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爷子虽然精神不怎么好，可目光仍然清明：“苏韵啊，你是秦战的母亲，这件事我看还是由你来跟他说吧。”
苏韵不可控制地紧张：“老爷子，我……”
这些年，虽然她不被允许踏入秦园半步，但物质方面应有尽有，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在钱这方面，秦家并没有亏待她。
秦战看向苏韵，平淡的眼底掩藏着隐隐可见的暖意：“妈，你怎么来了？”
苏韵没回答，而是侧目看了老爷子一看，表情怯懦，紧张的双手无处安放，只好紧紧交握住。
她低声说：“战儿的婚事，自然是老爷子您说了算，我，我没资格说什么的。”
听见“婚事”二字，秦战的脸色稍许暗下来：“爷爷有话不妨直说。”
秦老爷子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热茶，叹息后，他沉缓开腔：“那我也不拐弯抹角，我之所以找你回来，并且特地让你母亲也过来，就是想把一些事情解决一下。”
“前些天贺家老爷子找过我，谈论的还是关于你和宛妮的事，宛妮那孩子对你死心塌地，仍然坚持非你不嫁。”
秦战面无表情：“所以，爷爷要我和贺宛妮再次订婚？”
正如秦时南所说的，也和他心里猜想的一样。
老爷子很轻地摇了摇头，苍老的眼底似是有一抹湿润，他转而却问：“你大哥那么恨我，恨不得我死，你知道为什么？”
“知道。”秦战平静地答。
假若换作他是秦时南，应该会更加恨。
“我这一辈子，犯过太多的错误，对你大哥母子，对你们母子，还有对我的儿子……”
“当年你父亲是真心爱你的母亲，可是我，整整二十多年，我固执地不允许你母亲踏入秦园一步，我更不允许你母亲找机会偷偷见你。”
“这些年，你恨爷爷吗？”
秦战冷淡地回：“恨。”
苏韵惊慌地抬眸：“战儿，别对老爷子无礼！”
“没事，没事……”
缓缓说着话，老爷子沙哑的嗓音渐渐更咽起来：“你们恨我，是应该的……我如今身患癌症，也就这几年日子，在闭眼之前我只想尽量的，弥补当年那些错误和伤害。”
“我不是非要你和宛妮订婚，你的未来，决定权始终在你自己手里，只不过……这次贺家给出了相当的诚意，我认为你可以考虑一下。”
老爷子把那份文件放在茶几上。
秦战打开，眼底不由得凝结，贺氏百分之四十五的股权？
“前提是你与宛妮订婚，并且在两年内顺利完成婚礼。秦战，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想要扩张自己的势力，半个贺氏意味着什么，我想不需要再多说。”
老爷子觉得有些乏了，挥挥手，示意钟伯推他回放休息：“苏韵啊，终究是你生的儿子，你和他好好谈谈吧。”
苏韵站起来，低着头，很轻地应了一声。
回房后，钟伯弯腰在老爷子身旁：“老爷子，这我就有些不理解了，您明明是想答应贺家的提议，但为什么还要让三少爷自己考虑？”
老爷子微微靠着，半阖着眸子：“那女孩子从头到尾没有怀过秦战的孩子。”
钟伯惊讶：“您是说，那个叫唐兮的女孩并没有怀孕？如此说来，订婚典礼那晚，她是在撒谎？那，那三少爷他……”
“他是想问，他知不知道？还是他为什么明明知道，却装作不知道？”
钟伯有些听明白了……
“难怪，老爷子您把三少爷的母亲喊来，是想借她的口来施加压力。”
老爷子缓缓睁开苍白的眼皮：“我这几个孙子啊，一个比一个主意大，我的话不听，他母亲的话，他总是能听进去一些的。”
……
秦战看向苏韵，起身淡淡地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上车后，气氛沉默了一阵。
这些年母子俩不曾在一起生活过，独处时，难免有些许尴尬。
不过苏韵知道，在他心中始终没忘记她这个母亲，从他成年以后，每年她过生日，他总会亲自挑选礼物送过来。
并不是太贵重的东西，却都是贴心的。
她的儿子一点都不冷漠。
停了车，秦战把苏韵送上楼。
这套一百二十多平的公寓是个高端楼盘，位于市中心区域，周围生活设施也应有尽有。
房子布局明亮，打理得也特别干净。
走进去后，秦战从口袋里摸出身上所有的现金，对公寓的佣人吩咐道：“天气凉了，饮食上多费点心，太寒的东西尽量别买。”
“我知道的少爷，夫人身子寒，胃也不好，我最近每天都给夫人煲汤喝。”
秦战交代完，转身就要走。
苏韵拉住他手臂，面色为难：“你爷爷刚才的意思，你心里应该明白吧？”
“妈，你想说什么？”秦战转过来，凝视着苏韵的脸。
“对不起……”
见苏韵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秦战心里不由得有些恼意：“你对不起什么？妈，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在爷爷面前，你也不需要总是伏低做小，以后你如果不想去秦园，就直接拒绝他！”
“他是你的爷爷，我怎么能……”
“有什么不能的？你以为还是二十年前吗？当初他是怎么对你的，你忘了？”
秦战拧着眉心：“我现在的公司，我的资产，所有的东西都是靠我自己赚来的。秦家是秦家，我是我，你从来不需要看他的脸色。”
苏韵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啰嗦了几句：“那个贺家，我是知道的，在北城挺有名望，其实……”
“是我，一直是我拖了你的后腿，如果我不是那种出生……你今时今日也不必那么辛苦。”
“别再说了！”秦战是真的恼了。
……
另一边，秦时南离开会所后，去了一趟商场。
老木紧巴巴跟在后面：“先生，您需要什么东西，不如我派人给您买回去？”
这来来回回的，转悠了半天，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秦时南不吭声，继续往前走。
视线缓缓扫过周围的店铺，终于，他停下脚步。
离开商场时，老木两只手拎着七八个袋子，是各种吃的：“先生，这些都是买给太太的吗？”
秦时南低低地“嗯”一声。
全部都是她喜欢的，买回家哄她开心开心，今晚争取能钻到一个被窝里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