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澈经历的一切,都是郁棠难以想象的。
她上辈子只在旁人的口中听说过有关赵澈的事迹。
她突然想起来赵澈曾问过师父,有关先皇后的葬身之处,但即便是师父也不知晓。
她记得前世的时候,听闻过先皇后被先帝挫骨扬灰了……
郁棠不知道赵澈是否知情,她也不敢说。
她太明白一个人渴望知道自己父母下落的心情了。
她的娘亲好歹还活在世上。
可赵澈的母后……
此时,赵澈的眉心突然紧蹙。
郁棠的心思都被他窥探的一清二楚。
挫骨扬灰……
呵呵,那个人真够狠的!
难怪他翻遍了大梁,也找不到母后。
“噗——”赵澈一手捂着胸口,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郁棠大惊,“赵澈!你到底怎么了?”
他总是佯装的刀枪不入,面对她时,也总是一副他能撑起一切的样子。
赵澈的手掌紧握成拳,下一刻,他突然伸手将郁棠摁入怀中,紧紧抱住,“棠儿,你这辈子都不能离开我!你不能离开我!不准离开我!”
郁棠对赵澈的病一无所知,不知他因何犯病,看着此刻的赵澈,她的心隐隐抽痛。
难以想象赵澈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郁棠几乎是被赵澈“镶”入怀中,她能感觉到赵澈的身子轻颤,和那日机关大赛时很相似。
赵澈,他又要疯魔了!
“赵澈……”郁棠唤了一声。
她以前从不知赵澈也有脆弱的一面。
之前是他护着她。
即便是如今,他还是想方设法的护她,将她护在他的羽翼之下。
郁棠心一横,她仰起头来,踮起脚尖,红唇朝着赵澈的唇凑了过去。
她不会亲吻,宛若一个半点不懂人事的少女,在赵澈薄厚适中的唇上轻轻碾压。
上次在地宫,便是这样的亲吻缓解了赵澈的症状。
所以,她才侥幸一试。
赵澈的唇软硬适宜,非常适合亲吻。
郁棠的心快要跳出来了,她放开赵澈,试图给自己一点呼吸的空间时,却是再次被赵澈/含/住……
男人的舌极具侵/略,一路攻城略地,郁棠尚未发出的惊呼声突然之间就被统统吞灭。
郁棠本能的反抗,但也只是几个呼吸之后,她学着去迎合。
稚嫩的动作和反应,差点让赵澈奔溃,他今天没有耐心一点点的教她,一切皆是顺应本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了郁棠被放开时,她已经被赵澈放在了书房的梨花木桌案上。
外裳被褪到了胳膊肘,赵澈的额头抵着她的,呼吸急促又热切,郁棠感觉鼻端全是赵澈的气息,她整个人被他的气息掩埋。
“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做什么?”赵澈稍稍平复稍许,“你就不怕我将你……”
将她给生吞活剥了。
郁棠方才是急着赵澈的病,她也没想到自己这样做,就能缓解他的症状。
她实在难以启齿,更是问不出口为什么她一亲他,他就能控制情绪。
门外传来北焱的声音,“王爷,宫里来人了。”
赵澈乃堂堂晋王,京都之中绝对无人敢肆意散播有关他的谣言,这次必然是有人故意指使。
“赵澈,你怕么?”
郁棠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他怕么?
三岁起能听到无数人的心声,甚至听见父皇要杀了他。
七岁去北燕为质,他不是神,当然也会怕。
赵澈唇间还残存着淡淡的女儿香,他的唇故意离着郁棠的仅仅寸许,哑声道:“郁棠,你是这世上唯一问我怕不怕的人。”
“以前我不能怕,现在有了你,我不会让自己怕。郁棠,我当真欢喜。”他心悦的人,也心悦着他,两情相悦原来是这样令人才沉醉。
郁棠直至此刻,脑子还是晕乎乎的,赵澈突然要咬住了她的耳垂,又说,“今天晚上,你跑不掉了。”
郁棠:“……”
她晓得赵澈的意思,瞬间囧的不行。
脑中里不禁冒出了“早死早超生”的念头,要来就赶紧来吧!
“棠儿,你不后悔?”赵澈突然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郁棠怔然。
赵澈默了默,没再多言,男人的俊脸如冰雪消融,有了一丝柔情。
他赵澈何其有幸,得一知心人敛他半世癫狂。
……
乾坤殿内,炎帝的面色阴冷,和这盛暑六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赵澈还没死!
他怎么就那么难死呢?!
炎帝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无能,一定是赵澈太过狡诈,以至于这十多年过去了,还是毫发无损。
勘察司统领---郭静笔直的站立着,敏锐的警觉性告诉她,炎帝很不高兴。
她常年紧绷着脸,冷峻漠然,宛若一座雕塑。
炎帝长叹了口气,瞄了郭静一眼。
然而,郭静毫无反应。
炎帝想找一个诉说“衷肠”的人都难。
“人带来了么?”炎帝问道。
郭静公事公办的禀报,“回皇上,就在殿外。”
郭静是炎帝的心腹,手段了得、雷厉风行,但话也极少,像个冷血杀人工具。
炎帝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却是得不到任何回应,他心力交瘁,“让他进来吧。”
郭静半垂眸,退了几步才转身迈出乾坤殿,不消片刻就领着一个肤色白皙的清瘦男子过来。
男子一袭白袍,行至中轴线上,跪地叩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炎帝冷哼,长话短说,“尔乃巫族中人,精通下蛊之术,晋王中蛊多年,却是至今毫发无损,尔可知罪?”
白袍男子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伏地起誓,“皇上,草民今日定让晋王当场疯魔!”
炎帝又是一声哼笑。
他听了太多的承诺,如今对诸如“一定弄死晋王”之类的誓言,已经全然不信了。
但人活着总归是要带着希望。
炎帝沉吟了一声,“朕再给你最后一月时限,晋王不死,尔就去死!”
白袍男子颤了颤。
他也很纳闷,怎么晋王这样难杀!
这么多年,他也因为此事折腾的够呛,对晋王赵澈更是恨的深沉,仿佛杀了赵澈已经成了他终生的大业。
“是!皇上!草民定当竭力而为!今日宫宴,草民当场奏魔音,晋王不死也要疯!”白袍男子咬牙切齿应下。
晋王再不死,他都要疯了。
如今的炎帝,对这般信誓旦旦的承诺,再也没了当初的兴致。他怎么总觉得今日还是不能将赵澈如何呢……
郭静神色淡然,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
万寿宫,被选中的贵女已经陆陆续续到了。
郁卿兰是太子点名要的侧妃,她来时,太子也在。
郁卿兰第一眼看见太子,吓了一大跳。
这才短短数日不见,不成想太子已经清瘦的不成样子,肤色略显苍白,下巴的胡渣刮的干干净净,虽然看着俊朗清爽,但郁卿兰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不过,亏得太子还有点良心,否则她也没法解禁。
思及太子是她唯一的希望,郁卿兰一入席,就以手捂唇,做干呕之状,之后又含羞带怯的瞥了太子一眼。
太子恰好看见了这一幕,他心中一阵狂喜。
时隔数日,太子阴郁的脸上总算是浮现出一抹笑意。
他已经不能生育,身为一国储君,没有子嗣是不行的,而郁卿兰是最后一个和他欢/好的女子。
老天果然不负我!
太子默默的念道了一句。
只要有了子嗣,皇位已然可以是他的!
“太后娘娘,晋王夫妇来了。”宫人上前禀报。
皇太后以及在场诸人皆停止了谈笑,众人只见一双璧人由宫人领着,款步而来。
晋王一袭月白色锦缎长袍,白巾蒙眼,如山间一捧积雪,清风朗月般的俊美。
而晋王妃娇艳欲滴,纵使仅仅淡妆修饰,也恰若夏荷初绽,清媚脱尘,让人见之不自觉的自惭形秽。
他二人走来,引得数人侧目,既是艳羡,又是嫉恨。
这样完美夺目的夫妇二人,是要羡煞旁人呢。
赵澈和郁棠给皇太后行了礼,皇太后发现赵澈又蒙住了眼睛,不免诧异,“怎么?晋王又犯了眼疾?”
这阵子,赵澈的装扮已经在京都引起一阵风靡。
旁人做不到像赵澈这样,即便蒙着双眼也能行动自如,便有不少京中公子以白巾系在额头上,当做抹额来用。
尤其是太学中的诸位学子,一个个皆佩戴抹额,乍一看望去,一片白巾翩然。
赵澈淡淡一笑,“让皇嫂忧心了,我无妨的。”
皇太后面上浅笑,心里却嘀咕:哀家才不忧心,晋王瞎了才好!
皇太后又看向了郁棠,这个十五岁的晋王妃,如今和她是同辈份,瞧瞧人家粉面桃腮,嫩的能掐出水来,而皇太后自己早就年老色衰,已当了数年寡妇。
人比人,真的能气死人。
皇太后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晋王与晋王妃坐下说话吧。”
今日所谓的宫宴,不过就是给太子与几位皇子相看。到场的贵女,都是朝中各大顶级家族的姑娘,至于到底将哪位贵女许给哪位皇子,还需得炎帝首肯。
郁卿兰已经是太子点名要的侧妃,四皇子赵子翼喝着闷酒,德妃被降了位份,他也不太敢继续嚣张。
又见心爱的表妹,和太子眉来眼去,赵子翼心中更是堵闷。
也不知为何,三皇叔祖和皇叔祖母在场,他更是不敢造次了。
……
炎帝姗姗来迟,先是看了几眼淑妃,没有得到淑妃的眼神回应,又沉着脸落座。
众人起身行礼,宫宴这才正式开始。
炎帝落座后轻咳了一声,皇太后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道:“哀家这里请了几位扬州城来的乐师,太子和几位皇子的婚事也应定下了,今日本是大喜的日子,就让乐师奏乐助兴吧。”
说着,皇太后拍了拍巴掌,很快便有一众穿着广袖窄腰的白袍乐师鱼贯而来。
其中一白袍乐师瞄了一眼晋王的席位。暗杀了多年的人就在眼前,他一个激动,险些率先演奏了起来。
晋王不死,他便不能活。
郁棠就坐在赵澈身侧,他二人同用一席,也不知道为何,郁棠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为首的乐师发号施令,众乐师开始演奏。
笛音、箫声、玉埙、筚篥等数种乐器同时奏起。
一时间,万寿宫城沉浸在一片乐音之中。
这乐声甚是古怪,此起彼伏,让听者如置身浩瀚湖泊之中,只能任波逐流。
这时,郁棠突然的手一疼,是赵澈握着了她。
男人的力道很大,将郁棠的整只手都包在了掌中。
郁棠侧过脸看着他,顿时一惊。
赵澈侧面俊挺,薄唇天生上扬,即便他面不改色,但郁棠依然察觉到了赵澈的不对劲。
他手心溢出了汗珠,身子轻颤,因为掩饰的极好,只有郁棠能够察觉。
“赵澈……”郁棠轻唤了一声。
赵澈握着郁棠的手更紧了。
郁棠见过郁棠发病的样子,而此时此刻,便正是赵澈犯病的征兆。
若是让旁人见到赵澈的血眸,后果不堪设想。
上辈子时,赵澈便是被人当魔煞,遭满城追捕。
“棠儿。”男人哑着声音轻唤,“你找机会快走,宫外有人接应。”
郁棠心慌了。
都说伴君如伴虎,赵澈在京都这几年只怕是步步艰难,变故说来就来。
“我不走。”郁棠道了一句,脑中里瞬间就有了主意,毕竟她也不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我有法子。”
赵澈窥听到她内心所想,俊脸微怔,白皙的面颊红了红。
同时也期待着。
郁棠说一不二,关键时候容不得犹豫。
她想也没想,身子靠近赵澈,因为两人的身高悬殊颇大,她稍微起身,一手搭在赵澈的肩头,脸凑过去,唇贴在了赵澈的唇上。
她不会亲吻。
但前几次和赵澈亲热时,赵澈的“言传身教”让她“记忆深刻”。
郁棠学着赵澈之前的动作,轻咬慢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变得狂放了,她总觉得赵澈的唇薄厚适中,软硬适中,亲起来也不是很难……
这瞬间,当场诸人皆呆住了。
众人:“……”
他们都看见了什么?
晋王妃如此狂野?!
光天化日之下,即便再忍不住也不能这般行事!
简直岂有此理、不知礼数、太过狂野!
淑妃:“……”一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美人也怔然了。
看来她真是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
不过,人生在世,短短数十年,女儿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吧。
赵澈是女儿的夫君,又生的俊美无俦,新婚夫妇难免失控……淑妃觉得自己应该理解女儿。
郁卿兰,“……”难道郁棠当真是赵澈的药?!
一番目瞪口呆之后,在场众贵女命妇,从一开始的不屑,轻蔑,渐渐的转变为艳羡,嫉恨。
“没想到晋王妃这样狂野,你们方才瞧见没有,晋王妃压着晋王在亲呢。”
“啧啧啧,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女子,真真是太……太孟浪了!”
“没眼看!简直没眼看啊!晋王妃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
不过,若是自己夫君像晋王那般丰神俊朗,她们也想时常亲他啊!
淑妃:“……”
有娘生没娘养?
她记住今天嚼舌根子的妇人了!
赵澈的情况一稳定,郁棠就一脸淡定的坐在了自己的席位上,事到如今,她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估计不出几日,全京都会知道她在宫宴上亲吻了自己的夫君。
事情真的发生了,郁棠倒也并未有多羞燥。
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这样做。
赵澈唇角扬起,笑的风流俊朗,牵着郁棠的一只手,轻咳道:“棠儿,辛苦你了。”
郁棠无言以对,“不辛苦。”
“棠儿进步很大。”他又说。
郁棠谦虚了一下,“尚可。”
一旁的贵女命妇们,“……”竟然很艳羡晋王妃是怎么一回事啊?
四公主赵灵儿惊呆了,不过回过神来时,就拉着五皇子道:“皇兄,皇叔祖母,她可真厉害。”
不愧是皇叔祖母,年纪轻轻就已经身份尊贵,做出这样霸道又孟浪的事,竟然还能面不改色。
五皇子心里有种莫名的感伤油然而生。
他还以为自己给郁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呢。
但见郁棠这般迷恋皇叔祖,看来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在场的乐师还在卖力演奏,然而小半个时辰之后,却未见赵澈有任何疯魔之状。
乐师快累的断气了,内心深深的绝望。
炎帝更绝望了。
说好的赵澈会当场疯魔呢?!
作者有话要说:赵澈:棠儿,女孩子要矜持~咱们回家好好亲~
郁棠:o(╯□╰)o
淑妃:不愧是本宫的女儿,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想当年本宫也不敢这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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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今天的第一更奉上,晚上还有一更哦。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