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郝回风如此自如的调侃话语,方鹤亭心头骤然生出一股郁气。
他猛地回过头就想斥责郝回风,但在对上郝回风那双黑澄明澈又坦然无比含着点点笑意的眸子时,却又怔住了
是啊,那个时间的郝回风确实是现在这副模样,他怪不得郝回风。
可已经隔了这么久,这么多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
郝回风移情别恋过了,现在却仗着失忆,又毫无顾忌地跑来对他说喜欢,他心里怎么能接受?
最终,方鹤亭闭了闭眼,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攥紧,没有发脾气,只露出一点疲倦的神色,低声道:“那你在这睡吧,我去你房间。”
说完,方鹤亭转身就走。
却没料到刚走出一步,郝回风就十分灵活地翻身起来,挡在了他身前,还堵住了房门。
“你怎么又生气了?”郝回风还是带着笑,似乎觉得方鹤亭只是跟他闹着玩。
“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现在当了院长,怎么脾气也不如从前可爱了?”
听到郝回风这句话,方鹤亭胸口那一团郁气骤然喷薄而出,接着他终于忍不住了,抬头有些失态地怒道:“我变成这样是为了什么,你心里难道没点数吗?!”
郝回风怔住了。
他原本以为方鹤亭只是闹别扭,哄哄就好了,可此时看着方鹤亭眸中那异常复杂又愤怒不安的情绪,才终于意识到——方鹤亭是真的生气了。
方鹤亭发完怒,看着郝回风愣怔的模样,自己却又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他为什么要对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发脾气呢?
想到这,方鹤亭微微吸了口气,苦笑一下,转身就想离开。
结果却听到了一个低低的,带着一点歉疚的嗓音。
“对不起。”
方鹤亭的步子瞬间僵住,整个人都动不了了。
郝回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句话,但他方才看到方鹤亭的神色,心里就忍不住觉得,是自己把小鹤亭惹生气了,他不能再让小鹤亭生气了。
此时的方鹤亭沉默地静静垂着头,额发散碎地落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郝回风也看不到他的神情。
不过郝回风明显能感觉到,方鹤亭在他道歉之后,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
于是他便再接再厉道:“从前的事师兄都忘了,可如果师兄要是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你一定直接告诉师兄好不好?不要这么一个人生闷气。”
方鹤亭沉默着,没有答话。
郝回风凝视着静默的方鹤亭,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这个样子,师兄心疼你。”
郝回风这句话出口之后,方鹤亭的心口骤然狠狠一抽,原本一直压抑着的情绪一下子就迸发了出来。
酸涩,苦楚,还有无尽的等待带来的绝望。
一下子,全在这一刻,爆发了。
方鹤亭藏在袖中的手微微发颤,但他却仍是不敢在郝回风面前表露出来。
这样的郝回风,让他觉得格外真实,却又格外不真实。
某一瞬间,他仿佛觉得,当年的郝回风又回来了。
某一瞬间,他却又觉得,这只是个异常逼真的幻境,等郝回风恢复记忆,这幻境便会彻底碎裂,就像虚假的泡泡一般,一戳就破了。
他们迟早,还是会变成不久前那种别扭又生疏的相处模式。
郝回风道完歉,也哄了人,却迟迟不见方鹤亭回应,这让他的直性子有点不耐烦了。
咬了一下牙,郝回风索性就把方鹤亭的手臂一拉,想凑过去看看方鹤亭到底是什么表情。
可他刚一拉方鹤亭,方鹤亭皱眉抬手去挡,郝回风就十分震惊地发觉——方鹤亭眼睛居然红了。
怔了一下,郝回风直直地盯着方鹤亭的眼睛,方鹤亭被郝回风这么一看,自己也意识到什么,顿时沉着脸,难堪地别过头。
结果郝回风沉默了一会,却忽然轻轻放开了方鹤亭的手,讷讷道:“对不起啊,是师兄唐突了。”
过了半晌,方鹤亭嗓音有些沙哑地道:“你什么时候不唐突?”
郝回风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这时是真心想哄好方鹤亭,就无奈地笑了笑道:“我这不也是着急你吗?不想让你不高兴。”
方鹤亭:……
郝回风这时叹了口气,看着方鹤亭沉默冰冷的神情和微红的眼圈又低声道:“看来师兄失忆的时候确实对你不好,要不然以前那么活泼的小鹤亭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师兄不好。”
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句‘都是师兄不好’。
方鹤亭的眼睫颤了一下,又颤了一下,就在这一瞬间,彻底破防了。
就算之后的郝回风移情别恋,变成了喜怒无常的酒疯子,可在郝回风留有记忆的这个时间,他确实是只想着自己这个小师弟的。
过了许久,方鹤亭抬起眼,静静看向面前一脸讨好的郝回风,道:“既然你硬要道歉,那我接受。”
郝回风:?
接着,郝回风就眉开眼笑地往床上一躺,道:“那可以一起睡了吧?”
方鹤亭:……
他忽然后悔了,早知道郝回风连赖皮的性格也没改的话,当初就不应该松口。
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若是这个时候再夺门而出,只会显得他愈发心虚。
沉吟片刻,方鹤亭静静在床边坐下,眉眼疏离地淡淡道:“我还不困,你要睡就先睡吧。”
郝回风立刻坐了起来:“你不困我也不困。”
方鹤亭:……
“我们一起说会话吧。”郝回风笑眯眯地道。
方鹤亭看了郝回风一眼,欲言又止,最终他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有些舍不得郝回风那难得的开朗笑意,只能低声道:“那你说。”
郝回风果然就念叨了起来。
郝回风大概也知道他跟方鹤亭这些年发生的事不太愉快,所以只字不提失去记忆的事,而是尽捡些当初他们俩师兄弟在一起的高兴事,一件件讲给方鹤亭听。
那么久远的事了,方鹤亭其实都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记忆,但听到这时郝回风绘声绘色的描述,他又觉得那些事似乎发生在昨天一般。
“本来之前去浮岚山是想取那里的冰蚕丝给你做剑穗的,可惜还没来得及学,就出征妖域了。也不知道那冰蚕丝还在不在了?”
方鹤亭听到郝回风这句话,沉默了许久,最终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冰蓝色的剑穗。
编织工整,晶莹剔透,虽然没有那么新了,但看得出来,保存得十分完好。
郝回风见到那剑穗,眼前顿时一亮,立刻就道:“果然我后来还是送给你了。”
不过接着,郝回风又有点奇怪地挠了挠头:“可这剑穗看起来这么漂亮,不像是我的手笔啊。”
方鹤亭淡淡道:“是我自己串的。”
郝回风怔了一下,接着却又释然一笑道:“原来是你自己串的,我就说我不会那么手巧。”
方鹤亭收起了剑穗,一时间也没有再多话。
其实那冰蚕丝是后来他在郝回风中毒之后清理郝回风的房间发现的。
那时这冰蚕丝都已经放在抽屉里蒙了一层灰尘,旁边还放着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些穿穗子用的器具。
阿伶不用剑,郝回风不用剑,这冰蚕丝是要送给谁的,方鹤亭心里自然清楚。
那个时候,本来他已经有些因爱生恨,想要放弃那样的郝回风了。
可看到这冰蚕丝,他又不忍心了。
最终,方鹤亭静静对着那冰蚕丝坐了一夜,又亲手慢慢把它串成穗子,挂在了剑上。
之后,他又重新开始帮郝回风解毒,陪着他,只是那时的郝回风却全然忘了冰蚕丝的事,某一次喝醉了酒还嘲笑说他的剑穗颜色太娘了,像小姑娘喜欢的。
自那以后,方鹤亭彻底死了心,也不再把剑穗挂在剑上了。
而这时,郝回风却满带笑意地捏着方鹤亭手中的剑穗,献宝一般地向他抱怨道:“这冰蚕丝啊,可难取了,我当时在那山上,差点被蚕王咬住了腿,幸好掌门给我的火齐珠挡了一下。要不然真就没命了。”
“而且这冰蚕丝还娇贵得很,取完之后,必须浸泡在特殊淬炼的灵液中恒温炼制一个月,才能不断不融,当初可守得我困死了。”
郝回风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就悄悄去看方鹤亭的表情——他虽然并不是邀功的性格,但也看得出来现在的方鹤亭着实不是很喜欢他。
若是不卖卖惨,恐怕真就追不到手了。
而方鹤亭心中有事,可听着郝回风的话,他神情却逐渐古怪了起来。
不对,这不对。
纵然那之后郝回风真的不喜欢他了,可取冰蚕丝这么凶险的事,郝回风总不会忘吧?
现在失忆的郝回风都能一眼认出这剑穗是冰蚕丝做成的,为什么他先前见到那剑穗,竟是完全认不出来的样子。
方鹤亭心中疑云更深了。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阿伶,但当时郝回风看着阿伶时,眼中的爱慕和呵护,丝毫都不像是假的。
方鹤亭那时年纪轻,又实在心高气傲,根本不愿意再往深处去想。
可现在接触过了万灵族人之后,方鹤亭多少弄清了万灵族人的心性。
再联想到阿伶当年的一些古怪。
方鹤亭一颗心骤然沉了下去。
郝回风本来还在竭力逗方鹤亭开心,结果见到方鹤亭骤然沉了脸色,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不由得骤然噎住。
“师兄……说错话了?”郝回风有点无措地道。
方鹤亭抬眼,看向郝回风担忧中又带了几分讨好的神色,心头骤然一颤,然后他忽然欺身上前,低声道:“师兄。”
郝回风:?
“方才你对我说这么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方鹤亭静静凝视着郝回风澄明黑亮的眸子,终于还是没忍住,把心头一直藏着的那句话问了出来。
可问出来之后,方鹤亭却又没来由地生出一阵退意——他觉得自己太莽撞了,即便当初的事是他猜的那样。
那郝回风却也未必就对他……
想到这,方鹤亭的手忍不住微微攥紧了一旁的衣摆,却又强撑着没有退开。
其实他心里清楚,他在等郝回风给他一个宣判,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想再等了。
郝回风本来对于方鹤亭的突然亲近还有些不自然,可等他无意间瞥到方鹤亭放在身侧那青筋都隐隐浮现的修长手背,忽然怔了怔。
接着,郝回风便笑了。
方鹤亭:……
方鹤亭心头平白生出一股怒意,转身就想离开,却又被郝回风一把抓住,拉了回来。
“小鹤亭。”郝回风抓着方鹤亭的手,带着笑将人抵在了床角。
方鹤亭眸色沉沉,语气却有些不稳:“郝回风你放手!”
“小鹤亭不是想问师兄,师兄方才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么?”
方鹤亭微微一怔,却又别开眼,冷冷道:“我现在不想知道了。你别乱叫——”
话还没说完,方鹤亭的唇就被一片温热给堵住了。
在那一瞬间,方鹤亭的双眸忽然睁得极大,整个人都僵硬在了那里。
郝回风温热的手掌缓缓覆上了方鹤亭青筋浮起的白皙手背,将他紧绷的五指一点点分开,攥在手心。
他心里其实也捏了一把汗,觉得或许方鹤亭会拒绝他,甚至恼羞成怒地暴打他。不过他想了想,觉得即便方鹤亭暴打他,那也还是他占了便宜——他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方鹤亭厌恶,想看看,到底方鹤亭只是吃醋,还是真的讨厌他了。
明明当初都答应了他,要嫁给他,当他的道侣的。
现在却变成了一副故作正经的大人样,真是令他异常苦恼。
但方鹤亭此时此刻却没有做出任何郝回风预料之中的事,那清瘦的身躯只是在他怀中僵硬着,长睫微颤,整个人都不知所措,彻底蒙住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鹤亭终于回过神来,而这时郝回风的手已经探入到了他的衣襟内,里面都是微凉细腻的肌肤。
方鹤亭脸色骤变,再也没忍住,一掌劈在郝回风肩膀上,直接把郝回风劈得倒在床上动弹不得。
而他,没有再看一眼,而是转身就夺门而出。
方鹤亭这一掌是真的使了力气,郝回风被他一掌劈到在床上,疼得眼前发黑了半晌,才慢慢缓回来。
不过缓回来之后,郝回风咬着牙,忍痛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头,发现没什么严重的内伤之后,不由得又默默笑了。
看来这次的大胆,也不算一无所获啊。
小鹤亭果然还是没变,只是有点口是心非了些。
不过也没关系,只要小鹤亭还是喜欢他的,那一切都好说。
·
方鹤亭从自己房间出来之后,径直去了甲板上。
此刻禁海咸腥的海风带着潮湿的气息吹到他面上,让他起伏澎湃的心绪反而略略平静了一点。
伸手轻轻摸了一下额头,方鹤亭才发觉自己的面颊从刚才到现在都一直是滚烫的,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郝回风啊郝回风,难道这就是他命中注定的魔星么?
就连失忆都能把他折腾得不上不下,无法自处。
不过在甲板上站了片刻,逐渐清醒过来的方鹤亭又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认识了阿伶之后的郝回风确实变化太大了。
大得都不像他本人。
先前方鹤亭可以认为是爱情改变了郝回风。
可现在失忆的郝回风身上的种种蛛丝马迹却在告诉方鹤亭,事情不是那个样子。
沉吟了片刻,方鹤亭转过身,悄悄去了澹台无离的房间。
走到澹台无离房门前,方鹤亭正想敲门,却忽然发现房门上被下了一层高级禁制——下禁制的人修为应该跟他差不多。
方鹤亭心头微微一凛,不由得沉声道:“无离,你在里面吗?”
过了片刻之后,屋内传来澹台无离有些异样的嗓音:“方院长,你怎么来了?”
方鹤亭目光动了动,低声道:“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屋内静了一会:“门没锁,院长你直接进来吧。”
方鹤亭便径直推门进去。
而进屋之后,方鹤亭便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虽然很淡,不过依然存在。
但看着面前澹台无离神情如常的模样,方鹤亭也没有问澹台无离私事的意思,径直就道:“先前你给你师父驱毒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别的问题?”
澹台无离听到方鹤亭这么问,立刻就明白方鹤亭应该是感受到了什么。
想了想,澹台无离也没有隐瞒,便将蛊虫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方鹤亭。
方鹤亭听完澹台无离的话,先是难以置信,接着是愤怒,最终化为了极为无奈的苦笑。
他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个样子,他煎熬了这么多年,自卑过,也怨恨过,放弃过。
可最终,却要由旁人来告诉他,这不是郝回风的错,一切都是旁人做的好事。
所以他跟郝回风,到底是上辈子做错了什么,才要经历这些破事?
但这些话,方鹤亭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他这时薄唇抿成一线,沉默了许久,只问出了一句话。
“那蛊虫确实不会再对你师父有伤害了吧?”
澹台无离看着方鹤亭的神情,知道他心中想法,便笃定地点点头:“蛊虫确实取出来了,但师父被蛊虫寄生多年,身体虚弱,也恐怕是因为这样才引起的失忆。但应该可以慢慢调整——”
“你有办法,让他不想起来么?”方鹤亭静静打断了澹台无离的话。
澹台无离怔住了。
方鹤亭这时又道:“如果有,我希望他不要想起来。”
澹台无离看着方鹤亭深黑色的瞳孔,那里面没有一丝光,平静沉稳地让人有些心悸。
但澹台无离却明白方鹤亭的意思。
思忖了许久,澹台无离道:“我尽力试试吧。”
方鹤亭:“好,不着急。”
澹台无离迟疑了片刻,又缓声道:“方院长你也别太难受,现在那些事都过去了,师父也变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方鹤亭听了澹台无离的话,眸色终于柔软了一点,露出了很淡的一丝笑意。
“你说得对,一切都过去了。”
·
方鹤亭离开的时候,澹台无离看着他修长挺直的背影,心头微微有些酸涩——他虽然猜不到方鹤亭当初跟郝回风经历了多少,但也挺心疼方鹤亭这么多年的隐忍。
而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气息默默凑到了澹台无离耳畔。
“别光顾着心疼旁人,也心疼心疼我啊。”楚蔚有些醋味地道。
澹台无离无奈一笑,伸手一挥,桌子上便重新出现了一张妖域的布防图:“说正事吧,心疼你的时间多了去了,但现在可不是时候。”
楚蔚无奈地勾了一下唇角,却又很快恢复了正经的神色,在澹台无离对面坐了下来。
“出了禁海,就是妖域的内海,琅嬛仙岛的位置就在内海的东南方。而内海的西北边是九尾狐族,剩下的地方都是其他妖族,威胁不大。”
“我猜这次万灵族同九尾狐族离开,应该是同他们达成了协议,用尽快帮他们培育出新一代的狐王,来换取更多的天命果。”
“狐王还能培育?”澹台无离眉头微皱,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
楚蔚目光动了动道:“九尾狐族以尾数为尊,但它们不同于其他的种族,是不会有先天九尾出生的,九尾狐族的子孙必须经历众多历练,突破自我,才能不断增加尾巴直到九尾。但偏偏这一届的狐族都不太行,目前最厉害的也就七尾。眼看老狐王快死了,若是九尾还不出现,妖域恐怕就得易主。”
澹台无离:“竟然是这样?”
可随后他又皱皱眉道:“可你先前又说小狐狸的血统很高,这不是跟没有先天九尾自相矛盾么?”
楚蔚无奈一笑道:“先天血统只是增加进化成九尾的概率,但能不能成,谁都说不准。”
“那好吧。”
说着,楚蔚忽然眉头一挑,有些好笑地道:“不过或许我们可以试试能不能把小狐狸培养成九尾狐,要是能成,这场仗便不必打了。直接谈判,和平分配多好。”
澹台无离:……
楚蔚看着澹台无离神色不对,又连忙道:“我只是随口一说,毕竟小狐狸那柔弱的样子,要真成了狐王,我都觉得奇怪。”
澹台无离淡淡看了楚蔚一眼:“其实你说的有道理。”
楚蔚:?
“目前的狐族子弟大多狡猾成性又不可一世,如果胥瑶真的帮助他们成功成为新狐王,我们到时抢夺天命果只会难上加难。”
“如果能把小钰培养出来,那就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