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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块不错的青海烟青料,设计得也好。前些年这种料并不很值钱,不过这两年也能卖上些价了。”客人眯着眼睛打量着手心的这块玉坠,仿佛那女子脖间的绳子也成了一种美丽的象征。
“我以为您只是去金鱼池那边玩玩,没想到竟是行家。”青岫盯着这块玉,露出“礼森”这个年纪该有的好奇神色,“这块玉会不会是古董啊?可惜从女子的穿着也看不出朝代。”
“古董就别想了,这雕工一看就是用现代工具做的,顶多也就十几年。”客人果然懂得不少,“雕工有灵气,但功力还不够深厚,有些地方处理得不算精湛。”
青岫没想到客人能分析得这么透彻,不觉进一步问道:“功力不够深厚的话,那这个雕刻师应该比较年轻吧。”
“绝对超不过30岁。”客人一脸很有把握的样子,“如果是童子功的话,说不定还会更年轻。”
刚才濒死般的难受感觉已经完全消失,但青岫的肩胛骨部位还是有些刺痛,当时后背靠在椅子上,也不知接触到了什么,简直就像椅背上有钉子扎进了肩膀一样。
青岫将这枚玉雕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因为知道这诡异玉雕和七杀案有关,所以第一眼看到它时,内心有一种本能的抵触,并伴随一丝很不吉利的巧合感。但很快,这些负面情绪就被急于找到线索的心情所替代。
当这枚玉雕被完完全全拿在自己手里的时候,青岫望着女子微闭的眼睛以及脖颈间缠绕的绳子,在内心深处升起了一丝悲悯。
如果女子玉雕的原型是当年被残忍杀害的女高中生冉某,那么雕刻师会是谁呢?是畏罪自杀的凶手聂某吗?除了他,还有谁能提前预知到冉某将会被绳子勒死呢?聂某死时39岁,1996年的时候29岁,倒也符合客人所分析的雕刻师的年龄。
但如果是聂某,为什么只有这一起案子里出现了这些玉雕?而且据报纸记载,那些大大小小的玉雕石雕共有几十件,如果都达到像今天这块这么精致的程度,光是亲手雕刻出来也得几年的工夫吧。
“小兄弟,你发现什么了?”客人见青岫看得仔细,问道。
“我只是在想,大概只有年轻的雕刻师才会做出如此大胆的作品吧,说不定这条绳子有什么艺术象征。”青岫随口说,“可惜我不太懂那些艺术的流派。”
“说不定还真被你说对了,”客人有些兴奋,“这可能是个系列产品。”
“什么?”
“那个卖家见我对这块玉感兴趣,说他家还有几块和这个差不多的玉。”
青岫的心提起来,原以为这一块玉雕是1996年“七杀案”的漏网之鱼,毕竟这是凶案现场的东西,不可能大规模流落到市场上去——除了这一块,居然还有另外的几块?系列产品?卖家是从哪里得到的呢?
见青岫很感兴趣的样子,客人便道:“明天要是有时间可以一起去看看。”
青岫抿了抿嘴,有点不好意思:“我其实不懂这些,更不可能花钱买来收藏,但如果……能赚一笔小钱的话,还是很想去试试的。”
客人哈哈一笑,听青岫说得很实在,便也直言道:“这东西好不好卖也难说,毕竟太过另类了,但好在价钱便宜,那人几百块就肯出手,据说寄寓市的人很迷信,这类东西是绝不肯买回家去的。”
青岫似懂非懂点着头,心说,不是寄寓市的人迷信,而是当地人都知道“七杀”的事,也必然知道这些玉雕出自哪里,在他们眼中,这些东西就是沾满了鲜血和晦气的大凶之物,自然避之不及。
青岫心里清楚礼森的月收入,基本工资只有700元,加上电脑维修和卖件儿的提成,每个月连1200元都拿不到,也是便掂量着道:“我最多拿出500元,能赚200就心满意足,主要是想长长见识。”
客人此刻倒是一番过来人的模样:“这样,如果这东西出不了手,我就收了你的,不会让你吃亏。这一趟我自己一个人过来的,正好也需要个帮手。”
“到时候我怎么配合?”
“那人见我想买,明天说不定会坐地起价,你到时只要在旁边劝我别买就成,其实就是变相压价。”
青岫点头,突然又一笑:“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客人一拍脑门笑起来,从包里拿出个名片夹从里面抽出一张放在桌上:“我就是个茶商,最近两年才开始玩玉的,算不上内行,我是觉得,玉石成色之类还在其次,重要的是要有故事,一块玉背后有了故事,这块玉才更禁得住把玩。”
客人的名片就放在那块玉坠的旁边,上面写着:绣春茶行,徐澄光。
玉坠的颜色是黑白两色泾渭分明,名片也一样是白底黑字一目了然,摆放在一起居然有几分诡妙的和谐。
青岫按照名片上的手机号码拨出去,很快徐澄光的手机响起来,在安静的房间显得格外突兀: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长大后世界就没童话!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我宁愿永远都笨又傻……
音乐风格和徐澄光这个人十分不搭。
徐澄光在音乐声中看了看手机屏幕:“你的号?133这个?”
青岫点头:“礼森。”
徐澄光存下了这个号码:“哦,小礼。”
青岫估计他存下的应该是“小李”,不过也没必要纠正。
此时已经近十一点钟,徐澄光和青岫敲定了明天的出发时间,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目光却看向了窗户的方向,不由向窗边走过去:“虽然房间离得很近,但窗外的风景却很不一样,你这边能看到北边的白帆广场,我今天坐车还路过那里了,有个标志性建筑是个大船,上面有白帆,白天看很普通,没想到夜景这么漂亮。”
“我眼睛不太好,远处看不太清。”青岫说了谎,在未知世界里,还是将自己隐藏起来比较安全。
“那真是可惜了,那个船很亮很美!”徐澄光将手肘撑在窗台上,望着北面的广场,“我今天听那个出租车司机说,大帆船其实始终在缓慢地转动,就像地球公转一样,我觉得设计师还是很有想法的!就那个白帆的帆头,会在一年里转一个整圈儿!还挺巧的,现在正好指向咱们这个区域!据说只有初春的这几天指向咱们这儿。”
这件事是青岫第一次听说,自己昨晚也注意过那个广场的夜景,但并没有当回事。
城市的标志性建筑物的帆头指向这里,莫非代表了什么。
“不过,前面这条巷子是真的黑,和那边的白帆广场对比,简直就不是一个世界。”徐澄光看了眼对面的四尺玉巷,就将目光收了回来,“这种不住人的空巷子,应该赶紧翻新,里头又没有什么古建筑需要保护。”
“你去过那个巷子吗?”
“不敢不敢,”徐澄光转过身来,脸色神秘,“空屋子太久不住人的话,就会有别的东西住进去,空巷子也是如此。”
青岫觉得自己此刻该有所表示,便缩了缩身子,似乎有些冷的样子:“还好没有正冲着巷子住。”
“哦,对了,”徐澄光似乎想起了什么,走上前来说道:“你听见过隔壁的声音吗?”
“哪个隔壁?”
“324,就正冲巷子的那一间,”徐澄光的声音压得很低,“那里居然有人住。”
这一下,青岫似乎明白了刚才在猫眼里见到的徐澄光为何扭脸看着走廊那边,青岫凝眉:“那间,住人?什么时候搬进来的?”
324的窗户一直黑着灯,毫无声息。
“我刚才敲你门的时候,正好有人从324出去,我冲他点点头,也没搭理我,一副怪样。”徐澄光耸耸肩膀,“32□□水不好的。”
十一点半,徐澄光总算是走了。
青岫重新登录了qq,万重还在线上,自从自己发出“有客人,回聊”的信息后,对方也只是回了个笑脸,就没再说什么。
青岫也发了个笑脸,很快就得到了对方的答复——
【ゅ≈壹個不迴家的人≈ゅ】我以为刚才那场“犯病”,你顶不住了。
【♀三木♂】的确是比昨天的程度要厉害。
【ゅ≈壹個不迴家的人≈ゅ】几乎是和昨天同时发生的,我觉得不是巧合,肯定和线索有关。
青岫想起什么,看了看自己的椅子背,那上面并没有什么钉子之类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后背会那么疼。
【ゅ≈壹個不迴家的人≈ゅ】我找到一个“七杀论坛”,已经注册了,你也可以进去看看,那里有很多官方没有报道的资料,甚至有人提到了另外的几起案子。
【♀三木♂】另外几起?
【ゅ≈壹個不迴家的人≈ゅ】官方报道的最早的“七杀案”发生在1985年,但是早在81年、83年就发生过初七日人口失踪案,那些人至今下落不明。
【♀三木♂】好,我进论坛。这个“轻舟已过万重山”是你吗?
【轻舟已过万重山】嗯哼,听起来就像个接头暗语。
青岫看着对方这么快把名字也改了,便敲出一串省略号。随后在论坛也注册了自己的名字“三木”。
【♀三木♂】我这边刚才有些突发情况,明天咱们的计划可能要稍微变动一下了。
紧接着青岫将徐澄光带来玉坠的事情和万重说了,又提到了明天早上七点要去金鱼池见卖家的事。
【轻舟已过万重山】虽然不能确定卖家有没有问题,但金鱼池这个地方一定有问题。这个地名已经重复出现多次了。明天你们去,我暗中跟着。
【三木】璞玉中学什么时候去?
【轻舟已过万重山】约好是明天,但没提上午下午,咱们看金鱼池那边结束的时间再定,反正璞玉中学是随时欢迎咱们的。
【三木】好。
【轻舟已过万重山】我们三木把耳环摘掉顺眼多了。
青岫知道他是在说自己改qq名字的事,用发箍重新梳了卷发,打算去洗个澡。
【三木】早点睡,夜里当心。
【轻舟已过万重山】既然给了我们五天的时间,应该会给够。
【三木】晚安。
看来万重并不担心窥探过两人房间的那个“人”,偷偷来,本身就是一种不敢正面对抗的试探。
【轻舟已过万重山】安~
青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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