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牧重山脚步未停,从容不迫地走进山洞。
越深入山洞四下的木藤越多,互相纠缠着紧紧贴在石壁上,让入口越来越狭窄。
牧重山右手一晃,掌心燃着熊熊烈火,照亮四周,也逼得木藤后退让出洞口。
再往前走数十步,豁然开朗,山洞从窄窄甬道变得足足有两室宽,往上看去,能见山洞洞顶裂了一条缝,使得阳光顷落,不至于漆黑不见五指。
牧重山刚走进这个山洞,一眼看见左手前方有一个树藤筑成的封闭圆巢,透过木藤的缝隙,可看见圆巢的中央有一只在瑟瑟发抖不敢动弹的野兔。
牧重山恍然大悟。
这木藤是为了青龙筑巢而生的,吸收了青龙的灵力恣意生长蔓延,因不忘初心,所以想给遇见的任何一个活物筑巢。
而这些树藤又太过霸道,若活物挣扎,便强行拖拽进洞,非得给其筑一个巢不可。
牧重山绕过野兔的圆巢往后走去,见到了被关在木藤巢里的山鸡,也见到了因挣扎被绑得死死的猕猴。
最后他在山洞最深处,寻见了蔺轻舟。
不过眼前景象,让牧重山着实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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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木藤从高高的石壁上探出,所以蔺轻舟的身子悬空脚距离地面约一尺的距离,三指粗的嫩藤在蔺轻舟双眸前缠绕了一圈,挡住他的视线,让其什么也看不见,此举估计是因为山林野兽若是眼前漆黑,就会因恐惧而浑身僵硬安静下来。
但此举对蔺轻舟显然无用,蔺轻舟挣扎得很厉害,木藤根本没法顺利地在他四周筑巢,只能先束缚着他。
于是木藤从蔺轻舟的小腿处一圈圈缠绕而上勒住他的大腿,拉扯他的双手蛮横地拽到两侧捆住,不少刚长出的嫩叶无意间从他的衣襟中探入,因渐渐长粗撑坏了他的衣裳,弄得他衣衫不整,着实狼狈。
蔺轻舟手腕上被木藤磨出了触目惊心的红痕,想来他身上定全是类似的痕迹。
他显然已经挣扎反抗了很久,此刻疲惫不堪,喘着气胸膛微微起伏。
蔺轻舟明明是在受苦,可牧重山却没有立刻上前救他,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看着新长的嫩叶缓缓在他身上攀爬,蔺轻舟的衣襟已被拉扯开,粗糙的木藤磨着他胸前的殷红,明明看起来那般疼,茱萸却因此挺立发硬。
牧重山突然有些后悔。
后悔将木灵缘所造的金丹给了白念逢。
若他还有能使用木灵缘,驱使木藤按照自己的意愿生长是轻而易举的事。
后悔完,牧重山又觉得奇怪,他无意看蔺轻舟受伤痛苦,可他此刻确实不想立刻救下蔺轻舟。
细细想来,这与他一直戏弄蔺轻舟,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处。
一开始逗蔺轻舟,牧重山是觉得他的反应实在有趣。
无论是毫不犹豫求自己帮忙解封炎咒,还是两人互换身子后脸上露出的惊恐和愤怒,亦或是说看看风景时的暖笑,都让牧重山兴趣盎然。
他想在蔺轻舟脸上看见更多不同的神情。
他时常拿喜欢、夫人、甚至欢愉艳俗之事做玩笑话,就是因为蔺轻舟每每被如此逗,都会耳垂红透,语无伦次,惊慌失措似晕头转向的山林小兽。
牧重山太喜欢看他露出这样的神情了。
但是在后来相处的日子中,除了想看到蔺轻舟脸上出现更多的神情外,还有一个莫名的念头,渐渐在牧重山心里扎了根。
他不想让别人看到露出这种神情的蔺轻舟。
这个念头让牧重山觉得很是费解。
就如同现时现地,牧重山看着被木藤捆绑束缚的蔺轻舟,觉得自己有‘用手掌代替那些木藤去抚蔺轻舟的身子’这种念头而感到同样费解。
牧重山素来随心所欲,念头冒出的那刻,他的手掌已朝蔺轻舟因衣裳敞开而半裸的胸膛抚去。
可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蔺轻舟时,忽觉腹部一疼。
牧重山的手在空中停顿,他感到一把无形的刀刃正沿着自己小腹上的丹赤纹寸寸割伤他,若放任不管,他就会感到被开膛破肚的疼。
曾经零碎的记忆在脑海里翻涌,牧重山面露不屑的讥笑,闭眼聚全身灵力抵御疼痛,等小腹处无知觉不会再影响他的行动后,牧重山缓缓睁眼,看向蔺轻舟。
蔺轻舟视线被木藤遮挡,还不知牧重山近在咫尺,他方才休息恢复了不少体力,恰好又觉得木藤似乎松了劲,于是深吸一口气,四肢猛地发力,想要挣脱木藤。
可一切徒劳无用,蔺轻舟挣扎得越厉害,木藤就束缚得越紧。
因浑身都在竭尽全力地摆脱木藤,蔺轻舟死死咬着牙关,也因此无意识地咬了唇,以至于下唇被他咬破,深深的牙印溢出血来。
牧重山本想抚他胸膛的手迟疑片刻,往上伸去,抚在蔺轻舟染血的嘴角上。
蔺轻舟浑身一颤,什么都看不见的他被吓到了。
“谁?”蔺轻舟声音发抖,惊恐万状地喊,“牧重山?是你吗?”
牧重山没答,冰凉修长的指尖抚过蔺轻舟唇上的伤,一路往下,至他脆弱颤栗的脖颈,将余血留在了那。
手指再往下,触及的是凌乱的衣裳覆盖不住的锁骨和胸膛,这两处已被木藤磨出了不少血痕,看着极疼,牧重山白皙的手指将那些伤口衬得愈发赤红。而牧重山手指的游刃有余,更让动弹不得的蔺轻舟显得可怜。
“什么东西,别碰我!”蔺轻舟大喊,明明是气势汹汹的怒言,却因无法克制的害怕和恐惧,战栗的声音好似在求饶,“……别碰我。”
此情此景,牧重山知道自己可以对蔺轻舟为所欲为。
但他突然没了兴趣。
因为牧重山感到蔺轻舟的的确确在胆寒在畏惧,其深深陷于无助中,精神和体力皆游走在悬崖边缘。
他不乐意看见蔺轻舟在这种情况下崩溃,因为后果覆水难收。
牧重山更想看到蔺轻舟露出平日被他逗弄时的神情。
如果,非要在这种情况下感到害怕,至少蔺轻舟得看着他的双眸,清楚地知道是谁在给予他这样的情绪。
不过,做这种事时,让蔺轻舟害怕很简单,让他害羞却很难。
正因为难,在事成时,定会给予人无与伦比的满足和愉悦。
牧重山想知道拥有这等满足是怎样一种感觉。
便是这时,他忽然有了个主意。
一个需要苦心筹谋步步为营,但成果颇丰的计策。
牧重山勾唇笑了笑,右手捏诀指尖迸发出银光覆着蔺轻舟身上的木藤。
木藤像是碰见什么可怖之物,迅速离开蔺轻舟的身子,有些撤得慢的被银光包裹后变成了软烂的枯藤。
没有了束缚,蔺轻舟踉跄落地,栽进一人的怀抱。
他还未从方才的惊恐中缓过神来,本能地伸手推拒想往后挪,说话颠三倒四:“离我……远点!!走,走开啊!”
牧重山抓住他乱舞的手腕,说:“是我。”
两个字,唤回了蔺轻舟的神智,他先是浑身僵住,随后蓦地看向牧重山。
“牧……牧重山……”蔺轻舟的声音还在发抖。
“没事了,别怕。”牧重山温柔地说。
蔺轻舟眼眶一红,哆哆嗦嗦地回握住牧重山的手臂,紧紧地抓住,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太好了,你没事,我看见你被青龙踩在了地上,我还以为……还以为……没事就好,就好……”
牧重山微微一怔。
他原以为蔺轻舟会先质问为什么不早点来救自己,或者责备他方才用手作弄人。
但蔺轻舟在知道刚才眼前人是牧重山后,已粗神经地认为是牧重山想扯开他身上的木藤而无意碰到他的身子了。
“我来迟了。”牧重山说。
“不,是我太没用了……你和青龙打完架,肯定精疲力尽了,却因为我不能立刻休息,还得赶来救人,你不骂我多事我真是谢天谢地了。”蔺轻舟想站起来,却因惊魂未定膝盖无力站不稳而颤颤巍巍的。
牧重山伸手撑住他:“别急,慢些。”
“啊,谢谢。”有牧重山在,蔺轻舟感到莫名安心,浑身都放松了下来,他整着被木藤扯坏的衣裳,听见牧重山说:“青龙鳞片我拿到了。”
牧重山说着,伸手将揣在怀里的青龙鳞片拿出,他觉得蔺轻舟定想要走这非凡灵物,毕竟之前他也说过,是为了蔺轻舟能生灵根才去取的。
可蔺轻舟一点兴趣都没有,他连眼角余光都未施舍给青龙鳞片,急急地问牧重山:“那你有没有受伤啊?”
牧重山举着青龙鳞片,递过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答道:“……没有……”
“那就好。”蔺轻舟松了口气,他感到腿的力气恢复了一些,扯扯牧重山衣袖:“我们还是快离开这吧,这些木藤邪性得很,这山洞里到处都是,太瘆人了。”
蔺轻舟话音刚落,大地突然摇动,紧接着洞里木藤开始渐渐枯朽腐烂失去生机。
“又怎么了?”蔺轻舟努力维持身体平衡不摔倒,慌张地问。
牧重山未应声,四处环顾,发现山洞隐隐有坍塌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