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前,姜念笙和郁以楚沐浴在金灿灿的阳光下。
一个说,一个听。
五分钟后。
“你是说,害死伯父的人,是董伯母?”姜念笙瞳孔微缩,不敢置信地问道。
她参加过郁文坚的葬礼,她以为郁文坚是突发心梗而亡,并不知晓其中还有董晶莹这一层隐秘。
郁以楚疲惫点头,“是。”
“你和季修柏之间真是精准诠释,什么叫被上一辈拖累。”姜念笙心疼地给郁以楚倒上一杯养生茶,后问,“你打算怎么办啊,离婚吗?”
姜念笙打量郁以楚,“季修柏不会同意吧,他爱你爱得疯魔,根本不可能放手。”
“他说,离婚可以,我得为他留下一个孩子。”
郁以楚苦笑,“我答应了。可是真正怀孕后,我后悔,我做不到为了离婚让孩子出生在一个残缺的家庭中。”
“但为了孩子继续和季修柏在一起,我会疯的。我爱季修柏又恨他,心疼他又觉得愧对我爸,每天在爱情和亲情间纠缠,太痛苦了。”
怀孕?!姜念笙久久没有回神。
这一年里,身边的人陆续怀孕生娃,唯独郁以楚没动静,姜念笙懂得郁以楚对孩子的期盼。
只是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啊。
“我该怎样对待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吗?我……不舍得,一提到打掉这两个字眼,我的心便刺痛不已。”郁以楚一张姣好完美的脸颊上只剩下茫然无措和痛苦。
这些年经历的一切让姜念笙暴风成长,她找到症结所在,握住郁以楚冰凉的手,温声问:
“楚楚,你面前的是一盘死棋,你要学会放弃。要么放弃给孩子一个美满的家,要么放弃仇恨好好和季修柏在一起,这个世界上,不负如来不负卿的事情太少了。”
郁以楚愣了愣,眼中渐渐生出一丝清明。
从工作室离开,郁以楚戴上墨镜和口罩,全副武装起自己,走在一条僻静的路上。
漫无目的地走了十多分钟,她停下脚步,低头轻轻触碰小腹。
小腹处的温热传递到她的掌心,暖暖的。
“宝宝,”郁以楚自言自语,“妈妈带你离开这里,以后我们一起生活好不好?”
肚皮无声,宝宝什么都回应不了,四处只有风吹动枝叶的簌簌声。
但郁以楚已经做好决定,她要彻底隐瞒怀孕一事,带着孩子离开季修柏。
她无法放弃仇恨,只能放弃给宝宝一个美满的家,但是为了离婚将宝宝交给季修柏?郁以楚做不到,她不要离婚证了,她要偷偷带走肚子里的小家伙,带球跑!
顿时,郁以楚多日里郁结于心的闷气散开了。
“吱嘎——”
一辆车骤然停下,轮胎和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可见车停得多么急促。
郁以楚循声看去,车门打开,踏下一只不染纤尘的高级手工皮鞋,向上,是一条笔直的长腿。
季修柏找来了。
郁以楚的目光和他在空中交错,隔着一段距离都看得出他的担忧。
见到郁以楚,季修柏放开紧皱的眉头,他二话不说,大步上前,打横将郁以楚抱起。
大概是决心要带球跑,郁以楚没挣扎着摆脱他强势的横抱,即便季修柏实在是抱得太紧,浑身都带着一股疯劲,让人窒息。
季修柏把人塞到副驾,箍好安全带,他大步上车。
密闭的车厢中,季修柏侧身,薄唇狠狠碾过郁以楚的红唇。
结束这个密不透风的吻,季修柏稍有缓解一路寻找的心忧,他开口,“楚楚,我以后不会再说谎吓唬你,你也别再到处跑,别再让我找不到你,好不好?”
郁以楚唇上刺痛,季修柏的吻太用力,不出意外,她的下嘴唇是破皮了。
可看着季修柏眸内藏不住的哀求,她所有话都梗在嗓子处。
“好不好?”季修柏重复,“别不接我的电话,别让我找不到你。”
这怎么可能呢?郁以楚刚做下决定,要带着孩子跑路,让季修柏找不到。
郁以楚睫毛颤了颤,移开眼神,垂眼点头,压下心口的痛意,撒了谎:“好。”
话音落下,她立马转移话题,“别在路旁停车了,很危险,回去吧。”
季修柏从郁以楚嘴里得到满意的答复,薄唇上翘,便忽略了郁以楚表现出的异样。
两人回到季园,便短暂分开,一个在卧室看剧本,一个到书房处理积攒下的公事。
郁以楚表面看剧本,实际上,她在算计如何从季修柏的视野下离开。
整个下午的时间,郁以楚的精力都耗费在这件事上,她太过全神贯注,没有注意到季修柏推门进入卧室。
她正查看附近几座城市的地图,顺手便拿起季修柏刚放下的鲜奶。
鲜奶浓郁的腥气顺着食管向下,郁以楚条件反射似的按住胸口,一阵干呕。
她连忙放下杯子,正要起身去倒杯清水,就听到身后传来季修柏低磁沙哑的男声,“你……怀孕了。”
这是一个肯定句!
郁以楚心头咯噔一跳,身体微不可见地哆嗦一下。
她用最快的速度将电脑屏幕上的地图最小化,心慌意乱地站起身,嗔怪说:“什、什么啊?你怎么整天都怀疑我怀孕?”
季修柏向前一步,将郁以楚困在桌子和怀抱之间,“楚楚,不是我怀疑,是你的身体状况告诉我,你已经怀孕,否则,该如何解释你干呕的现象?!”
他表现出受伤和失望,“一切证据都摆在我面前,你还要隐瞒我吗?”
郁以楚刚才的干呕实在太明显,她想找个合乎常理的解释都找不到,只能硬着头皮道,“奶味太重,我在卧室看了一下午剧本,猛地喝下去,胃里不舒服很正常。”
“更何况,我要真怀孕了,早和你谈离婚的事情了!”
屋内静谧,静到连细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嗡——”急促响起的手机铃声在寂静的卧室内格外突兀。
季修柏面无表情地向后倒退一步。
他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又看了眼郁以楚,“换衣服,我接完电话后,我们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