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侍郎到李尚书门前,竟碰上了谢霁。
谢霁刚从尚书府走出来,见柳侍郎来了,眸底掠过一丝异芒。他行事向来妥帖,含笑和柳侍郎问好:“这么晚了,柳侍郎是来拜访李尚书?”
柳侍郎轻轻颔首,面上仍是一派谦和温文:“过几日有几位好友要为我践行,谢兄若是有空也一起过来?”
谢霁思及柳侍郎要外放江南,越发看不透这位柳家长孙了。他口中应道:“那是自然,我本就想着叫上礼部同僚为柳兄送行。”
寒暄过后,两人都未再多言。
柳侍郎别过谢霁,在门房引领下走入尚书府,袖下的手指轻轻抚过手中名册。他挑选了一批好儿郎,都是极适合容双的驸马人选,出身不算高也不算低,足以尚公主,又不至于引来忌惮。
本来容双若是回北疆,他能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轻松把这批人安插到北疆去,让他们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
如今容双的封邑却是毗邻盛京,他暗中在人员安排上动手脚免不了会让姬晟猜忌。
要知道姬晟曾被夺权,如今最忌惮的便是有人挑衅他的权威。
不能来暗的,柳侍郎便准备明着来,让李老尚书和吏部那边商量着把人安插过去。
李老尚书与容家也算有些交情,应当愿意为容双筹谋才是,否则去年年底李老尚书也不会答应向姬晟提出择驸马之事。
柳侍郎直接被带去李老尚书的书房,把自己的来意告诉李老尚书。
李老尚书接过柳侍郎递来的名册。
上面都是些身世清白、家中平顺的好儿郎。
难为柳侍郎悉心挑选出这么一批人。
李老尚书叹息着看着眼前这个出色的年轻人。
情爱之事从来都不是该君子的时候,太君子只有吃亏的份。
只是即便这孩子有心争取,前路也是千难万难,不说柳家如何能接受他尚主,就是姬晟那边也是万万不会答应。
柳侍郎的想法是对的,眼下姬晟明显不想给容双择驸马,容双自己也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仓促之下很难成事。与其催着姬晟赐婚,不如他们先把适合的人选安排到长公主封邑去,到时他们近水楼台先得月,和容双来个郎情妾意。
等一切都水到渠成了,不比他们多事,容双自己自然会作自己的主。
容双多有主意一个人啊,她真要嫁谁,姬晟也奈何不了她。
李老尚书颔首答应:“你且宽心,此事我会安排下去。”
柳侍郎听李老尚书应下,不再多提。他放下手里的茶,正准备告辞,顿了顿,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晚辈听闻今日已有秀女入京,那份遗诏……”
李老尚书道:“陛下下了立后诏书,我自会将它毁去。”他注视着柳侍郎,“我知你想早早全了她的心愿,但我不能负了先皇遗命。”
李老尚书也觉得先皇这样困住容双不太厚道,可是他既已答应此事,便不可能提前毁去遗诏。
况且倘若新皇当真有了非容双不可的心,遗诏又早早被毁去,朝中难免会有动荡。
无论于公于私,他都得等到姬晟立后之后再焚毁遗诏。
柳侍郎见李老尚书态度坚决,便不再多说,起身告辞。
李老尚书目送柳侍郎离开,拿起案上的名册看了半晌,又长长地叹息一声,将它收起。
两人都不知道的是,此刻在李老尚书书房的屋顶上,一个本来是奉命来查探李昭诸事的暗卫蹲着把里面的对话听了全程。
作为一个有职业操守的暗卫,他看到柳侍郎时下意识觉得有必要听一听他的来意,谁知道随随便便这么一听,竟给他听到这么多了不得的秘辛。
暗卫不动声色地听完墙角,又尽职尽责地去看了看李昭,发现这小子练武一炷香,累瘫了,耍赖不要再练,说要去看书,看书一炷香,困了,开始打盹,没一会就滚到榻上睡得香甜。怎么看,这都是个普通的小纨绔,没什么特别之处,顶多只是长得漂漂亮亮可可爱爱?
暗卫观察了半天,觉得没什么好观察的,悄无声息地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