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压倒的霎那,我的肘关节实实在在撞到了他家八几年的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钝响。
我疼得眼泪险些飙出来,却被后续紧跟而来的那种飘上云端的感觉恍惚了心神。这小子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接吻技术,热烘烘的一个大活人紧贴在我身上,到处煽风点火。
想我李俊伟,多么纯情(虽然有时候偶尔看看小黄*片)的一个大好青年,哪里经受过这种考验?只挨得片刻便乖乖交枪投降。
“拜托让我缓缓行不行......”我喘息着讨饶。
张林整个状态已经是疯了,完全按着自己的节奏来,对我的话充耳不闻。
“张林......你给我停下!”
他死死扣住我的胳膊,只顾埋首在那里忙活。我被他弄得都要烧起来了,保持大脑理智的血液开始疯狂地往别处奔腾而去。
正在这时,门外的楼梯板突然传来一阵阵“吱嘎、吱嘎”的刺耳警报——是奶奶上楼来叫我们去吃西瓜。
我紧张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老太太要是这么推门进来,看到我俩现在这姿势,下半辈子都得做噩梦吧……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答应一声,张林从旁边突然横插过来一只手掌,严严实实盖在我的嘴巴上,帮我做了决断。
奶奶在外面等了会儿,不见有任何动静,喃喃自语了一句“咦,这么早就都睡啦?”,然后就踢托踢托地去了。
奶奶离开后,张林竟像是得了趣,捂着我嘴巴的手依旧是不松开。我憋红了脸,“唔唔”地发声表示抗议,他索性拿散落在边上的浴巾卷吧卷吧蒙住了我脑袋。
现在是上下同时受到攻击了!
我被他掐死了胳膊动不了,头上裹着浴巾又呼吸困难。唯一剩下两条腿处于半自由状态,然而又不敢放肆挣扎,生怕踢到了他什么要命的部位。
所以说——人一旦顾忌太多,最后吃苦头的肯定是自己。
没几秒钟后,某处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传来,我像触了电似的猛地踡起脊背,冷汗“唰”的一下全都冒出来了。
“痛……痛啊,张林......”
张林被极度亢奋的情绪所控制着、我嘴上捂着毛巾,疼得没有力气再重复第二遍,所以这句求饶的效果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真他么疼啊……
我咬着嘴唇,整个人痉挛到僵硬,手指甲一直抠进木地板的纹路里。等到他那边完事停下来的时候,我哆嗦着,已经几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你怎么了?!”
张林掀开浴巾,看见我豞着腰、一副自我保护的姿势,赶紧从我身上爬起来,伸手想拉我。
“别动,让我先躺会儿......”我哑着嗓子说道。
他有点手足无措,愣了会神才想起来找了根毯子盖在我身上,然后把自己的衣服裤子重新穿穿好,盘腿在我身边坐下。
“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我睁开眼睛,刚好瞥见他一脸愧疚的表情。
“出血了没,让我看看......”一只贼手过来扯毯子。
“走开!”
为了避免进一步丢人,我只好呲着牙勉强坐起来,屁股底下简直万刃穿心。
——待到两人平起平坐、四目相对,真正的尴尬就来了。
“你......想跟我说什么?”张林嗫喏着开了口。
(——说屁啊,尼玛总结经验教训?)
我清了清喉咙,“口渴……”
张林马上冲到饮水机边上给我倒水。
我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全部喝光,身上的燥热还是熄不下去。
“靠,疼死老子了......”我皱眉。
“很严重么......”张林忐忑地看着我,“要不我送你上医院检查一下?”
我脑门青筋直蹦。
(——去医院......尼玛叫我怎么跟人医生解释啊?!)
“你不学霸么,之前都不预习预习?一点技术含金量都没有!”
“……”
“干事儿都得分个三步走对吧,哪有你这样一上来就整全套的。”
“……”
“哎你说话呀......老子三贞九烈守了那么多年,这童子功说破就给破了,你得赔偿!”
“行。怎么赔?”某男好脾气地问道。
“靠……”我突然语滞,“——暂时还没想到,等我figureout了再告诉你!”
张林靠过来,亲亲我的脸。
“是我不好,下次一定注意。”
我刚想问他下次怎么注意,就感觉一只手伸进毯子,态度坚决、方位明确地直往我下边儿去了。
好吧——
其实什么都tm是浮云......
我觉得自己脸皮也有够厚的。经过刚才那顿折腾,不仅完全找不到第一次后失*身的感觉,而且居然还有点暗爽。
被自己喜欢的人蒙脸、强上(除了屁股太疼有点瑕疵),这是小说里才有的剧情吧?太特么刺激了!!
事毕,他拉着我去卫生间重新冲澡。
十分钟后,我蔫了吧唧、脚踩着棉花从里面出来。张林非常尽责地把地上一片狼籍清理干净,抱着那根历经了风雨的毯子准备拿去手洗。
我趴在床上,听见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不知怎么竟越想越好笑,嘴角歪得回不了原地。
张林把毯子晾在浴帘杆上,跑出来看见我乐呵呵的模样不由愣了愣。
“你笑什么?”
我含笑不答,心里却道:这年头开个车多特么不易啊,事后还得毁尸灭迹自己消灭证物。
……
张林在我房里一直待到很晚。
事实上,要不是怕老太太第二天打开门找不到孙子,我压根就不想跟他分开。这样的夜晚,还不如索性在身上刷层强力胶粘一起算了!
张林熟门熟路地从抽屉里找到画本和铅笔,靠在床头随意地勾画。我这才知道,原来这里竟是他以前住过的房间。
“你在画什么?”
我好奇地凑过去看,却被他微笑着推开。
“还没画好呢,别看。”
我只好转过头去,听窗外的蛐蛐唱歌。
张林的体温从胳膊上传递过来,随着手的动作和我的皮肤若即若离。
我靠在他肩膀上,只见夜空的点点繁星在眼前晃来晃去、宁静而又祥和,渐渐舒服得开始犯迷糊。
“嗯......画好了。”
我强忍着困意,努力把眼睛睁开一线。
——面前是一幅少年的素描画,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青春豆蔻。那清秀的五官和稚气的神态让人觉得似曾相识。
“这谁啊?”我揉揉眼睛,脑袋里一百个问号。
“谁也不是......我随便乱画的。”
张林像是后悔似的很快把画本收了回去,表情有些叫人捉摸不透。
“不对,这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再给我看看。”我突然来了兴趣,追过去抢。
张林闷声不吭地把那页纸撕了下来,折成豆腐干大小,随手夹进了画本的塑料封皮里。
“切……”我瞪他,“什么宝贝还不让看,又不是初恋情人。”
他侧头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
“喂,已经快十二点了,要不要回去睡觉?”我拿脚踢他一下。
“好,那我走了。”
他没有任何异议,一骨碌从床边坐起,套上背心,然后就真的、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门板被扣上的声响传来,我的心“哒”地直落到底。
——好吧,我承认,这种情况我好像永远习惯不了。
或者说,我本以为我的心够大、够迟钝,可是在张林这件事上,我还是狭隘了、敏感过头了。
我以为今天之后有点事已经发生了本质的变化——比方说,他说他脑子里都是我、他说他一直想着我——哪怕这种“想”只是单纯的“想睡我”也行啊!
可结果怎么样呢?
结果是睡过了就解决问题了,就不用再想了。我俩又重新回到原点,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没完没了......
我丧气地跌回枕头里,捂着脑袋想大吼一嗓子。
初恋啊,这是老子的初恋啊!
尼玛要不要难度那么大?!
还是明天去弄把解剖刀,把臭小子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肉做的??
……
——半小时后,我带着对某男和对自己的深切痛恨沉沉睡去,梦里居然又不要脸地和他抱到了一起。
第二天,我顶着两只黑眼圈下楼。
某男正好整以暇地坐在餐厅里边看报纸、边饮鲜榨果汁。一抬头看见我,立刻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这么早起?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平静了下情绪,缓缓走到他身边,用只有我俩才能听见的声音问道,“我昨晚有点神志不清,你能提醒下我发生了什么事么?”
张林一怔,随即很欢快地回答道:“昨晚我俩滚了个床——哦,这么说好像不太准确……其实我们只是滚了个地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