭着眼,又说,“真不要就罢了,你好自为之吧。”
郁棠呆呆的,她的脸烧的太烫了,眼神也有些涣散。见赵澈侧过身,不再寻她麻烦,她便退出了内殿,在外间在打了地铺,准备睡下。
赵澈,“……”听着外间细微的响动,男人的脸阴沉的可怖。
她都那样了,竟还对他毫不动容?!
等到外间再无动静,那可恶的小女子似乎已经安安稳稳的睡下时,赵澈终于没能忍住。
他下榻,迈着大长腿,赤足走到外间。
而这时,郁棠并没有睡着,她热的厉害,也浑身提不起精神,她身上没有盖被褥,一手正揪着自己的衣襟,似乎是想透透气。
“皇、皇上!”
郁棠看清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她挣扎着起来。
赵澈心里窝着火,甚至还有从未有过的委屈。
所以,看着郁棠摇摇晃晃,才能艰难的站起,他一点不想扶她。
赵澈内心深处很想让郁棠吃些苦头,直到她忍不住,过来求他为止。
但他办不到,即便此刻想爆喝几声也做不到。
他这头九州雄狮,在她面前,却成了只会/欲/求/不/满的雄/猫。
“皇上……是有何吩咐?”
郁棠的视线开始涣散,她摇了摇小脑袋,仰面望着自己面前的男人,口更渴了。
赵澈没有在她眼中看出任何热切,男人胸膛起伏,开始怀疑郁棠是不是眼睛有问题。
他和司马惊风之间,容貌自是他更胜一筹。身段更是司马惊风不可比拟。
而面前小女子已经中了毒,即便如此,她还是对自己没有任何“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