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诗凝从来都是天之骄女,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目光的宠儿,她也一直以为她就是全天下谁都稀罕的那一个,岑修远往日的冷落并没有在她心里留下什么痕迹,在她看来,她一个堂堂公主能够看上岑修远,那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对这种福气,她还不知道谁能够抗拒。
但是!
但是岑修远却是趁着她不在宣庆城的时候和楚昭旭那个傻子妹子成亲了!虽说是遵循少年时候的约定,但二哥不是想好了解决办法吗?情况怎么能急转直下成这个样子?
宣诗凝的车驾直奔岑府,不等谁往里面通传,便跳下车子冷面含煞的直接往里面冲进去,身后跟着一串大呼小叫的婢女侍卫,见机不对,熊管家当机立断派人赶紧往宣叶和六皇子府搬救兵,他则悄悄拉了宣诗凝随身的侍卫头领小心询问几句,原来宣诗凝昨日就先行赶回皇宫了,然而却被她母妃困在宫中不准出门,今儿都是趁着贵妃娘娘出城迎驾才偷偷溜出来的。
拿着长长鞭子的宣诗凝闯过外院,直到内院分路的小花园之时才停下脚步,因为好几条小路的彼端都有重重檐影,她一时不知道该走哪一条道路了。
“你!”宣诗凝的辫梢指着一个岑府的小厮,“告诉本公主,那傻子在哪个院子?不,还是算了,你在前面给本公主带路!”
“这……这……,公主饶了小的吧,府里有规定,男仆不得进入内院,小的实在不知道内院的道路怎么走啊?”那个十来岁的年轻男仆吓得扑倒在地,锦华公主不但有“明珠”的称号,她头上还顶着“刁蛮、任性、残暴”的名头呢。
宣诗凝气急,眼珠儿一转,原本隐藏在人群中吩咐事情的熊管家被她点名:“你,那谁?你是修远哥哥身边的人总该知道那个贱人住在哪儿了吧?”
熊管家高壮的身躯一颤,公主诶,您老人家贴得我家公子那么紧,竟然连我的名字都不屑知道,看来公子不娶你还真的做对了。如此想着,人倒是没继续藏着缩着,毕竟要做的布置已经做好,只需要多拖点时间就好。
“公主是在叫在下?在下是岑府大管事,姓熊……”熊管家话还未说完,急切的宣诗凝就一甩长鞭,唰唰脆响声中竖着柳眉喝道:“谁管你姓熊姓虎的,你只需要给本公主说那个贱人住在哪个宅院就好?要是再磨磨唧唧别怪本公主不客气,打死了你怎么样,修远哥哥难道还会为难我不成?”
熊管家看似恭顺的神情霎那闪过恼怒,越发佩服自家公子的“不慕权贵”来,依旧低眉敛目恭敬有加的回道:“小的自然微不足道,只是今后公子怕是就没了跑腿管事的了;另外,公主是要找什么人吗?”
“废话,本公主说了那么多,难道你还听不懂吗?我要找那个贱人,那个夺人所爱的傻子!”宣诗凝被气得脸色剧变,但从熊管家这绵里藏针的话里她还是听出了一丝丝威胁,岑修远对他身边人倚重最多的便是这个熊管家,就是宣叶的掌柜好像也对这个管家恭敬有加。但她并没有因此软化,颐气指使惯了的她不会知道“服软”两个字怎么写。
熊管家神色一振,直面宣诗凝暴怒的双眸:“公主,岑府没有‘贱人’,也没有‘傻子’!”
“你……你……”宣诗凝对熊管家突来的强硬有些茫然,但她是什么人啊?根本就不会深想这背后的意思,犹豫了两个字之后重新恢复她那高高在上的公主气势:“你大胆,金侍卫,还不把这胆敢冒犯本公主的贱民拖出去斩了。”
她犯傻不代表金侍卫也跟着犯傻,之前的几任侍卫便是在公主杀人之后被推出来当替罪羔羊,一个个身首异处,家破人亡。听到公主点名,他不得不从侍卫堆中缓缓走出,“公主,您可要牢记贵妃娘娘的叮嘱!”
宣诗凝虽说受宠,但也不是没有软肋,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自己能够有今日的荣华富贵都是皇帝给的,老皇帝的身体越发的虚弱,正是几个哥哥表现之时,若是因着自己的缘故害得六哥失了圣心;老皇帝驾鹤西去后还有谁能给自己无上的荣耀?
“哼,暂且绕过你们这些该死的贱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狠话也发了,公主威风也摆了,可她还是没问出楚楚住在哪个院子。指着中间貌似最宽阔的道路,喝令随身宫女:“走这条道,都不告诉本公主,本公主不会自己找吗?”
噼里啪啦一群人赶到一座空落落的院子,再噼里啪啦回到原地;顾不上歇一口气,她继续选了一条较为宽敞的小道,毫无疑问,再次扑空,……;如此往复了几遍,宣诗凝累得气喘吁吁不说,手底下的那些个宫女侍卫也暗暗叫苦不迭。
熊管家看宣诗凝那副急欲杀人泄愤的模样也不敢太过逼迫,算着四处报信的下人也差不多完成任务了,当下唤了一个下人悄声指点了片刻,不一会儿,就有宣诗凝的贴身宫女在她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宣诗凝眼前一亮,这时候,她通身的怒火都被找路的不耐卸去了大半,“不经意间”却让她找到了正确的路径,那一霎那嘴角还灿若春花;可随之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怒气腾腾的直冲听语轩而去。
熊管家挥手遣退外院的下人,施施然跟着上了青石小道,看热闹之余当然也要尽责的保护公子看中的新婚夫人,他也是想要看看这位新任夫人究竟哪一点能够让自家公子倾心!当眼角余光扫见李婉儿遮遮掩掩的身影时,熊管家不厚道的笑了:一个温婉、一个强硬;自家聪明内敛却是“傻”名在外的夫人要怎么应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