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利呼呼大睡的时候,伏地魔仍然奋斗在邪恶事业的第一线。
他从麻瓜公寓离开,径直来到廷塔酒堡的地牢。派力斯兢兢业业地审讯了几个小时,阿不福思已经心力交瘁,身子歪在木架子上,依靠锁链牵引才没有倒在地上。
“问出什么了?”伏地魔问。
“当年的阿利安娜·邓布利多似乎并非死于意外。”
派力斯恭敬地回答。
“他非常狡猾,利用吐真剂的漏洞顾左右而言他,想要把我的注意力引开。我花了不少功夫抓到了这个关键,推断阿利安娜的死应该和阿不思·邓布利多有关。奇怪的是,我反复逼问阿不福思,可无论什么问法他都能一口咬定不清楚真相。”
萎靡不振的阿不福思微微转动脑袋,不屑地喷了口气。
“这说明我说的是实话。”
派力斯微微看了他一眼,客观地对伏地魔说道:“以吐真剂的效用来说,某种程度上他说的是真话。”
伏地魔不置可否地打量阿不福思,山羊胡子和乱蓬蓬的灰色头发把他苍老的脸部遮挡得看不清轮廓,无声的魔法把那些浓密的毛发粗鲁地浇湿剥开。阿不福思发出了不爽的咕噜声。“别动我的头发!”
“安静,”伏地魔不悦道,“否则剃光。”
阿不福思愤怒地瞪着他,嘴唇上下开阖,最终没吭声。
“很好,看来我们达成了共识。”伏地魔说,“你确定他还在吐真剂的效用下?”
“是的,主人。我们的专用吐真剂一瓶能够保证三天三夜的效用。我刚才取了他的血样检测过,确实还在效用下。”
派力斯又走上前,翻起阿不福思的眼皮观察。
“他的抗药性很高,应对技巧也很熟练,估计做过不少反吐真剂训练。保守估计药效还有一天时间。”
伏地魔微一颔首,抬起魔杖,无形的力量把阿不福思的脑袋固定住,逼他直视那双血红的眼睛。
“继续之前的工作吧。”伏地魔说,“你可以选择闭上眼睛用大脑封闭术,在我失去耐心之前,姑且当作强摄魂取念的复建练习。”
“告诉我,你是否亲眼看到了阿利安娜的死亡?”派力斯问道。
阿不福思剧烈地喘了几口气,面前的黑魔王还披着一层混淆咒,只有鲜红的目□□势逼人,身体里的吐真剂不断往嘴边推着问题的答案,脑海如同被针扎一样刺痛,是大脑封闭术被强行破开的征兆。他恶狠狠地闭上眼睛,死死守住大脑封闭术,任凭答案从嘴边溜出来。
“……是。”
派力斯露出一个舒心的微笑。
“那么,阿不思·邓布利多是否在场?”
审讯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伏地魔的加入使得阿不福思的防御举步维艰。
他们很快注意到,有关阿利安娜之死的问题,阿不福思都选择了固守大脑,只对吐真剂的答案进行颠三倒四的简单缩减,比之前的避重就轻和选择性吐露容易突破得多。
其实伏地魔的摄魂取念更难抵御,昨夜阿不福思都是在保证吐真剂不泄露核心机密的前提下尽力抵抗,这样泄露出的信息量才是最可控的。
本就处于不利形势,又选择了错误的策略,阿利安娜之死的疑点不难被挖掘出来。
邓布利多和客人起了争执,在混乱中不知谁发射了死咒,击中了阿利安娜。这么多年以来,邓布利多一直认为是自己的错,而阿不福思也对此难以释怀。
伏地魔微微斜过目光,派力斯立即敏锐地捕捉到。
他微微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派力斯心领神会。
他们停下了审讯。
毫无疑问,阿利安娜的死另有隐情。阿不福思拼命想要在脑海里保护住的秘密,就是那个至关重要的隐情。
光靠派力斯一点点审问排除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伏地魔显然有了更好的主意。
“时间很久了,回去休息吧,派力斯。”伏地魔说,“做的不错。”
“是,主人。”派力斯有些受宠若惊地说。
阿不福思虚脱地睁开眼睛,看到派力斯转身走向平台边缘,恍惚的心神微微凝聚,想要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之前伏地魔的飞雾魔法显然不是谁都会的。
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颌,逼他抬起眼睛,一下子看到了一张消去了混淆咒的清晰面容。
“看看这张脸,觉得眼熟吗?”
伏地魔的眼睛已经遮掩上了漆黑的瞳色,英俊的五官令人过目难忘,遑论专精此道的情报人员。
阿不福思当即瞳孔骤缩,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了。
他想起前不久救世主来访猪头酒吧的那天,一个戴着兜帽,面容和眼前的黑魔王一模一样的巫师……
大脑猛地掀起巨浪,他痛苦地嚎叫一声,捂着脑袋撞在支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紧紧闭上眼睛,拼命筑起大脑封闭术,但是为时已晚。
凭借那一瞬间的目光对穿,伏地魔以摧枯拉朽之势攻入阿不福思的大脑,疯狂又快速地翻卷搅弄,搜寻想要的记忆。
很快,黑魔王勾起一个摄人心魂的微笑。
“找到了。”
阿不福思彻底昏死过去。
伏地魔放开他,转身走向待命的派力斯,带着他一起离开了。
这座水牢没有普通的出入方法,就连家养小精灵也没法幻影移形,只有伏地魔能带人进出。
廷塔酒堡是流传了几百年的古老巫师城堡,据传由斯莱特林某个旁支血脉的祖先建立,主要用于抵抗十五世纪一次大规模的妖精叛乱,所以许多防御魔法针对魔法生物非常有效,反而对巫师的防范没有那么严密,这个漏洞在伏地魔抢夺过来之后就用自己的魔法补上了。
作为斯莱特林的继承人,黑魔王显然觉得自己有道理认为廷塔酒堡是本属于他的家族遗产。至于“鸠占鹊巢”还不肯乖乖听话的原城堡主人,无非是又为他增添了一个杀鸡儆猴的趁手对象。
服务于城堡的家养小精灵早就被强制转入新主人的名下,伏地魔厌烦它们歇斯底里的尖叫和自虐,勒令它们隐去行踪和声音,如果再刨除地下监狱里关押的一些俘虏,整个城堡里常常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食死徒通常只被允许在一楼大厅和几间休息室活动。
打发走派力斯,伏地魔上了三楼的藏书室。
这里是廷塔酒堡原主人家传下来的藏书地,大多是一些当时的出版物,其中还包括历代家族成员使用过的霍格沃茨教科书。比较难得的是有一些霍格沃茨禁止借阅的宝贵藏书的手抄本。
由于历史悠久,它们积累起来不容小觑的藏书量,也有一些几经辗转流落在此的古籍珍本。不过比起霍格沃茨还有很大差距,毕竟不是所有家族都热衷于收集藏书。
在伏地魔看来,这就是他们轻易落败的原因。
他从一排排的书架里找到了魔法史的藏书,从里面抽出一本讲述二十世纪初黑魔法发展史的书,从目录里翻找目标。
盖勒特……
他听到阿不福思记忆里的邓布利多如此称呼那名金发少年。
尽管他对这位德国的先代黑魔王没什么兴趣,但是和邓布利多有关的“盖勒特”实在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格林德沃。
这太出乎意料了。
邓布利多早在那么久远的少年时代就和格林德沃有联系,还发生了影响了他一生的意外事故……
一九四五年两人的世纪决斗顿时充满了疑云。
那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吗?还是另有内情的演戏?真相完全有可能是两个极端。
伏地魔一目十行地扫过格林德沃的生平,里面丝毫没有提及他少年时代在英国的经历,但一旁的照片俨然就是阿不福思记忆里的金发客人。
说实话,真相对他来说其实根本不重要。他只要引导大众猜测那个对邓布利多不利的版本就够了。
但他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沉思,直到一楼大厅被新的食死徒拜访。
袭击猪头酒吧的行动组没有休息多久就跑来汇报战果了。
伏地魔走前就知道阿利安娜的画像被缴获的消息,那之后,食死徒还搜出了猪头酒吧的魔法地契、霍格莫德写生地图、阿不福思的私人情报储藏罐……原本一切进行的很顺利,直到邓布利多带着凤凰社赶到。
“我们……我们损失了两名战力。”埃弗里哆哆嗦嗦地说。
伏地魔用无声的目光审视他们,埃弗里和诺特顿时僵直地戳在原地,大气不敢喘一口。
“还有呢?”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两名食死徒可没天真到觉得他能高兴。
埃弗里紧紧咬着嘴唇,用手肘不停地戳动诺特,就是不肯自己说。诺特真想给他个恶咒,但黑魔王强烈的存在感让他不敢耽搁,只能硬着头皮说:“我们撤得不够及时……克拉布被看到了脸。”
伏地魔扯起一个血腥的微笑,意味深长地问:“他人呢?”
三分钟后,克拉布打着颤的肥肉连滚带爬地出现了。
伏地魔花了点功夫惩戒他,很快丧失了兴味。
脑海里又出现了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对峙的场景,对他们关系的猜测不时闪过,搅得他心烦意乱。
处理完猪头酒吧行动的后续安排,他潦草地吃了点东西,又回到藏书室,破天荒寻找起自己最恨的邓布利多的传记。
然而可惜的是,也许因为那个老头还没死,藏书室里没有一本详细讲述他生平的传记。大部分都是连篇累牍地颂扬本世纪最伟大白巫师的成就和荣誉的废话,伏地魔从没看书这么想吐过。
他只好去翻格林德沃的传记。这家伙虽然没死,以那个结局和现状来说,也没什么差了。所以有两本书详细探讨了他的生平。
伏地魔翻到一半,被手机的震动打断了。他没想到哈利会主动发消息过来,内容竟然是问他owls考试的成绩……好吧,算算时间,差不多是出成绩的时候了。他还真对哈利的成绩有点好奇。
他自己的成绩已经记不清了,区别只在于当年究竟考了多少门课,因为他没有不是优秀的课程。
回完消息,他想起地下水牢里的阿不福思,又追加了一条短信,约哈利今晚见面。
哈利很快回道:[好。不过为什么是马尔福庄园?]
[因为你只有那里的门钥匙。]
约定的时间一到,伏地魔就通过壁炉抵达了马尔福庄园。
为了不节外生枝,他特意只联通了防御系统之外的会客室,卢修斯和纳西莎下午就被他派去魔法部打探情报了。
马尔福庄园只有德拉科负责提前接待哈利。
伏地魔从壁炉里跨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茶桌两边的两个霍格沃茨学生。
德拉科反应很快地起身迎过来,向他恭敬地行礼。
哈利似乎对这一幕感到不自在,走到一半生生停在原地。
伏地魔察觉到气氛发生了改变,在他到来的时候。
他瞥了一眼故作镇定的德拉科,对哈利伸出手:“过来。”
德拉科已经退到一旁,正努力用余光打探哈利的反应。
哈利没有说什么,顺从地把手放上去,被伏地魔用门钥匙带走了。
出乎哈利的意料,他们出现在伦敦市中心的高级公寓楼下。
不是魔法庄园也就罢了,竟然没有直抵罗尔德公寓里面,实在让哈利吃惊。
“这就是我们的不同,哈利。”伏地魔说,“我很少制作直达自己屋内的门钥匙。从门口进入是非常必要的安全防护路径。”
他放开了哈利的手。
两个人熟练地进入大楼,搭乘电梯升向二十二层。
哈利盯着电梯里不断变化的数字,脑海里回响着德拉科刚刚说的话,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密闭空间里的气氛似乎变得暧昧起来。
虽说他们一直就是恋人关系……但这不一样。
“所以,德拉科没有控制住他的好奇心。”
伏地魔忽然说。
哈利一个激灵,想起他的摄魂取念。
“你又在看我的大脑!”
“这种事光猜就能猜出来。”
哈利不满地瞪他,以防万一,把心里的牢骚在脑海里循环播放外加大写加粗。
“……我没在读。”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问?”
“你的表情写得很清楚。”
“……”
哈利词穷了一会儿。
叮——
电梯到达了。
伏地魔走出电梯的瞬间,哈利低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所以德拉科说的对吗?乌姆里奇……是你做的吗?”
伏地魔冷哼一声:“她挡过我的道,那天在霍格沃茨。”
他单手摁住了电梯门。
“快出来。”
哈利走出来,奇异地盯着他:“那‘我不可以说谎’呢?也挡了你的道吗?”
伏地魔的目光落下来,一种并不难堪的沉默降临在两人之间。
“……她该。”
伏地魔转身走了。
哈利垂下头,掩饰上翘的嘴角。
伏地魔带他去往餐厅,哈利很好奇桌子上摆满的食物从何而来。
“你叫了外卖?”他拉开伏地魔对面的椅子坐下,“还是说……有你的手艺?”
伏地魔折叠餐巾的动作一顿,看哈利的目光好像他说了什么蠢话。
“我们有家养小精灵,哈利。你是不是还觉得我坐车上下班?”
哈利一噎,有些不舍地问:“那……以后都不坐车了?新司机不会已经被解雇了吧。”
“……还没。”他顿了顿,说,“养个闲人也没什么妨碍。”
他们开始进餐。
吃到一半,伏地魔终于受够了哈利频频投来的欲言又止的眼神,啪地放下餐刀。
“说。”
哈利吓了一跳,但随即迫不及待地说:“我发现你在试图假装冷酷!”
说完立马低下头啃小羊排。
伏地魔气笑了:“假装?”
“假装冷酷,呵。新鲜。”他转动着手里的餐叉,目光透出一丝森寒,“需要带你去看看食死徒关押的俘虏么?你尽可以问问他们,我是不是在假装冷酷。”
哈利在座位上不安地动了动。
“哈利,我对某些事的仁慈最多算是心血来潮,也许在你身上的次数多了点,但那什么都代表不了。”
伏地魔冷着脸说。
“少拿邓布利多宣扬的那套‘爱的理论’往我身上套。那让我恶心。”
哈利的脸色苍白起来。但伏地魔没有看他。
哈利深吸一口气:“如果你读了我的大脑,就知道我没有。”
他盯着盘子里啃了一半的羊排。
“我没有指望你变成好人。我只是发现……你也有那么一点点真情实感。以前我不敢想象伏地魔也会有人的感觉,你好像是绝对的邪恶、恐怖。我甚至没想过你也会睡觉,也会吃饭……但是发现这些让我感到安慰。至少我不是在和一团奇怪的邪恶体或是什么一起交流和……和做爱。”
伏地魔的目光颤动了一下,沉默了好久。
哈利说完,静止了好一会儿,才继续拿起羊排吃。
伏地魔已经吃饱了,沉下目光盯着餐盘看,好像在考虑还要不要吃。
只有他知道自己心情有多糟糕。
他失态了。白天翻看的格林德沃传记和对他与邓布利多关系的猜测显著地影响了他,让他在气头上口不择言起来。
他的字典里可没有后悔这一说,但把事情弄到这种地步绝对不是他想要的。某种程度上,他确实对自己的行为恼火不已。
“今天我打算把真相告诉你。”最后他干巴巴地说。不肯承认自己心里有个角落在可耻地畏缩。
哈利抬起眼睛观察他,轻轻笑了:“嗯。”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