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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人参吊鸡汤(1 / 1)

杭城

刘小雅刚从木一驰的车里下来,就看见了木家老宅门前站着的张家兄妹两人。听到了动静,准备进门的两人都转过身来。张楚桥穿的是深灰色条纹外套,脖子间绕着的是黑色的绸缎围巾,一副高大帅气的模样。而他手里拿着一束鲜花,脸上带着微笑的模样顿时让刘小雅想起在毕业典礼见到他的情景。

一旁的张春芬也朝他们点了点头。她的脸上略施粉黛,但难以掩饰眼里的疲倦;即便是身上那鲜艳的红色棉服,也没能给她苍白的脸色添一丝的血色。

“芬姨。”刘小雅先是朝旁边的张春芬笑着打了招呼,才对张楚桥客套地点点头,“叔叔好。”

听到她这样的语气,张楚桥不禁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停在她的脸上几秒,才将视线移到她身边的木一驰的脸上,对他点了点头。

“春芬姨,楚桥叔,你们来了。”木一驰以主人的身份,笑着招呼道,“外面冷,我们进屋再聊吧?”

说完,他伸手朝他们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段时间没见,你小子又长高了?”张楚桥点点头,笑着和木一驰打趣的同时伸手搀住了张春芬的胳膊,和她一起迈开了脚步。

“嘿嘿,确实是又长高了一点。”木一驰说着,不禁站直了身子,抬眸看了看他,又道,“还是没楚桥叔您高。”

张楚桥听罢哈哈笑了一下,陪着张春芬一起进了木家的宅门。

在木一驰的引导下,四个人来到了南边的一个厢房的门前。

此时是午后的一点多,暖暖的阳光从旁边的格子窗穿进来,慵懒地散落在窗前的一个高脚花几上。张春芬将视线落在空无一物的花几表面,难禁心头泛起万千的感概。

她记得那上面放的是一个墨绿色的四方形花盆。每年的这个时候,里面的那株蝴蝶兰都会开出一串花。微风中那洁白无暇的花朵如同是一个个翩翩起舞的蝴蝶,而四散的芬芳沁人心肺。

她记得每次她忍不住伸手去触碰一下花瓣的时候,霏霏都会很认真地阻止她:“它是我的!不许你玷污它哦!”

她知道兰花是白凤栖送给霏霏的第一份新年礼物,也听说他是花了不少心思才将花和盆子从京城安然无恙地运回来。

每次看到霏霏一边闻着花香,一边满眼欢喜地感叹“我好喜欢你哦!”她就知道这个“你”,其实指的是白凤栖。

三十年了,张春芬以为时间把这些记忆都带走了,不曾想这些记忆依然鲜活得如同昨天。只是,时间带走了霏霏,也带走了她们的青春。再回首时,那一地的阳光恍如昨日,世间已是面目全非;眼前只有这空荡荡的花几和这满眼的荒凉。

想到这里,张春芬捏了捏口袋里的一个物品,眼里顷刻沾满了泪水。张楚桥见到她的这个模样,不禁暗下拍了拍她的胳膊。

姐姐昨天晚上接完了木若素的电话,就悲痛难禁,断断续续地哭了一个晚上。他也是从她的口中得知木霏霏早已不在人世的消息。

对于这个结果,他并没有太过意外。凭借木家和白凤栖的力量,这么多年寻遍了千山万水都找不到木霏霏,那么她不在人世的可能性就变成了唯一。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至少还有一丝希望。

惊讶之余,他难免是百感顿生。只是斯人已逝,活着的人唯一能做的只有节哀顺变。他不愿意看到姐姐为了往事伤怀,因为她回到杭城后,她的健康状况就日渐日下。看着她每天没精打采的,了无生趣的模样,他除了担心,什么都做不了。

毕竟,姐姐的心病无药可治。

他更没想到的是白染在木霏霏的遗像前不吃不喝跪了一天一夜后就病倒了。她醒过来后又只是哭,而哭着哭着就又晕了过去。她也不思饮食,好几次吃了些流食但很快就吐了出来,身心彷佛就只有离开这个满是痛苦和失望的世界的念头。

木家的上上下下都慌了。木若南亲自给刘小雅打电话邀请她到木家来看白染。而木若素打给张春芬的那通电话,也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电话的两端,说的人是柔肠百转难免长吁短叹,而听的人也是情到深处而泪流满脸。

木一驰轻轻叹了一口气,正要伸手敲门。

房门却是轻轻地打开了,满脸焦虑的木若南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他举起一只手指正要说话,却听到身后传来白染那有气无力的声音:

“芬姨~”

木若南闻言连忙转过身去,一边朝床的方向走去一边轻声地道:“子柔你又醒了?”

白染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是愣愣地看着张春芬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庞,眼泪又如断了线的珠子,叭叭地往下掉。

泪眼朦胧之中,张春芬看到的是一张她熟悉的脸庞,那双看向她的眼眸中带着的那丝期盼就如三十年前。恍然之间她不禁失声喊道:“霏霏!”

她快步来到床前,她的目光在白染红肿的双眼和那敷着药膏的半边脸之间逗留着,心里是难言的感伤: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以让她视白染为亲人,爱她如女儿。而眼前的白染这副病怏怏的厌世的模样,一如九年前初到美国的情形,让人难过又心疼。

张春芬再次想到木若素在电话里的叙说,心头的悲伤更是难以抑制。她不禁伸出一只手想要给白染一丝抚慰,却是不知道从何下手。她张了张嘴,一时间也是无言以对。她转而握着白染的手,任由眼泪不断地滴落在两人紧握着的手掌上。

“这是怎么回事?”张楚桥将视线从白染包裹着纱布的手上转移到木若南的脸上,低声询问道。

木若南掠了他一眼,将目光落在白染脸上的药膏上,掷地有声地承诺道:“所有伤害过她的人,都会付出代价的!”

“fae,

happened?”刘小雅一见白染的这番模样,不禁一边上前去,一边脱口问道,“怎么搞的?”

闻言,白染将视线转到刘小雅的身上,未来得及开口就觉得鼻子酸酸的,眼泪再次缓缓地滑过脸庞。

刘小雅顿时红了眼眶,不禁俯下身子去,一把抱住了她,“oh,

gosh!”

白染在她的怀里呆了好一会才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水,抬起头来看了众人一眼,感激地说:“谢谢你们来。”

张楚桥沉默地朝她点了点头,将鲜花放到床头,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正要开口却见木若素端着一个托盘缓缓地进来。

木若素来到床前,殷切地望着白染。托盘里放着的是一碗人参吊鸡汤,腾腾的热气将他鼻梁上的眼镜熏得水雾缭绕。

白染却是对他摇了摇头,因为她没有丝毫的食欲。看他想要开口的样子,她再次摇了摇头后就垂下了眼帘。

木若素先是和木若南对视了一下,然后摘下眼镜,求助地看向张春芬。

张春芬伸手接过托盘,闻了闻碗里的鸡汤然后打趣地道:“又是人参鸡汤?霏霏最不喜欢就是这股人参味。”

白染听到和妈妈相关的事情,不禁抬起头来,好奇地看着她。旁边的木若南和木若素听了不禁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霏霏不喜欢人参的味道,因为从来没有听她抱怨过。

“阿染,你闻闻看,是不是也觉得这人参汤有股草气?”张春芬说着,将托盘放到白染的面前。

白染听了,果真凑过脸去认真地闻了闻。

张春芬见状,便转身将托盘还给木若素,不去理会他们疑惑的表情,而是看着白染笑着道:“霏霏胃口不好的时候喜欢吃‘羊汤饭店’的羊杂汤和烧卖。你是不是也和她一样?”

白染有点茫然地看着她,却是不自主地点点头。木家兄弟两人见状,脸上闪过喜色,不禁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这就去办!”

“芬姨,”白染被张春芬的话题吸引了,她不禁握着她的手,恳求道,“您和我说说妈妈的事情,好吗?”

“好!”张春芬拍了拍她的手。

屋里的其他人相互看了一眼,都识趣地悄悄地往外走。

“爷爷,我去吧。”木一驰看着木若南,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得到了首肯后的他一溜风似的跑出了木宅。

刘小雅却是磨磨蹭蹭的不太愿意离开。她知道她应该避开,但出于对木霏霏的好奇,她希望可以从张春芬的口中了解她多一点。

张楚桥将一只手放到她的腰际,轻轻地拥着她走出了房门。熟悉的气息钻入刘小雅的鼻腔,而他那天抱着一个女人的情景竟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她心里不禁涌起一股难言的恼怒,她于是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身子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张楚桥看着她的举动,不禁稍微愣了愣,然后凑近她轻声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刘小雅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便朝一边扭开了身子。

“刘小姐,楚桥,谢谢你们来看子柔。”木若南关上了房门,这下才有了点招呼客人的心思,“请到前厅稍作休息吧。”

“是啊,让她们好好聊聊。”木若素也附和道,“两位请随我来。”

“不客气的,我等白染,i

fae,我等她。”

“好的,木老。”

刘小雅和张楚桥各自谢过了木若南两兄弟。看着他们的身影拐入前面的长廊,张楚桥伸手拉住了正要跟过去的刘小雅。

冷不防地,刘小雅被他拉进怀里。她用双手撑着他结实的胸膛,悄声道:“干嘛?”

“最近的事情多,没联系你······”

刘小雅没看他的脸,而是继续挣扎着,“你先放开我。”

张楚桥很是认真的瞧着她,“你在生气?为什么?”

“谁说我生气了?”

“你鼓腮的这个样子,像极了嘴藏松果的小松鼠。”张楚桥说着,还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腮帮。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刘小雅气恼地拍掉他的手,“我为什么要生气?我生谁的气都不会生你的啊,你我之间,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张楚桥听了,凝聚了神色,视线在她的脸上来回停了几秒后便松开了她。

刘小雅转身就要朝前去,身后传来张楚桥平静的声音:

“我们找个时间谈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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